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 1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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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 沈謝陸三人紛紛起身,在薛太后面前跪下了。薛太后從匣子里取出三串春錢,微笑道:“既然是家人,這是我做長輩的一點心意, 新年討個好彩頭,你們就收下罷。”
沈謝二人驚訝抬頭,原來薛太后說的都是心里話,這樣的賞賜太親近了些, 二人望了望陸英, 見他已起身從薛太后手中接過那串錢,不由也謝恩領賞。
見三人都收下了, 只是表情各異, 薛太后又拿起一串錢,遞與崔茉雨道:“去把這錢給長公主送去, 再叫膳房給她那兒添幾個菜。”
謝意在心中想,太后這是當真把他們都當作是自己的孩子。
之后薛太后再拿了一串錢,遞給身邊的薛靜嫻道:“好孩子, 你也拿著罷。”
望著福身謝恩的薛靜嫻,謝意心中忽然有個揣測,難道之前傳言薛太后有意讓自己的內侄女嫁入宮中, 是真的。
他與沈崢對視一眼, 兩人面上是一般神情, 謝意便知道是想在一處去了。然而謝意再望著陸英, 見他面上表情凝重, 只望著薛太后身前的匣子,里面的七串錢已去了五串,剩下的兩串中有一串自然是給皇帝,而另一串呢?
想到這兒,謝意心中忽然打了個突,只聽毓坤玩笑道:“那朕呢,太后是不是把朕忘了。”說著她便要伸手去抓那兩串錢。
薛太后卻繞開她的手,嗔笑道:“急什么,娘還會忘了你不成。”
這么說著,她已撿起其中一串錢,當著眾人遞給藍軒道:“小鳳也收下罷。”
這當真是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皇上和藍鳳亭的關系,外間傳得風風雨雨,但卻無一人敢點破,謝意沒想到薛太后竟借著賞春錢這事點破了。
謝意明白,大概太后的意思毓坤也瞧出來了,知道沈謝陸三人都和藍軒不對付,不想叫他們太尷尬,因而方才要去抓那兩串錢。
這會薛太后的話一出,沈謝陸三人面兒果然上都有些變化。藍軒望了毓坤一眼,之后只是站著,并沒有接。
殿中的氣氛驀然沉下來,毓坤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重逾千斤,薛太后也那樣望著她,似乎在說該有個決斷。
毓坤抿了抿唇,抬眸望著藍軒道:“你收下罷。”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意義卻不同,藍軒從薛太后手中接過那串錢道:“臣謝恩。”
皇帝既然發了話,也沒有人再說什么,薛太后滿意道:“既然是一家人,那之后便該和和睦睦的,共同為皇上效力。”
眾人知道,這才是她今天要說的話,想必是先前朝中有傳言,以謝意為首的皇帝身邊舊臣與藍軒不對付,薛太后有意兩邊安撫。
喚宮人上了飯后的甜碗子,眾人用過后,這席也就這么散了。但出了宮沈謝陸三人都沒有回府,而是在謝意的張羅下,到謝家的一處別院小聚。
在別院的中庭坐定,謝意伸出手在炭火邊烤著,望了眼天上清冷的月色道:“你們說,太后今日是什么意思?”
沈崢將爐子上溫的酒取下來,給三人斟上道:“這還用說,太后的意思自然是,皇上和藍軒的事她是知道的,管不了,也不打算管,但等過了年會叫薛大姑娘嫁進宮里,給朝臣一個交代,這事也就這么過去了,叫咱們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要鬧起來讓皇上難辦。”
謝意慢慢抿著杯中的梅子酒道:“你說的我如何不懂,但我就不明白,為何太后竟會護著他……”
“小鳳也收下罷”,謝意嘖了聲道:“聽聽,叫的多親熱。”
沈崢一笑,并沒有接話,兩個人的視線皆轉向陸英,自打進了園子,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這是端著酒飲盡。
見他這悶聲喝酒的樣子,謝意忍不住道:“你倒是拿個主意來,難道真的讓那姓藍的在皇上身邊這么禍國媚君。”
聽了最后四個字,沈崢不漏痕跡地嗆了口氣酒,說實話藍軒那樣堂堂的姿儀風度,并不是佞臣,反倒是像魏晉那會的清談雅士,和禍國媚君四個字斷扯不上關系。
但是他和皇上又是……從這個角度說,謝意講的也一點兒沒錯。
聽了謝意的話,陸英終于放下手中的酒,淡淡道:“你錯了。”
謝意禁不住道:“哪兒錯了。”
陸英眸子深深道:“說錯了。”
謝意不服道:“怎么說錯……”陸英打斷他道:“他并不姓藍。”
陸英眸色深深,謝意睜大眼睛望著他,只聽陸英道:“而是姓蕭。”
謝意道:“那又如何?”雖然不明白陸英的意思,但無端的,他的掌心有些冒汗,知道接下來要聽到的應是樁驚天的隱秘。”
沈崢也放下手中的杯盞,不可置信道:“你是說……”
若說是姓蕭,他第一時間便想起一個人來,但那又如何可能。
陸英望著沈崢道:“重山敏銳。”
謝意急道:“你們究竟在打什么啞謎。”
陸英淡淡道:“他便是丞相蕭儀之子,蕭恒。”
“當年太后便是經由蕭家入宮,若論起來,打小便識得他,自然對他憐惜。”
謝意聞言猛然一拍大腿,將兩人都嚇了一跳,緩過神來,他不好意思地咳了聲,站起身踱步道:“這不可能,蕭恒的畫兒我也收過不少,斷不可能是出自藍軒那樣的人之手。”
沈崢忍不住提醒道:“你收的那些,十有八、九是贗品,又如何能以畫窺人。”
謝意一口氣滯在胸中,急促地走了幾步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不要說年紀對不上,單說蕭恒這個人,不是早就死了,即便是沒死,又怎么會入了宮,做了內臣。“
陸英重端起酒道:“怎么會?那大概只有先帝才知道了。”
聽了這話,謝意忽然感到背上一陣涼意,若這真是先帝的旨意呢?倘若當年他真的沒有殺蕭恒,而是賜了宮刑,叫他入宮做內臣,不是比死更大羞辱嗎?還有什么辦法比這能更好地抒發對蕭儀的恨意呢。”
想到這兒,謝意只覺得指尖有些發抖,他坐了下來,端起一盞酒一口飲盡,望著陸英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陸英道:“我問過他,他并沒有否認。”
謝意驚訝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陸英道:“打脫歡那會兒,在太原大營,我們見過。”
謝意攥緊了手中的杯盞,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皇上待他殊眾,若他是蕭恒,一切都說得通了。他如何不知道,毓坤喜歡蕭恒的畫,原來她不僅喜歡他的畫,更喜歡他的人,甚至不惜將他收入宮帷……
這么想著,謝意甚至有些同情起藍軒來了,對于蕭恒那樣的人,朱家兩代帝王,施加在他身上的,恐怕都是無盡屈辱。
見謝意怔怔出神,知道他是多愁善感的性子,這會兒指不定跑偏到哪去了,沈崢將他拍醒道:“蕭恒我們并不認識,但藍軒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一般的人若有這樣的際遇,恐怕是生不如死,但是他,這些年也算是站在權力巔峰,如今得皇上如此恩遇,恐難為純臣。”
聽了這話,謝意頓時醒悟,不由后怕起來,朱家的皇帝如此對待蕭家,難道藍軒就沒想著要報復,如今先帝已逝,剩下的自然是……
他有些迫切地望著陸英道:“這么說就更不能叫他留在皇上身邊,只是如今太后因著蕭家之故,也被他蒙蔽,這卻是難辦。”
陸英沉沉望了他一眼道:“若他當真是蕭儀之子,這事也不難辦,只是……”
謝意倒吸一口涼氣道:“這話又是怎么說?”連沈崢聞言也蹙眉道:“‘若他當真是蕭儀之子’,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并不是?”
陸英起身道:“原先我也并沒有多想,只是在泉州遇見一些事,起了些疑心,不由回想起先前在翰林院修先帝朝的實錄,其中提到過一點,蕭儀并沒有婚娶,外派出京兩年后回來,身邊便帶著個七、八歲的男孩,說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
“原本這樣的事并不稀奇,一夕風流對于蕭儀那樣的人不算什么,加上蕭儀對這個孩子愛護有加,還去求了當時的名士顧士禎,讓這個孩子跟隨其讀書,便更沒有人懷疑。”
謝意道:“你是說,顧太傅知道他并不是蕭儀親子?”
陸英搖了搖頭道:“也許太傅并不知道,但是前日我去太傅家拜訪,太傅向我確認,先帝實錄中記載的這件事是真的。”
沈崢負手道:“若他不是蕭儀之子,那又是誰的孩子呢,而且當年蕭儀為他改名換姓,又是為什么?”
陸英淡淡道:“這也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事。”
謝意忍不住道:“他的身世又與咱們現在的事有什么關系?或許蕭儀有親友將自己的兒子送給他做養子,蕭儀正好也沒有兒子,就叫他改了姓。”
陸英道:“你說的是一方面,又或許……”他笑了笑,眼神鋒利道:“若蕭儀不給這個孩子改姓,恐怕他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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