218.第二一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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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沒待一會兒的功夫, 葛磊便被太陽給曬得頭暈眼花, 他的身體晃了晃, 險些摔倒在地上。
坐在葛磊旁邊田埂上吃飯的葛淼一抬頭便看到了葛磊被太陽曬得紅的有些不太正常的臉, 她的眉頭皺了皺,將腦袋上的草帽拿了下來,扣在了葛磊的腦袋上面。
“二蛋,你說你這身體還沒好, 跑這里來送飯是干啥子, 難不成你是不想下田, 故意把自己折騰病了好躲懶不干活兒?”
說話的人是葛淼, 她是葛磊的三姐, 今年十六歲, 她完全繼承了白珍珍的美貌,然而她卻沒有繼承白珍珍的好命。
在這莊戶人家里, 長得太漂亮也不是一件好事兒,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是白珍珍那么好命, 可以嫁給像是葛青山這樣的疼老婆的人。
再過兩年,等葛淼到了十八歲的時候,便有不少人來上門提親, 他們家的門檻兒都快被人給踏破了,葛淼挑來挑去, 挑了一個看起來還算不錯的男人。
結果嫁過去之后才知道那個男人是個花花秧子, 結婚頭兩年對葛淼還算是不錯, 葛淼也過了一段被人捧在手心里面的日子, 然而這個叫張渚水的卻不是個好的,在葛淼生了女兒之后本性暴露,成日里不著家,結果沒幾年的功夫,就因為流氓罪被公安逮住槍斃了。
那張家也就只有張渚水一個獨苗苗,張渚水死了之后,他們家也就斷了根,他們不覺得是自己兒子不爭氣,反倒是將一切都怪在了葛淼的身上,張家一大家子人都開始虐待起了葛淼。
葛淼是個要強的人,她日子過得不好,卻打落牙齒和血吞,怎么都不肯向自己家人吐露分毫。
最后還是葛磊的一個和張渚水是同村兒的人透露給葛磊的消息,葛磊這才帶著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及本家的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去了石洼子村救人。
等到葛磊他們將葛淼和她女兒張春妮救出來的時候,那母女二人已經是瘦成了皮包骨頭,身上青青紫紫地滿是傷痕,看起來已經完全沒了個人樣。
那天事情鬧得太大,張家原本是不打算放人的,然而葛磊那時候已經是急紅了眼,險些拿刀活劈了張渚水那對兒混賬父母。
葛磊是個醫生,開始的時候他學的是中醫,后來則是響應國家號召,又去學了普外科,他的手能拿筆開藥方,也能拿著手術刀給人開膛破腹,在人身上動過刀子的人們身上的氣勢哪里是張家夫婦那對只會窩里橫能比的?
葛磊的氣勢驚人,再加上葛家去的人多,而且這件事兒說來說去也是張家人沒理,折騰到了最后,張家人也不敢攔著,任由著葛磊將葛淼和張春妮帶回了家。
淼和張春妮母女兩個被虐待了很長時間,身體虛的厲害,哪怕是葛磊千方百計給她們母女兩個補身體,也沒有能讓她們的身體好起來。
那之后葛淼便再也干不了重活了,每天就只能在家里面洗衣服做飯打掃打掃衛生,一到陰雨天,身上的骨骨節節都疼得要命。
一婚姻毀了她的美貌,也毀了她的身體,還不到四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好像是已經六十多歲了。
家的條件只能說不差,卻說不上太好,兄弟姐妹成家之后,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緊巴巴,誰也沒有多余的精力照顧旁人。
青山和白珍珍兩個人的兒女心都不重,而且他們認為成年了之后就得自己頂門立戶過日子,不能指望父母,因此哪怕知道女兒日子過得艱難,也頂多給點兒米面,再多的也不會在給了。
他們老兩口還有他們老兩口的日子要過,哪里能顧得了閨女?
到了最后,喪妻之后便再沒有娶妻的葛磊便將葛淼和改名為葛春妮的侄女接到家里面一起過日子。
他是醫院的正式工,雖說不能讓她們母女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讓她們衣食無憂卻是沒問題的。
他做到了自己救葛淼出來時候的承諾,那個時候的葛淼心如死灰,毫無求生意志,是他說他會照顧她一輩子的,而他也確實是做到了。
葛磊張羅了葛春妮的婚事,風風光光將她嫁了出去,又在葛淼去世之后買了墓園安葬了她,體體面面地辦了她的喪禮。
春妮是把葛磊當成親爹來看待的,也經常會到葛磊家里面來照顧她,只是后來她到了國外定居,他們也就只能在網絡上面聯絡了。
……
“三姐,你說啥呢,二蛋哥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三姐你最壞了!”
葛晶的聲音將葛磊從回憶之中拽了出來,他看到氣鼓鼓地和葛淼嗆聲的葛晶,目光又落在了站著葛晶對面的葛淼身上。
現在的葛淼還活著,這個時候她不過才十六歲,明眸皓睞,顧盼生輝,身上的那股子鮮活氣兒灼灼逼人。
他想到了后來那個皮包骨頭的葛淼,垂在身側的拳頭不由得握緊了。
重來一次,葛淼的噩夢還沒有來到,她還沒有嫁給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一切都來得及……
葛磊正在那里愣神,已經吃完了的葛焱從田埂上站了起來,他看著傻不愣登地站在那里的葛磊,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葛二蛋,你在想啥呢?該不成是淼淼的話說到了你心坎兒上去了吧?你難不成是真的像躲懶呢?”
“火蛋!你叫誰淼淼呢!叫三姐,淼淼也是你能叫的!!”
葛焱喊的淼淼兩個字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葛淼瞬間炸了,她立即蹦了起來,朝著葛焱撲了過來。
葛焱嘴里面發出了一聲怪叫,掉頭就朝著遠處跑。
“淼淼,淼淼,你看你和個母老虎似的,以后誰還敢娶你?小心你嫁不出去!”
葛焱還在那里火上澆油,葛淼又羞又惱,追得更快了。
姐弟兩人的笑鬧聲在這田間傳出去極遠,老實穩重的葛森搖了搖頭,站起來朝著那已經跑遠的姐弟二人喊道。
“淼淼,火蛋兒,趕緊過來,歇會兒就得干活了!”
身為二哥的葛森要比葛青山更有威嚴一些,那原本在追逐打鬧的姐弟二人不敢在鬧,乖乖地走了回來。
“真的嗎?那還能有假的?咱們醫院不也有幾個被叫去審查的么?聽說這次……”
現在已經到了快下班的時間,小護士們難得有空閑的時間,便湊到了一起聊起了最近的那些個八卦新聞,掛水的基本上都是在早上,那會兒是高峰期,她們幾個小護士忙得腳不沾地,連個喝水的時間都沒有,不過等到快下班的時候,這些小護士們便都清閑了起來,得了空便開始閑聊了起來。
她們的圈子其實并不大,除了聊在病人那里聽來的八卦之外,就是醫療圈子里面的這些八卦新聞。
其實相比較醫生而言,護士們雖然賺的不多,也比較辛苦一些,不過擔負的責任并不算大。
“說起來,咱們科室就只有葛醫生沒有被約談過吧?”
“葛醫生退休了啊。”
“那不是被返聘回來了么?”
“那可不是,返聘回來的被帶去問話的也不少,要我說啊,還是因為葛醫生的人品好,不收紅包,不吃藥品回扣,所以這次才沒有找上他……”
聽到這個小護士說的話,其他的那些護士們深以為然,然而已經當了二十年護士長宋安卻不以為然。
“你們這些小姑娘知道什么?這世界上哪有人不愛財的,他不貪完全是因為他貪了也沒處用……”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宋安便開始得意洋洋地說起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要說這個葛醫生啊……”
聽到那邊的說話聲,葛磊邁出去的腳又默默地收了回來,那些小護士們說的話葛磊全都聽進了耳中,對于她們對自己的那些評價,他并沒有太多的感覺,不過她們現在在聊天,他出去的話那些小丫頭們怕是會尷尬,葛磊想了想,轉身回了辦公室之中。
葛磊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其他像是他這么大年紀的早就已經是兒孫滿堂,只有他一個人是個另類,到現在仍舊是孤家寡人一個。
葛磊原來也結過婚,婚后第二年老婆懷孕難產,帶著肚子里面的孩子一起喪了命,他家里人原本是準備讓他在找的,然而他克妻的名聲不知道怎么傳了出去,那之后原本不少上門來提親的都熄了心思。
不過葛磊本身也不想在找一個了,對此也不在意,因此便從二十六歲開始一直打光棍到今天,這么多年下來,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孤家寡人過著也挺好的。
到了下班的時間之后,葛磊換了常服從辦公室里面出來,一路上他遇見幾個年輕醫生,那些個年輕醫生面上都表現的挺恭敬的,然而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那些不屑之色他卻看得分明。
其實葛磊也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哪怕是他有著三十多年的工作經驗,可是他到底是非科班出身,比不上這些大學里面出來的精英,他們看不上他也是自然的。
若是年輕時候的葛磊,氣性還在,少不得要和他們計較幾分,不過現在年齡大了,他也懶得和這些年輕人計較,說到底這些都是后輩,和他們計較也跌份。
葛磊是外科醫生,科室在五樓,小縣城的中醫院地方占地面積不大,攏共就只有兩部電梯,那些患者上上下下的,等個電梯得耗費個十幾分鐘的時間,他懶得費那功夫,便慢慢悠悠地從樓道里面往下晃蕩。
樓下去一樓攏共也花費不了五分鐘的時間,等到他到了一樓一看,電梯還在一樓停著,那些患者們吵吵鬧鬧地堵著門,也不知道在爭吵些什么。
這在醫院里面是很常見的事情,葛磊掃了一眼,很快便將目光給收了回來。
看躺在擔架上那患者胳膊扭曲的樣子,這應該是屬于骨科的范疇,和他這個外科醫生沒有什么關系,他也就沒有貿然上前去。
從電梯間走出去,沒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大門口,原本他還說今天他的運氣足夠好,沒有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哪知道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他便看到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從門診區那邊跑了過來。
為首的那個人葛磊認識,是外科新調來的醫生,名牌大學研究生,因為學歷在這個校醫院里面是屬于拔尖兒的存在,他平日里恨不能將眼睛長到頭頂上去,總是一副恥高氣昂的模樣。
然而現在他卻滿臉恐懼地拼命跑著,在他身后不遠處則是一堆拿著棍棒的人追趕著的人。
這小伙子雖然傲得很,可確實是有真本事,看后面的那群人的架勢,這怕是碰上醫鬧了。
葛磊知道碰見不講道理的醫鬧應該做的就是掉頭就跑,以免發生什么危險,然而眼看著那個年輕有為的醫生將要被追到了,葛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腳步一轉,擋在了那個年輕醫生的面前。
因為年紀大,資格老,平日里面患者們見到葛磊的時候少不得要客氣一番,他原本以為這次也會是一樣的,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他碰見的是完全不講道理的患者家屬。
那些人看到他擋住了去路,手中的棍棒便全都朝著他身上砸了過來,為首的那個剃著光頭的男人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摸出來一把刀子,直接朝著他的腹部捅了過來。
劇痛從葛磊的腹部傳了過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慘白,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秒,他想的是,這刀捅到了他的胰臟,現在胰臟破裂大出血,他這下子怕是活不成了。
葛磊死了,他的死在整個南安縣城掀起了軒然大波,從醫三十八年,經他手救治的病人不計其數,許多人感念他的恩德,在他出殯當天自發前來送行。
那個殺了葛磊的人也鋃鐺入獄,而且因為他這個德高望重的外科醫生死在醫鬧之手,新聞媒體曝光之后,這便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國家終于重視了醫鬧問題,開始大力整頓起起來。
只是這一切葛磊全都看不到了。
因為,他已經死了。
夏季的天亮得早,黑得晚,再加上夏季是田里農活最多的時候,生產隊的隊長天剛剛亮就吹響了哨子,吆喝著社員們去干活,等到天都黑透了啥都看不見了才將社員們給放回來。
在這個年月里,大家都是吃大鍋飯的,一年這夏秋兩季是工分賺的最多的時候,家里面的壯勞力干上一天能賺個八分五的工分,而女人們也賺個七分,連頭帶尾加起來,一家子能賺不少的工分來。
莊戶人家便是指著這些個工分來糊口,像是這農忙的時節除非是癱在床上下不了地,否則的話這家家戶戶的壯勞力都得去公社干活。
白珍珍手里面拿著鐮刀,極為生疏地割著水稻,懷中那些黃澄澄的稻子壓根兒就不聽使喚,她原想著是像旁邊的那些農婦們抱上一大捆,哪知道那些在那些農婦手里面極為聽話的水稻到了她的手中卻完全是不聽使喚了,她的速度非但沒有提上去,反倒是因為不熟練的緣故,鐮刀險些割了她的手。
白珍珍的臉色瞬間黑了下去,她似乎聽見了旁邊人的嗤笑聲,她那張俏臉便更加黑了。
在今年之前,白珍珍從來都沒有下過田,家里面的事兒一直都是大妮子做的,今年春天大妮子嫁了人,家里面的大事兒小情便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哪里會做那些事兒?好不容易熟悉了家里面的那些事兒,這田里面的事兒就又找了上來。
別看白珍珍已經四十三歲了,和那些膀大腰圓的村婦相比較,她的條桿兒還跟那小姑娘似的,雖然現在的年月家家戶戶的日子都過得非常辛苦,可她仍舊是養尊處優了這么多年,那肌膚養的和嫩豆腐似的,明明都四十多的人了,看起來還跟那不到三十人似的。
和她一起干活的人都已經割了大半茬地,而她這才割了不到十分之一,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稻子,白珍珍的心里面越發氣悶起來。
她想要使性子不干的,可昨天生產隊隊長葛大柱已經提前打過了招呼,他們家今年必須要得有兩個壯勞力來干活兒,否則的話今年他們的口糧就別想要了。
白珍珍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過來了。
丈夫在鄉里面的醫院上班,雖然拿的工資高,可架不住家里面的開銷大,沒了這些口糧,他們家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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