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揮刀!
邱明泉張口結(jié)舌, 就在他要回答的時候, 門口忽然響起了一聲陰森的怒吼:“鬼叫什么?!是不是想死啊?!”
在門口負(fù)責(zé)看門、剛剛沉睡的刀疤臉惱怒異常地掀開門簾布,大步走進(jìn)來。
一眼看見韋青嘴里沒了布條,就氣不打一處來,劈手在地上撿起沾滿塵土的破布, 用力想往韋青嘴里重新塞。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 一向配合的韋青這一次卻像是發(fā)了瘋,拼命地在他手下掙扎著,一邊掙扎, 一邊死死地望著邱明泉,那目光充滿復(fù)雜的意味。
狂亂、迷惑、焦慮,還有一點(diǎn)狂亂的希冀。
刀疤臉咒罵了一聲,被她這激烈的反抗弄得有點(diǎn)措手不及。忽然隔壁傳來了鄭老大的一聲沉悶問話:“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刀疤臉恨恨地壓住韋青, 好不容易塞住了她的嘴, 揚(yáng)聲道:“沒事,小娘們把嘴巴里的布弄出來了,要呼救呢,蠢貨!”
鄭老大不耐煩地“哦”了一聲:“小心看好。”
小院子外面安靜得如同死寂,那個守著院門的年輕歹徒也翻了個身,蒙眬地重新睡著了。
就在這時,一邊的破舊矮墻上, 忽然有個黑影一閃, 然后, 那影子迅捷無比地,如同一只夜貓一樣,閃進(jìn)了院子里的一處草垛后面。
側(cè)耳聽了聽,那黑影躡手躡腳地靠近了破敗的正屋的門。門沒關(guān),隱約可以聽見里面男人震耳的鼾聲,而另一間屋子里,有奇怪的動靜。
那黑影靜立不動,等眼睛適應(yīng)了片刻黑暗,沒有急著往發(fā)出聲音的屋子里去,卻靠近了一邊的灶臺,在上面靜靜地摸索起來。
……
屋子里,刀疤臉終于制服了韋青,成功地重新塞好了她的嘴,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半蹲在那里,卻沒有站起身。
剛才的掙扎下,韋青的衣衫被撕扯得很厲害,雖然穿著保守的短袖襯衫,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胸口紐扣掉落,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肌膚來。
她原本就生活得養(yǎng)尊處優(yōu),平時只是做學(xué)問居多,長相也清冷秀美,雖然有四十來歲,可是看上去,和三十來歲的女子也沒什么區(qū)別。
刀疤臉看著看著,忽然呼吸就粗重了起來。
他在牢里待了好幾年,出來后就一直策劃著犯罪,一直沒有碰過任何女人,忽然之間,這遠(yuǎn)離法律和繁華的鄉(xiāng)村曠野,某種原始而骯臟的、男性的欲-望蓬勃地滋長起來,一發(fā)不可抑。
他忽然伸出手,顫抖著,在韋青的小腿上輕輕摸了一下。沒等韋青在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他就猛地開始去解韋青腿上的繩子,不出片刻,他就松開了綁著韋青腿部的繩索,緊接著,就要去撕扯韋青的褲子!
韋青和邱明泉都是這方面愚鈍的人,一開始尚且有點(diǎn)沒弄清刀疤臉的意思,可是現(xiàn)在,兩人都猛地醒悟過來。
韋青固然是羞憤又恐懼,邱明泉更是滿腔的血都涌上了頭!
他奮力一滾,用盡全力滾到了刀疤臉身邊,瘋了一樣張開嘴,猝不及防地,狠狠一口咬住了刀疤臉的小腿!
刀疤臉“嗷”的一聲,用力狂甩,好不容易甩掉了邱明泉,可這一口咬得極為用力,直接就把他的一小塊小腿肉咬了下來,鮮血長流。
他氣得幾乎發(fā)瘋,抄起屋子里唯一的一條長條凳,瘋狂地向著邱明泉打去:“媽的兩個小崽子都會咬人啊!我打死你這條小瘋狗!”
邱明泉全身被綁著,完全無法反抗,身上頭上,被狂風(fēng)驟雨般瘋狂毆打著,只覺得無處不痛。
他死死咬著牙,不叫自己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旁邊,韋青瘋狂地“嗚嗚”叫著,可是也完全無能為力。
旁邊的屋子里,那兩人終于被這大動靜再度驚醒,鄭老大怒吼一聲:“你到底在干啥?!還能不能消停一會兒?”
刀疤臉暫停了對邱明泉的瘋狂毆打,呼哧呼哧喘著氣,悶聲悶氣地道:“老大,我找這小娘們?yōu)a瀉火!你們睡你們的,別管我,我一會兒就好!”
中年男人側(cè)耳聽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沒出息的玩意。”
刀疤臉看著地上無法動彈的邱明泉,終于轉(zhuǎn)過了頭,重新看向了韋青。
暴虐和疼痛刺激著他,他的兩眼發(fā)紅,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反正你們活不成的,不如叫我享受享受……”
旁邊,邱明泉喘息著,耳朵里“嗡嗡”地響,不知道被刀疤臉打傷了哪些地方,他只覺得全身都在叫囂,昏昏沉沉的,像是要昏過去。
可是……不能昏倒,旁邊的韋青還在危險中。
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這尖銳的疼痛終于喚醒了一絲清明。望著刀疤臉一步步走向韋青的背影,他忽然嘶聲一笑:“呵呵,孬種。”
刀疤臉一頓,扭頭看著他,臉上掛著一絲獰笑:“你別急,我爽完了以后,再接著揍你。”
邱明泉急促地喘息著:“你的仇人在這里,你居然忍得住?”
刀疤臉一怔:“什么仇人?”
邱明泉忽然呵呵嘶啞地笑起來,充滿蔑視:“四年前,真空電子廠門口。你被我用一把菜刀剁掉了兩根手指……怎么,不記得了?我可記得你。”
刀疤臉愣愣地聽著,忽然狂叫:“是你?!”
邱明泉咧嘴一笑,滿是青紫和瘀血的臉上看不出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的樣子,可是那雙眼睛,卻閃著亮光,瞬間勾起了刀疤臉的慘痛記憶。
是的!是他。
那個同樣眼神狠厲、毫不畏懼的男孩,拿著菜刀一松手,硬生生斬落了他的兩根手指,那時候,他的眼神就是這樣充滿蔑視。
“對啊,有種沖我來!”邱明泉沙啞一笑。
刀疤臉“嗷”地怒叫一聲,一腳狠狠踩住了邱明泉的手背:“好,一報還一報,我這就廢掉你的兩只爪子!”
十指連心,那只腳在邱明泉的手背上使勁碾壓,邱明泉只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痛叫,就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極度的痛苦下,時間異常緩慢,像是在煉獄里煎熬。
封睿呢……怎么他不說話了?恍惚中,他在心里想。
可是,就在那恍惚中,一道黑影終于在門口無聲無息閃過!
電光石火之間,那黑影站到了正在施暴的刀疤臉身后,異常冷靜地舉起了手。
同樣是一把菜刀,生了銹,不過這一次,對準(zhǔn)的,是刀疤臉的后頸!……
邱明泉茫然地抬起頭,這一眼看去,正看見那人手起刀落的英姿。
暗色血液飆飛,揚(yáng)起一串無聲的花朵。
面前的情景似乎在無限放慢,他看到刀疤臉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倒下,張開嘴,似乎就要發(fā)出慘呼。
邱明泉幾乎是下意識地,猛然抬起膝蓋,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地撞擊在了刀疤臉的下頜。
“咔嚓”一聲悶響,刀疤臉的牙齒重重撞上了他自己的舌頭。
他的發(fā)聲示警和慘叫一起消失,這一下,不僅僅咬破了他的舌頭,更撞碎了他的下頜骨。
……
邱明泉向后倒去的身體,被一雙手輕輕抱住了。
土屋邊的高窗上灑下來一絲微亮,他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封睿眼中的光芒,覺得看到了世-界上最明亮的光。
封睿一把摟住搖搖欲墜的邱明泉,他全身濕透,頭發(fā)和衣裳全都貼在臉上和身上,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可是他扶著邱明泉的手,卻格外地干燥和火熱。
“你怎么樣?”他聲音沙啞,在慘淡的光亮下,看見邱明泉那滿是鮮血和傷痕的臉,心不由自主地攥緊了。
“我沒事。”邱明泉掙扎著低聲道,目光看向一邊的刀疤臉。
這一看,他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刀疤臉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脖子歪向一邊,能夠看得見他的脖頸上正在汩汩地往下流著血,地上已經(jīng)堆積了滿滿的一大攤。
這……是被封睿殺死了嗎?
封睿輕輕地放開他:“你別怕,一切都有我。”
他冷靜地俯下身去,在刀疤臉鼻子上探了探:“還有氣。”
邱明泉心里松了一口氣,旁邊韋青驚訝地屏住了呼吸,封睿?!這孩子怎么會在這里?!
沒等他們有更多的時間交流,外面忽然響起了鄭老大的一聲怒喝:“怎么回事?你到底有完沒完?”
幾個人全都猛地一驚,糟糕!
忽然之間,韋青在巨大的危機(jī)感中福至心靈,立刻含糊地發(fā)出了幾聲呻-吟和掙扎的響動。
女人痛苦的聲音在這暗夜中格外清晰,隔壁鄭老大冷哼了一聲:“快點(diǎn)完事睡下,別跟個毛頭小伙子一樣沒見過女人!”
想了想,又叮囑了一句:“別把人給我弄死了,悠著點(diǎn)。”
封睿憋著嗓子,含糊地“嗯”了一聲,隔壁終于沒有了聲音。
幾個人靜靜地在夜里等了一會兒,終于松了一口氣。
封睿小心地取出了韋青嘴里的破布,壓低聲音問:“韋阿姨,您還好嗎?”
韋青急促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沒事!”
她顧不上自己,瘋了般飛快地?fù)湎蛄饲衩魅_@一看,邱明泉渾身的傷和臉上腫脹的樣子全都盡收眼底,她心里又急又痛,眼淚撲簌簌地成串地往下掉。
可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也沒有時間容得她再細(xì)細(xì)詢問,封睿在一邊,輕輕扶住了邱明泉,悄聲問:“怎么樣,你還能走嗎?”
邱明泉啞著嗓子,只覺得滿嘴的鐵銹味,強(qiáng)撐著輕輕一笑:“哪有那么嬌貴了,我能走。”
可是剛剛一抬腳,身子一軟,整個人就倒在了封睿的身上,封睿眉頭一跳,只覺得心里像是有一把怒火在焚燒。
他低下身,撿起地上那把剛剛劈倒了刀疤臉的菜刀,然后俯下身去:“你趴在我背上,我背著你走。”
邱明泉還想掙扎推辭,可是封睿已經(jīng)很不耐地低聲道:“你想讓我們都死在這嗎?別啰唆了,快上來。”
邱明泉沒有辦法,只得趴下身子輕輕俯在了他的背上。
高大的少年背著雙手,在背后托住了他的大腿,將他整個人的重量承托在了自己的身上。
韋青跟在他們身邊,三個人繞開倒在血泊中的刀疤臉,挪到了門口,掀開門簾。
外面一片寂靜,鄭老大和那個中年男人在隔壁房間應(yīng)該是睡熟了,院門口也很安靜。
四下里沒有一點(diǎn)燈光,三個人踮著腳尖,一點(diǎn)點(diǎn)地,沒發(fā)出任何聲響,悄然走出了屋門。
外面的破舊院門口躺著那個望風(fēng)的年輕人,正均勻地打著呼嚕,睡得很沉。
“不能從門口走,一定會驚醒那個人的。”封睿側(cè)過頭,在肩膀上的邱明泉耳邊輕聲說。
邱明泉昏昏沉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封睿背著他,腳步堅定而沉穩(wěn),悄悄摸到了院墻根:“我剛才就是從這翻過來的,還從這里出去。”
農(nóng)村的土墻不高,再加上年久失修,正好有一個小豁口。
韋青咬著牙,用力爬上去一縱,終于有驚無險地翻過了那個豁口。
封睿在她身后,把邱明泉小心托上了土墻。邱明泉全身都是傷,這個時候已經(jīng)感到了極度的脫力,失血下,渾身沒有一點(diǎn)力氣。
手背被刀疤臉狠狠踩過,輕輕按在土墻頭,就是一陣鉆心劇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指關(guān)節(jié)斷了。
封睿費(fèi)了好半天的勁,才堪堪將他扶到了墻頭上,另外一邊韋青咬牙接著,三個人好不容易,終于從土墻上翻了過去。
可是就在這時,忽然地,距離不到數(shù)米的門口,那個守夜的年輕歹徒竟然動了動,旋即半坐了起來!
三個人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韋青的心更是“撲通”直跳,像是要跳出腔子。封睿猛然一拉身邊的二人,將他們的身體藏在了墻邊的草垛邊。
那個歹徒翻身站了起來,然后迷迷瞪瞪地四下看了看,居然徑直向著封睿幾人藏身處走了過來。
糟糕,被發(fā)現(xiàn)了嗎?韋青身體發(fā)抖,差點(diǎn)忍不住尖叫,可是封睿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極輕地暗暗用力,示意她少安毋躁。
那人走了幾步,站在了距離草垛不到兩三米的地方,解開了褲腰帶,嘴里哼著亂七八糟的小調(diào),不出片刻,“嗞啦啦”的放水聲響了起來。
韋青的心稍微松了一些,她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伸手緊緊握住了另一邊的邱明泉的手,只覺得滿心混亂和悸動。
那人終于小解完了,抖了抖褲子,無意識地往旁邊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這一看,就忽然愣了愣。
農(nóng)村夜里沒有什么燈火,更沒有路燈,可是白晃晃的地上被星光照著,也能看出來各種黑黢黢的影子,而此刻,躲在草垛后的三個人,正清晰無比地,在地上留下了幾個人頭的影子!
那歹徒睡得迷迷糊糊,這一看,尚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可是數(shù)秒鐘過后,他的大腦終于從渾渾噩噩中醒過來,開始運(yùn)轉(zhuǎn)。
就在他猛然抬頭,向草垛后看來的瞬間,早已死死盯住了他的封睿,已經(jīng)動了!
他猛然躥了出去,就像是一只再無退路的年輕野獸,手里握著一直沒有丟棄的那把菜刀,毫不手軟地、冷靜而準(zhǔn)確地,向著那個人的面門直接揮了過去!
一刀,見血。
沒等那個人發(fā)出聲音,他已經(jīng)行云流水般欺身近前,狠狠兩拳,幾乎是沒有間隙地,一拳直擊那人咽喉,另一拳迅猛跟上,打在了那人的胃部!
長期受到的實(shí)戰(zhàn)和搏擊類訓(xùn)練,在這一刻有了最大的好處,這連環(huán)的殺招全都實(shí)用而兇悍,封睿也幾乎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三兩下后,那人就已經(jīng)被重重?fù)舻梗纯嗟仳榭s著干嘔不斷,卻發(fā)不出聲音。
封睿沒有任何手軟,咬著牙,再次在那人頸側(cè)狠狠一踢,旁邊的邱明泉心里一顫,聽見了微弱的一聲“咔嚓”聲。
“別殺人……”他低聲道。
土炕上,鄭老大忽然睜開了眼睛。多年以來養(yǎng)成的睡不踏實(shí)的習(xí)慣,在這一刻,忽然有什么驚醒了他的第六感。
“老三,完事了?”他側(cè)耳聽著一片寂靜的隔壁,忽然開口問。
沒有回答。某種不太好的感覺忽然襲上了他的心頭,他猛然挺起了身子,下了炕、
掀開了門口的門簾布,他摸著黑進(jìn)了隔壁的房間。一眼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刀疤臉,就猛地怒吼了一聲:“媽-的!”
鄭老大飛快地蹲下身去,在刀疤臉的鼻子那探了探,再一看地上滿地的鮮血,他迅速地站起身,沖著外面狂吼一聲:“老二,人跑啦,快點(diǎn)起來追!”
隔壁炕上的中年男人睡得本來也就淺,立刻醒了狂沖過來。
兩個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外面門口的同伙,心里更是感覺不妙,果然向著院門口一看,那個同伙也已經(jīng)不見了。
鄭老大陰沉著臉,回頭在枕頭底下摸出了那把槍,兩個人疾奔到院子外面,四下里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墻角下那個同伙也同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不知死活。
“沒過多久,他們剛跑。”中年男人眼中露出一絲狠厲,“一個娘們兒一個小孩,也不知道怎么趁他們倆不防備下了暗手,我就不信他們倆都帶著傷,能跑多遠(yuǎn)!”
鄭老大緊緊握著那把槍,鼻子間的呼吸更加粗重了,惡狠狠四下巡脧了一下。
古老而貧窮的村落依舊陷在無聲的夜里,快要接近凌晨,天色反而更暗。整個天地間似乎只有他們兩只魑魅魍魎如同幽靈般尋找著,帶著狩獵的惡意滿滿。
可是夜晚遮擋了搜索的視線,鄭老大果斷地一揮手:“我們倆分頭去找。你沿著村門口來時的路去追,要想逃走離開這只有那一條路,你跑得比他們倆快,假如他們是朝那條路上走了,一定能追上!”
“那你呢?”中年男人狐疑地問,“不一起追?”
“我在村子里找他們!”鄭老大陰沉地望著四周黑洞洞的農(nóng)舍,嘴角浮上一絲嗜血的冷笑。
他們應(yīng)該也能想到往外跑很容易被追上,如果換了自己,連傷帶累的,可未必真的拼命往外跑呢!
村口,邱明泉趴在封睿的肩膀上,急促道:“把我放下來,你這樣背著我,根本就跑不快,一定會被他們追上的!他們隨時可能追上來!”
封睿沉聲道:“沒事的,我來的時候已經(jīng)把這里的大致位置報告給了向叔叔,他們的人一定會找到這里的。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能跑多遠(yuǎn)就跑多遠(yuǎn)。”
韋青在一邊緊緊跟著,聞言大喜過望:“什么,你已經(jīng)通知他們了嗎?太好了!”
邱明泉疲憊地?fù)u了搖頭:“不行,這出去幾里路都是農(nóng)村的田埂路,警力車輛開不進(jìn)來……沒有那么快。”
這里四下一片空曠,躲也沒地方躲,鄭老大一旦追來,他們這種速度就是被動挨打的份。
“你放我下來。你們倆先跑出去接應(yīng)向叔叔他們的隊伍人馬,再回過頭來接我。放心,我藏好了就是。”
就像是在印證他的擔(dān)憂,忽然地,他們身后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狗吠聲!
刺耳而瘋狂的狗叫顯得突兀異常,幾個人心里同時往下一沉,糟糕,一定是鄭老大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逃脫,已經(jīng)出來搜尋了!
的確,封睿這樣背著邱明泉,速度根本沒有辦法和健步如飛的成年男子相比,這樣太危險了!
“不要婆婆媽媽了!”邱明泉啞著聲音,語氣變得嚴(yán)肅,,“不想三個人一起死的話,你們倆先走!”
封睿咬了咬牙,他也不是拖拉磨嘰和分不清輕重的人,終于下了決心。
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右手邊一處農(nóng)舍邊有一個巨大的稻草垛。他當(dāng)機(jī)立斷,背著邱明泉跑了過去。
繞到背后扒開草垛,他把邱明泉小心地安置到里面,然后又用稻草掩蓋住,只留下一些透氣的縫隙。
透過那雜草的間隙,他深深地望著邱明泉:“你在這里好好躲著,不要出聲,我去去就來,我保證,一定把向叔叔的人帶回來!”
“好,我等你。”邱明泉低聲應(yīng)道。
可是一邊,韋青卻忽然像是發(fā)了瘋一樣,急促而堅定道:“不,不,我絕不走!我要留下來和他在一起!”
封睿皺了皺眉:“韋阿姨,您沒有受傷,能跑得動對嗎?我先把您帶到安全的地方,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回來救他。”
韋青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拼命搖頭,她扒開邱明泉身邊的稻草,毫不遲疑鉆了進(jìn)去,緊緊握住了邱明泉的手,聲音發(fā)顫:“我要和他在一起。……
封睿不明所以,但是見她如此堅決,也只有答應(yīng)。
他唯有在草垛外面整理了一下,偽裝得更加天衣無縫,才小聲叮囑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們倆都不要出來,我這就跑出去接應(yīng),按說向叔叔他們的人也該到了!”
邱明泉輕輕答應(yīng)了一聲,透過干稻草的縫隙望出去,對面的少年眼中帶著堅毅和狠戾,卻不知道為什么讓他如此地安心。
封睿的身影轉(zhuǎn)眼消失在草垛邊,向著來處,風(fēng)一樣狂奔而去。
……夏夜的草垛里,又悶又熱,無數(shù)稻草梗戳在兩個人的身上,似乎還有不知名的小蚊蟲聞到了甜美的血腥氣,興奮地在亂鉆。
邱明泉身上不少傷口,被這些稻草戳刺和蚊蟲叮咬著,更加痛癢難當(dāng),他用盡全身的精力,抵抗著這些痛苦,可身邊,韋青握著他的那只手,卻忽然攥緊了。
韋青帶著剛剛被打斷的巨大震驚,她的心里從剛才開始,就像有什么在拼命地噴薄欲出。帶著血淚,帶著痛,帶著驚,帶著某種不能置信,讓她的思緒飄飛而混亂。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又干澀又喑啞,就像是飄蕩在外空:“明泉……你和我說說,說說你剛才沒有說完的話。你被家人撿到的時候,身上的襁褓上面帶著字?什么樣的字?!”
邱明泉的頭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精神,微微笑了笑:“我被爺爺撿到的時候,他說我身上有一個藍(lán)花布的小棉布包裹。靠近我臉旁邊的包裹一角,上面用紅色的絲線繡了一個泉水的‘泉’字。”
這個小包裹的事情,邱爺爺和邱奶奶很早的時候就和他說過,并沒有瞞著他,還和他半開玩笑地說,這就是你將來認(rèn)你親生爸媽的憑記呢。
“只有一個泉水的‘泉’字嗎?”韋青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在往頭頂流,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在這個‘泉’字前面,還繡著一個金色絲線的小太陽,旁邊有一輪月亮。民政局的人說,這一個日一個月就是一個‘明’字呀,加在泉字前面,所以他們就叫我明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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