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快遞巨頭的前身
實際上, 和東申市的波瀾不驚比起來, 南圳的這場風波最終震驚了全國, 也震動了高層。
由于一些銀行的工作人員內部先購買了認購證, 還帶著很多私人關系內部截留,導致很多網點能拿出來賣的數量大大減少,甚至十分鐘之內就銷售一空。
大量排隊兩天兩夜的人們失望之下,不理智的憤怒情緒被點燃, “黑幕”的聲音越來越大,激憤下, 不少銀行網點被沖擊、車輛被打砸, 甚至有人舉著條幅, 來到了市政府的門口抗議。……
前世,在這動蕩爆發后, 南圳市政府緊急宣布加印了認購證,承諾在各個網點再次開放售賣, 這才逐漸平息了嚴重至極的事態。
“要想徹底解決眼前的危機,增加警力,是治標不治本。”封睿意有所指地提醒, “唯一的應對之策, 是加大認購證的印量!”
徐長楓愣了愣,不由得遲疑道:“這我做不了決定。我們的職責只能是就警力調配, 秩序維持上……”
封睿斬釘截鐵地道:“那就聯系能做主的人!第一, 加大兩倍以上的發行量, 從五百萬直接增加到一千萬;第二, 每個人的申購量從十張上限降低到五張。”
他看向徐長楓:“現在一共多少個發售點?”
“一百二十多個。”徐長楓飛快地回答道。
原先每個點能分到四萬張,假設每人上限十張,那每個點都有四千人能買到。這已經很穩妥了,怎么會危險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封睿也看出了大家的疑問,搖搖頭:“銀行的人員,一定會私留的。又不違法,他們也有權利用真金白銀去買,到時候,無數關系戶涌進銀行內部,根本輪不到外面排隊的人!”
徐長楓心里猛然一驚,終于明白了。
是的!假如有大戶找到柜臺里的門路,直接豪擲千金,買個幾千幾萬呢?!
封睿冷聲道,語速極快:“現在加大一倍印量,每人申購上限改成五張,那么每個點就將有八萬張,夠一萬六千人買到。可是——”
他嚴肅地看著徐長楓:“有一件事,必須鐵腕控制,絕不允許違規,那就是嚴禁銀行內部人員私留,要買,自己找家人排隊去!”
前世,最大的導-火-索就是銀行內部人員預留了大量的份額,這才釀出大禍。
只要卡死這一條,首先打消大家對“內部截留”的憤怒,再增加發行總量,一切就都好辦了!
會議室里的人都愣愣的,原先只覺得東申市派個孩子來就是胡鬧,可是聽了他這番分析,條理清晰、數據嚴謹、直切要點,竟是完全不遜任何專家。
昨天局里還請了一位本地高校的副教授來提供咨詢,那人滿嘴空泛,說的卻完全不靠譜嘛!
向元濤沉聲插話:“各位同志,我說一句。我們東申市去年有一只新股發行,就差點出現了踩踏。那一次,就是這位同學正好在現場,出了類似的主意,完美解決了危機。”
這一下,南圳市的一群干警和領導們,看著邱明泉的目光都變了。
果然,是有過實戰經驗的啊!
封大總裁抬起手腕,看了看他逼著邱明泉新買不久的梅花腕表:“現在是晚上九點,從現在開始上報,相關部門決定下來,印廠加印,恐怕時間都未必來得及。”
他一字字地沉聲道:“需要立刻做決定了,徐局長。……”
一片靜寂中,忽然有人冷笑:“胡鬧,這個應急方案是市政府剛決定的,現在又去叫苦,要再度推翻,豈不是推卸責任?”
正是秦利。
他臉色沉沉:“徐局長,這個小娃娃的胡說,我不同意,你可別說是集體班子的決定。”
徐長楓眉頭緊皺,心里猶豫不定。就在這時,他手邊的大哥大驟然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那邊,剛剛派出去不久的民警聲音有點緊張:“徐局長,我正在龍崗鎮這邊的深發展銀行,真是見鬼,現在大晚上的,居然已經有人開始排隊了!”
那民警嘴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點數著人數:“一會兒工夫,我瞧排隊的人,已經有四五十個了,他們是打算徹夜不睡了嗎?哎喲,這還下雨了!”
窗外,忽然“咔嚓”一閃,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了夜空,一聲悶雷也隨即打響。
會議室窗外星月無光,暗沉沉的天色壓在了每一個人心上。
徐長楓心里“咯噔”一下,剛剛邱明泉的話浮現在心頭:“都是本地人,還是外地的?”
“聽口音,哪的都有!”
“好,你繼續觀察,隨時報告事態。”他放下電話,咬了咬牙:就算是虛驚一場,背上能力不行的名聲,他也不能拿這事作賭注啊!
“向局,你陪我一起,這就去見市長,親自要尚方寶劍。”他霍然站起身,“大家各就各位,做好一切我們力所能及的!所有人員全部到崗,誰掉鏈子,我就拿誰是問!”
秦利看著他的身影急匆匆沖出了會議室,臉上陰云密布,冷笑數聲。
年輕人就是不行,沒真正經過風浪,遇到點事就慌慌張張。
呵呵,他倒要看看,市委班子會不會覺得他小題大做,能力欠缺!
在附近的公安局招待所安頓下來,邱明泉一行人都有點驚訝。
整個招待所里,全都臨時對外開放了,果然里里外外住滿了人,就連走廊里都擺滿了臨時加的床。
各地口音的人來自天南地北,現在是晚上十點多,可是幾乎全都沒睡,聚在走廊上熱烈地討論著。
“東申市那幫龜兒子,認購證發行只準本地人買,那么多錢,全被申城人賺了哦!”一個川西口音的男人義憤填膺地叫,“還是南圳人好,對全國開放!”
“哎,你們心可真大,我聽說,不少銀行門口都有人排隊了。你們還打算在這睡大覺呢?”一個大胡子從外面跑進來,身上有點雨點。
“那你不也沒去?”有人嘻嘻哈哈地問。
大胡子一挺胸:“我們老鄉已經去排隊了,下半夜,我去換班!”
他這一說,四周聊天的人就有點坐不住了。
互相緊張兮兮地望望,有人就站起身,悄悄地回房拿東西出門去了。
邱明泉和劉東風住進了雙人間,房子里也已經擺進另外兩張床,簡單的木頭床,邊上的床頭柜上擺著有點發黃的搪瓷缸子。
兩張床邊都擺放著行李,其中一張上,還擺放著滿滿一床包裹,用一串繩子緊緊系在一起。
邱明泉和劉東風放下隨身的包,邱明泉去外面找到水龍頭,打濕了隨身帶的毛巾,把草席擦了擦。
就在這時,他包里的大哥大響了。
電話里,一個微沉的少年音色隔著電波,不夠清晰,卻溫暖明亮:“睡了嗎?路上辛不辛苦?”
正是遠在東申市的封睿。
邱明泉心里一暖,斜倚在硬硬的床頭板上:“剛剛住下,在市公安局的招待所里。路上是挺累,不過下了車活動了一下就好了。”
電話那頭,封睿接著問:“那邊熱嗎?”
邱明泉旁邊有一臺臺式電扇,正不停地搖著頭:“還行,沒空調,不過有電扇。”
現在不少富裕點的家庭都開始裝空調了,不過對他來說,這種程度的酷熱實在算不了什么。前世在建筑工地、在飯店后廚房,他都過過更加揮汗如雨的日子。
“南圳是什么樣子?都說那里發展巨大,比東申市有更加先進嗎?”
邱明泉微微一笑:“我剛下車就被拉去開會了,還沒有看到街景,不過現在的招待所里,好熱鬧啊。”
他看了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覺得,這里的確非常開放和包容,有種海納百川的朝氣。”
電話那邊,封睿聲音輕柔:“那以后,我們畢業了,也可以考慮去那邊發展看看。”
少年人的心性,總是向往著嶄新的天地,并不留戀身邊熟悉的已有的繁華。
邱明泉含著笑,輕聲道:“好啊。以后,我們可以來這投資試試看,我覺得一定大有可為。”
這次申城認購證一役,整個封家的資產得到了暴增,足足增長了五六億,這要是換算到后世,差不多就相當于一夜之間狂賺了百億巨資。在黃浦灘邊的上層富豪圈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而邱明泉自己名下的財產,已經直逼五千萬大關,就更別提他名下還有十幾間黃金地段的商鋪,以及還有早幾年囤積的那些原始股了。
即將成人的他們,早已經在財富的起點上遠遠超過了同齡人,足以笑傲天下。
而他們要考慮的,自然也就長遠了些。以后的投資方向,從事什么樣的事業,都在他們心里開始有了朦朧的預期。
“那我不耽誤你休息了,你坐車累,早點睡吧。”電話里,封睿道。
邱明泉答應了一聲:“好,你也早點睡。”
正要掛電話,忽然封睿又“哎”了一聲:“等等!”
“嗯?”
封睿躑躅了一下,才道:“外出飲食差,你記得補充點水果。”
說完,似乎又覺得自己啰唆,不太自然地道:“我這里正吃著冰葡萄呢,就隨口說一句。”
邱明泉在那邊,似乎溫和地輕輕笑了一下:“好,知道啦。”
背景音里有很多人聲,讓他清亮的笑聲顯得模糊,但是聽在封睿耳中,卻捕捉得分外清晰。
封睿放下了床頭間的固話分機,拈起手邊玻璃盤子里的一顆葡萄,放進了嘴里。
房間里開著空調,冷氣環繞著,舒適宜人。
他跳下床,坐到了書桌前,忽然間,目光偶然掠過窗上的玻璃,一種異樣的感覺忽然浮起來。
——就在緊閉的窗外,似乎有一個人影倏忽一閃!
這可是二樓,外面,怎么會有人?
封睿猛地站起身,飛身跑到了窗前,一把推開了木窗。
炙熱的夜晚高溫空氣卷了進來,沖進空調房,外面是黑漆漆的花木,臨窗的一棵大樹枝葉茂盛,在夜色里舒展著繁盛的枝條,黑黢黢的,看不清樹葉間藏著什么。
封睿望著那樹葉,俊眉緊蹙,心里有種奇怪的不安。
身后,劉淑雁端著冰鎮酸梅湯敲開了門,驚異地問:“你在看什么?外面天熱,快點把玻璃窗關上。”
封睿再次向那黑黢黢的夜色看了一下,安靜而平和,沒有什么別樣的異常。他輕輕皺眉,終于還是關窗回身:“沒啥,剛剛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窗外,大概是野貓。”
……很久之后,外面的大樹間枝條微微抖動,一個瘦小的黑影悄無聲息地溜下了樹,像是一只在暗處游走慣了的黑暗生物。
他弓著身子,在封家的小花園里三兩下一繞,躲過院子里小路燈的光照,在灌木的陰影里,逼近了墻邊。
一個翻身,他雙手攀上了花園的高高鐵欄,借著隨身攜帶的攀爬工具,順利地翻身越過,離開了封家的小洋樓。
不遠處,陰暗的角落里,一個人探出身子,飛快地掐滅了一明一滅的煙頭,和他接上了頭。
“怎么樣?探路順利不?”鄭老大的聲音低低的。
遠處路燈的微光映著剛剛那個從封家翻墻出來的人,臉上一道刀疤,正是前些天和鄭老大在旅館碰面的那個刀疤臉男人。
“差點被發現!”刀疤男狠狠啐了一口,“我扒著窗戶往二樓看,結果正被他家那個兒子瞅見了,他立馬推窗來看,嚇得我縮著半天,還好他沒疑心。”
“房間分布摸清了吧?說重點。”鄭老大語氣陰沉。
刀疤臉趕緊點點頭:“摸清了,二樓是兩間書房,分別是大人和那個獨生兒子的。另外兩間臥室,也是一間主臥,一間兒子的。”
他憤憤地抹了抹汗:“奶奶的,這大熱天的,他們全家整棟樓里全開著冷氣哩,颼颼地涼!你說說,得費多少電啊!這有錢人的日子,咋就這么爽?”
鄭老大淡淡地嗤笑一聲:“他們家可是浦江灘的新貴,據說這次狂賺了幾個億。幾個億,你知道一年利息就多少?”
刀疤臉咽了咽唾液:“我……我不會算數,算不過來。”
“你只要知道,人家財產一年的利息,就夠幾百棟樓的電費就行了。”
刀疤臉眼光發怔,猛地一揮拳頭:“老大,我們啥時干啊!他家平時只有一對傭人夫妻倆常住在家里,一個是司機,老婆幫他家打掃和買菜,都不是難對付的人,直接干翻他們,不難!”
鄭老大淡淡道:“莽夫!當然是最好挑封云海不在家了,再怎么說,對付女人和孩子就好辦得多。你聯系聯系胡波,叫他在圈子里打聽一下。”
“好,我知道了。”刀疤臉眼里閃著興奮和貪婪的光,不停地搓著手,“鄭老大,我們干完這一票,就真的能發大財了吧?”
那可是幾億身家的人啊!
“放心。”鄭老大微微一笑,狹長的眼睛里精光一閃,“夠你一輩子榮華富貴,逍遙快活。”
語氣一肅,他臉色沉了下來:“可這是玩命的事,你找來的人,得像點樣子,要是一個個慫包軟蛋,殺雞都不敢,那還是算了。別沒發了財,倒把自己的命又賠上!”
刀疤男沉默一下,眼里兇光微閃:“鄭老大,你放心——都是捅過人的。”
隨手拔出腰間新買的開刃匕首,他往空中一扔,那刀一個漂亮的翻轉,精準地重新落回他手中。
“論到見血的事,我可不發怵!”
……
與此同時,遙遠的南方,邱明泉住的招待所房間里,房門一開,兩個人走了進來。
前面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戴了條明晃晃的大金鏈子,打量了一下邱明泉二人,沒太寒暄,沖著身后的小伙子道:“全在這了,你給我準時在后天一早,送到那幾十個點去,晚到一分鐘的話,我可是一分錢不給的!”
后面的小伙子面容憨厚,開口帶著明顯的粵語腔:“放心吧老板,一定準時送到。”
床上的包裹一打開,白花花的,果然全是身份證!
邱明泉好奇地湊了過去,一笑:“老板大手筆啊,這么多身份證,排隊可怎么排得過來?”
那金鏈子男人斜眼看看他,知道都是同樣的目的,也不隱瞞:“雇人唄。我從西疆專門雇了一批人來,給我排隊申購去!”
邱明泉不動聲色地道:“那也用不到這么多身份證吧?”
那男人豪氣萬分地一揮手:“我雇了一千五百人呢!”
劉東風在一邊徹底服了。
老天啊,就光是這么一個人,就從外地活生生帶進來一千五百人,全國的有錢人可真多,嗅覺也真靈敏。
邱明泉說按照一百萬人做預案,只怕是真有這個數啊!
那個小伙子點數了一下包裹:“老板,一共二十包,后天早上分送到二十個點,先預付一半運費吧。”
金鏈子男人也不廢話,直接數了一疊百元鈔票給他,不放心地叮囑:“一定能準時到吧?”
小伙子憨厚一笑:“您放心,我們順達專做送貨,口碑很好的。‘順利到達’是我們的宗旨呀。”
邱明泉尚未反應過來,心里,封大總裁忽然驚叫一聲,聲音極為興奮似的:“哎呀,居然是他!”
“誰,他是誰?”邱明泉莫名其妙。
封大總裁聲音急促:“追上去,和他聊聊!”
邱明泉快步跑出了招待所,一把拉住了剛剛飛身騎上摩托車的那個小伙子:“喂喂,大哥你等一下!”
他靈機一動,誠懇道:“我想看看南圳市的市貌,也想看看各處申購點排隊的人數,你能不能帶著我轉轉?”
小伙子約莫二十來歲,面孔方方正正的,身材挺高大。他猶豫一下:“可是我還得回去卸貨。”
邱明泉一笑:“你去哪,我就跟到哪,我沒有既定的目的地。”
那小伙子終于點點頭,指了指摩托車后座:“行,那你上來。”
摩托車轟然發動,載著邱明泉奔馳在入夜的南圳市,剛剛下了場雨,悶熱的空氣中有了點濕意。
飛馳的摩托車上,邱明泉黑發飛揚,單手搭著前面的人的肩膀,提高了聲音:“大哥貴姓啊?”
前面的小伙子客氣地回答:“免貴姓王!”
封睿猛然叫道:“是他了,王威!……”
“那是誰?”邱明泉在心里問。
“日后國內最大的快遞巨頭的老總啊!遠遠甩開了‘四通一達’,在管理上、前瞻性上都特牛-逼的人!”封睿有點激動。
申通、圓通、匯通、中通,是為四通;韻達,是為一達。可是這些所有的快遞公司,可以說都是徒勞地跟在這家巨無霸的領頭羊身后追趕,遠遠望塵莫及。
“我在一個高峰論壇上遠遠地看過他一眼,但是這家伙特別神秘,根本不接受采訪,嘖嘖,現在看,明明很樸實嘛!”
邱明泉恍然:“哦哦,我知道了!”
前世,他當然也聽過這家快遞業巨頭的名聲,身邊有無數人都用過它呢。
“你知道嗎,后來他家在深交所上市后,市值達到了多少?”
邱明泉道:“我哪里知道啊?”
“公司市值達到了2000多億,他的個人身家也超過了1400多億。在福布斯排行榜上,一直高居前列。”
邱明泉悄悄側過身,觀察了一下前方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天啊,現在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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