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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禪寺神秘簽


  很久之后, 遠慧大師才深深看了邱明泉一眼:“孩子,你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

  邱明泉和封睿都是心里猛然震動。

  封睿啞著嗓子,輕聲道:“你對大師說, 你也不知身在何方。”

  邱明泉依言說了一遍, 遠慧大師良久不語, 半晌后,才輕輕喟嘆一聲。

  “小施主, 你命格詭奇, 實屬老衲平生罕見。我竟然不知該說什么了。”

  本該錦衣玉食, 卻又赤貧無依。悲苦命運變幻莫測, 竟又交纏著大富大貴, 細細看去,無端端叫人觸目驚心。

  他細心地將那塊玉石重新放回邱明泉懷中,和顏悅色道:“去吧,孩子, 好自為之。”

  邱明泉怔然望著他轉身而去的背影,忽然高聲問了一句:“大師,我有個朋友叫我請教您一件難事。”

  遠慧大師轉過頭, 厚厚的僧袍下,矮圓的身子猶如山岳般沉穩。

  “我朋友想問,靈魂受禁錮,可有脫離計?……”

  遠慧大師輕輕喟嘆一句, 似悲似憐:“人人皆有桎梏, 到了時間, 自會脫去。”

  說完,他擺擺手,竟然徑自去了。

  邱明泉呆呆地看著,在心里茫無頭緒:“……怎么回事?”

  封睿索然地嘆息一聲,心里失望至極。

  他抱著巨大的希望,本也想著除了見父親外,也去找遠慧大師試試,以為多少能在遠慧大師這里找到一點啟發,可沒想這里偶遇后,顯然這個希望也已經破滅了。

  “不管他了。”他意興闌珊,“按照原計劃,找我爸去。”

  偏殿后的一排平房里,僧人住的地方此刻安靜得很,大年初一香客眾多,所有的僧侶都出去做法事或者招待游人,這里空無一人。

  門“吱呀”開了,一個小小的黑腦袋探了進來,看看無人,飛快地跑了進來,在僧人的床上到處翻找,終于,被他找到了一套差不多身量的小號僧衣。

  ——玉佛寺里,也有少數幾個年紀極小的小沙彌,因為各種原因被寺廟收養,從小學佛。

  邱明泉飛快脫下身上的衣服,換上了這套小沙彌的僧衣,又隨后在旁邊找了一串佛珠戴上,心里“怦怦”直跳。

  “桌上!就在那里。”封睿一眼看到想要的東西,急促地指揮著,“快過去!”

  案上,一個簽筒赫然在目。隨手晃一晃,里面十幾支竹簽清脆作響。

  “旁邊,空白的竹簽拿來兩支。”封睿急切地道,迫不及待地上了邱明泉的身,抓起一邊的毛筆,蘸了點墨汁,親自在竹簽上寫下了兩行字。

  “你的字真好看。”邱明泉看著他筆下的蠅頭小楷,羨慕不已。

  “那可不,我文武兼修著呢。”封大總裁傲嬌地顯擺,抓緊時間又寫了一支,才將那兩支竹簽全部放回簽筒里。

  “好了,兩支不同。接下來按照我說的去做,千萬別弄錯了。”封睿再三叮囑。

  邱明泉有點猶豫:“要不……你上身,我怕我記不住。”

  封睿咬牙切齒,宛如和某人有深仇大恨:“小時候的我就在這附近,誰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冒出來!他一出來,我就沒了!消失了你懂不懂?!”

  不遠處的一間待客禪房里,封睿的父母正坐在里面,喝著僧人奉上的香茗。

  “睿兒去哪兒了?”封云海隨口問。

  劉淑雁溫柔一笑:“和向城到前面正殿去了,人多,孩子喜歡熱鬧。”

  想了想,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我也去看看他們,別叫他們頑皮。”

  封云海點點頭,看著妻子出去,自己站起了身,在禪房里隨意地欣賞著壁上的經文和字畫。就在他凝神觀看的時候,身后房門輕響,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施主,這是本寺的簽筒,我師父說,若是客人心里有什么難解之事,可以一試。”

  封云海回過頭,就是一怔。

  說話的是個小沙彌,年紀最多十來歲,一身略顯肥大的小僧袍,頭上的僧帽下,有短短的黑發正悄悄地冒出來。

  一雙眼睛像是黑葡萄珠兒,水靈靈的,仰起頭看著他,手里高高地舉著一個竹制的大簽筒。

  封云海心里一動:每年來玉佛寺,倒是很少求簽呢。

  他微微一笑:“小師父,你的師父又是誰啊?”

  邱明泉眨眨眼:“我師父是遠慧大師,我去年剛剛入寺剃度的。”

  封云海這就真的微微吃了一驚。

  遠慧大師已經很多年不收徒了,現在新添了這么小的弟子,那想必是覺得真正有緣,這孩子也一定是有大慧根的了?

  “好啊。那我就求一簽吧。”

  邱明泉趕緊雙手遞過簽筒,緊張地看著他。

  封云海彎下腰,凝目看了看,就隨手拈起一根來,可沒想身前的小沙彌不知怎么,簽筒一松,好幾根就隨著他那一根一起掉了下來。

  邱明泉一把把那好幾根抓住,飛快地遞出去了一支:“還好,沒弄亂。”

  封云海不疑有他,接了過來,仔細一看,神情就有點沉思。

  竹簽扁平,字跡清晰,墨跡就像是新寫一般極為漂亮,剛勁有力。

  正面是一行字:“眼看他起朱樓。”

  這句可不吉啊,乃是《桃花扇》的一句,后一句該是“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正在心中不安,可是翻過來看了看背面,封云海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

  背面,赫然是一句“眼看他金滿地”!

  聯想到最近他正在忐忑和猶豫的拿地一事,封云海不由得陷入了思忖:這似乎說的就是,普東那邊即將高樓迭起、金銀滿地的意思?

  “小師父,這簽可有人能幫著解一解?”他忍不住問。

  邱明泉的心跳了起來:果然,一切都按照封睿的預計在進行!

  “我就可以解的。”他鎮定地道,伸出一根手指,“不過我師父說了,解一簽,須得一萬元香油錢。”

  ……封云海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清澈的眼神,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接話。

  邱明泉一個字都不說了,心里卻在瘋狂吐槽:“喂喂,搞錯沒有,現在的一萬元都相當于我們那時候的幾十萬了,解個簽,說幾句話,你找你爸要一萬?!”

  封睿凝視著面前年輕許多的父親,心里正酸楚和悵然著,聞言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又不白要他錢,我這可是想著法子給我家好處呢!”

  他記得清清楚楚,前世父親當時覺得應該放重心在重資產的實業上,導致封家錯過了進駐普東新區最好的時機。而且他依稀記得,前世的時候就在這里,父親還曾經遇到過和他競爭拿地的另外一個人。

  這一世,縱然人鬼殊途,他還是想盡力幫自己家盡一點力。

  邱明泉正在忐忑,面前的封云海卻微微一笑,竟然真的點頭道:“好,那就勞煩小師父。”

  他向著門口招招手:“淑雁,麻煩你去一下隔壁銀行,幫我取一萬元來。”

  劉淑雁剛剛去前面大殿找了一圈,沒找到兩個男孩子在哪里玩耍,只得又轉回后院,一進門,就聽見丈夫說了這句奇怪的話。

  雖然覺得古怪,可是她素來賢惠,也知道丈夫必然有道理,就應了一聲,真的轉身去了。

  這一下,可把邱明泉嚇了一跳,知道背后的女主人就是封睿的媽媽,前幾天剛剛見過一次,哪里敢去看她。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禪房里相對而坐,邱明泉打死都不再開口,生怕露餡,封云海卻越發覺得這小師父神秘。

  忽然,門外就有一個人踱了進來,看見封云海,神色好像也有點驚奇。

  封云海站起身,客氣地和來人打著招呼:“胡總,這么巧,您今兒也來上香?”

  來人是熟人,東申市一家財團的總經理,總部在燕京,現在新近旗下剛剛成立了東申市的證券部,據說撥過去的資金相當驚人,已經在本地金融行業頗有名氣。

  最重要的,圈內一直傳言,這家財團背后,有燕京市的通天關系,所以在不少領域的投資中,一直有虎狼之相,占著突飛猛進的先機。

  胡靖康面相白凈,戴著副金絲眼鏡,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面容太過白皙,在這陰涼的禪房里,看起來有點發青,一眼看去,竟然有點陰鷙似的。

  胡靖康上前握住封云海的手,笑吟吟地客氣著:“是啊,陪內人來上炷香,我們求財的生意人,拜拜菩薩也是應該的。”

  他的目光落到了一邊的邱明泉,見他手里捧著的簽筒,就好奇地揚起眉:“小師父,我也想求個簽。”

  封睿冷笑一聲:“給他那一支!”

  邱明泉默不作聲地奉上簽筒,如法炮制了一次,果然,封睿特意制作的另外一支竹簽,就有驚無險地到了胡靖康手里。

  胡靖康的臉色本來一直笑吟吟的,可是目光一落到簽上,忽然就是臉色一沉。

  封云海悄悄瞥了一眼,只看到他那支上,正面也是完全相同的一句:“眼看他起朱樓。”

  可是翻過來的一面,卻明明白白寫著一句“眼看他樓塌了”!

  胡靖康面上沒有表情,心里卻又是不安,又是煩躁。

  從燕京那邊的關系好不容易打聽到一些內幕,得知上面對普東可能會有發展規劃,本是一切尚未有定論,斟酌再三決定冒險拿地,本來也帶了點賭博的意味。

  可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萬般不順!

  先是下面做事的馬仔頭目被燒死,嘍啰被抓,現在大年初一,就從市里的關系得知,連最得力的莊區長也被這事撤職發配,這些小人物的死活他不關心,可是下面再動作,到處有人盯著,可就難多了。

  而現在,據說求簽非常靈驗的玉佛寺這一簽,看上去竟然如此晦氣。

  ——眼見著起朱樓,眼見著樓塌了,可不說的就是新區極有可能是個大坑,要及時抽身么?

  雖然對這些事似信非信,可是這節骨眼上,由不得他不心里煩亂、疑神疑鬼起來。

  他斜著眼看著封云海手里的竹簽,似笑非笑:“封總求的簽如何?上簽還是下簽呢?”

  封云海笑笑:“我正要請這位小師父解簽,叫我愛人去取香資了。”

  胡靖康一怔:“怎么,他來解?”

  顯然是看邱明泉年紀太小,完全不信。

  封云海卻正色道:“這是遠慧大師的入室弟子,想必是有靈根。”

  胡靖康將信將疑地打量了一下邱明泉:“怎么,解簽要多少香資,我也解一個。”

  卻沒想到邱明泉抬眼,淡淡看他一眼:“哦。施主您的簽不用香油錢。”

  他臉色肅穆,低頭像模像樣地雙手合十:“下下之簽,施主記得千萬敬畏就是。”

  ……胡靖康的臉色再也維持不住,難看地冷哼了一聲,強笑著向封云海拱拱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劉淑雁正從外面進來,笑著和他頷首示意,手里真的拿著一個鼓鼓的大信封,進了禪房,交到了丈夫手中。

  “解簽時,只能您一個人在場。”邱明泉低著頭,含糊地道,心里狂跳。

  劉淑雁似乎隱約覺得這小沙彌的側臉有一點點眼熟,可也沒有多想,既然聽他這樣說了,也就笑了笑,又出了門去,將房門從身后合上。

  丈夫遇到什么了,怎么會忽然要一筆意外的錢?

  邱明泉這才松了口氣,鄭重地收下了那個信封,直視著面前的封睿父親:“浦江之東,有鳳將棲。樓高萬丈,金銀遍地。——簽文說的就是這個,再多,恕我也解不出了。”

  趁著封云海心笙震動、驚詫莫名的當兒,他躬身后退,默默退了出去。

  劉淑雁正守在門口,只見那個小沙彌低頭走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跑沒影了。

  她詫異地推門進去,正看見丈夫一臉古怪表情,猛地抬頭看著她:“淑雁,這……這玉佛寺神了。你猜這小沙彌說什么?”

  他震驚無比地壓低聲音:“浦江之東,有鳳將棲!”

  普東新區的事,他也是剛剛有耳聞,正在猶豫著是否要下重注拿地,這簽文不僅說了高樓金銀滿地,甚至點名了浦江東面!

  劉淑雁也嚇了一跳:“遠慧大師是不愿意親自說嗎,所以特意叫小徒弟來點醒?要不要再去找大師問問?”

  封云海也是茫然不解,旋即搖搖頭:“不不,既然大師不肯親口說,必然有他的道理,何必再去追問。”

  他本就是隨便問個簽,想著萬把塊錢也不是個事,可是這簽文的意義,假如真的靈驗,那么又何止千萬、萬萬之數?

  邱明泉一路小跑,飛快地跑進隔壁僧房,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拔腿就跑。一直跑出了后院,穿過了一道圓形的角門,狂跳的心終于慢慢平緩。

  懷里裝著一萬元的信封鼓鼓的,他長舒一口氣:“還好,你爸沒懷疑我……”

  手無意地伸向脖頸,他忽然就是身子一頓——脖子上的玉石呢?!

  腦海中有什么靈光一閃,他終于隱約猜到了什么,猛然一扭頭,還沒等找尋到什么,下一刻,他的腳底下就被人重重絆倒,狼狽不堪地摔了一個嘴啃泥!

  頭頂上,一道頎長的身影壓下來,罩住了他,傲慢冷笑聲響起。

  “果然是個壞東西,不僅是個賊,還是個小騙子。”

  少年封睿一把揪起了地上的邱明泉,一雙漂亮又冰冷的眼睛中帶著倨傲,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盡顯威壓和霸氣。

  是這個人,是他!

  十幾天前,就是這個小家伙抓住自己的玉石吊墜,行為古怪,看上去可憐巴巴的,他是多鬼迷心竅,才會信了他的無辜和可憐!

  現在轉身一變,就又變成了這里的小沙彌?要真是小沙彌就算了,自己盯在他身后,沒片刻工夫,就看見他鬼鬼祟祟地換了衣服出來,這不是明顯有鬼才怪!

  “我媽剛剛去取的一萬元錢,被你騙走了?”封睿冷冷道,反手一把伸進他懷里一摸,猛地掏出那個信封,不由心頭火起。

  “小騙子!”他一拳揮過去,毫不留情地揍在了邱明泉的臉上,可是臨到最后,不知道為什么,拳頭卻偏了一點,勁頭也小了些。

  算了……這小騙子長得挺好看,自己又是學過功夫的,萬一不注意,把那秀氣的小鼻梁打歪了,可就有點過分了,他心里鬼使神差地想。

  這一下,就沒打中臉頰,而是擦邊掠過顴骨,可是依舊揍得邱明泉眼冒金星,立刻就痛呼了一聲。

  他心里又是震驚又是哭笑不得,奮力一推封睿,想要盡快脫身,可是封睿自幼跟著向元濤手下的兵習武鍛煉,身手可比尋常孩童厲害得多,哪里給他這個機會?

  封睿一個翻身上去,就狠狠騎在了邱明泉的身上,死死抓住了他細瘦的小手腕,禁錮在了頭頂。

  寺廟后面空無一人,前面大殿的誦經聲和人流嘈雜似乎距離得很遠,封睿瞇著眼,細細打量著身下被他壓著的小人。

  沒錯,可不就是個小人兒,看上去只有十來歲,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可是身量卻小得多。

  小臉和上次見到時一樣,凍得紅撲撲的,一雙大眼睛黑漆漆的純凈無辜,里面像是有千言萬語——呸,奇了怪了,自己怎么就老是覺得這小賊的眼睛會說話呢?

  果然騙子就是有點本事的,這么小的小不點,就叫人無法生出惡感來,不然也不會輕易就能騙到他父母的錢。

  封睿心里又氣又覺得匪夷所思,他爸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被一個小孩幾句話就騙了這么大筆錢,他媽也不阻止?!

  邱明泉漲紅了臉,不斷掙扎著:“你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可是封睿的力氣比他大得多,身材也健壯,不僅死死騎在他身上,單手就輕易攥住了他兩只細瘦的手腕,死不松手。

  他打量著身下不停扭動的邱明泉,心里浮起一絲得意,冷冷一笑低下頭來:“這身衣服也是偷來的吧,和上次怎么不一樣的?”

  果然,小騙子換了身好看的衣服,再配上這唇紅齒白的可愛樣子,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很。混在那些有錢的香客中,說不定騙了多少人呢。

  對,身上一定還有別的錢!

  他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說,就在邱明泉懷里亂摸一氣:“說,還有沒有騙別人?!”

  廝打間,忽然封睿的手就掀起了他的內衣,冰涼的手摸在了他細嫩的小肚皮上。

  邱明泉被那手刺激的一個激靈,臉紅得像是小蘋果般:“你、你,你下來……”

  封睿只覺得手下又滑又軟,不由自主就起了懲罰之心,使勁掐了一把那細嫩肌膚:“小騙子,再動就扒光你衣服,扭送到公安局去!”

  “睿哥,你和誰打架呢?”身后,向城蹬蹬地跑過來,看著封睿壓在一個孩子身上,被壓的人看不清臉,卻在拼命扭動。

  封睿扭頭就喊:“快來,幫我按死他,搜他的身!”

  平時一起打架打慣了的,向城一聽要打架,精神一振,立刻興高采烈地飛奔過來。

  邱明泉心中大急,趁著封睿分神,猛然掙脫了封睿的手。

  一抬眼,正看見封睿脖頸中的吊墜露出來,他心思猛地一轉,伸手飛快抓住了紅繩,輕巧地兜頭一摘,把那吊墜搶在了手里。

  他接著一伸腳,一下猛踢在封睿胸口,這一下情急,踢得毫不留情,封睿被踢得當場仰面就倒。

  向城飛撲過來時,邱明泉已經飛快爬了起來,后退一步,高高舉起了玉石吊墜:“別過來,過來我就砸了它!”……

  地面就是青石路,那晶瑩美玉要是真落在上頭,鐵定是粉身碎骨的命!

  封睿這一下臉色就變了,拍拍手站起來,瞇著眼看向了邱明泉。

  向城也是大吃一驚,和封家熟得很,他自然也知道封家人全都特別珍視這東西,只能急剎車停了腳步。

  “快還給睿哥!弄壞了,把你揍死都賠不起!”他兇巴巴地叫,只覺得這男孩有點眼熟,卻沒想起來是誰。

  封睿剛剛踏上一步,邱明泉就趕緊退后一步,作勢就往下要摔:“別過來!”

  倒霉,封大總裁不是說,小時候的他這時應該在前面玩嗎,現在跑了出來算怎么回事?!

  大號版的封睿早就被時空準則不知道發配去了哪里,他只能靠自己,好在,他知道這吊墜的重要,現在,他只能賭一下,賭這個少年封睿不敢沖動!

  果然,面前的英俊少年臉色一沉,卻不敢再移動腳步。

  “你要怎么樣?”他陰沉沉地問,玉石一離體,他就有種莫名地焦躁,這甚至是以前沒有的怪事。

  邱明泉靜靜地望著他:“把錢給我扔過來。”

  向城驚訝地叫:“什么錢?!”

  封睿從口袋里掏出那個信封,劈臉扔了過去。

  看著邱明泉小心地藏好錢,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冷笑一聲:“你可想好了,拿了錢,小心警察追上門。”

  對面的男孩卻微微一笑,沒有理他的威脅,一本正經地道:“我不要你的吊墜,這東西也不好賣錢——只要你們別追來,讓我走,我把它放在那棵樹下。”

  向城亮晶晶的眼睛滴溜一轉,腳下一動,卻被封睿一記眼神阻止住。

  “好,就按你說的辦。”他冷冷地看著邱明泉。

  “哥,不能信他!”向城急了。

  封睿伸手攔著他,看著邱明泉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幾十米外的那棵大樹下。

  然后,他揚起紅繩,在兩個少年的注視下,輕輕將吊墜放在了樹下。

  猛地一轉身,他撒丫子就狂沖了出去!

  封睿和向城自然也立刻拔腿狂追,可是邱明泉先跑占了先機,轉眼就消失在他們前面。

  封睿咬著牙,飛快地從樹下撿起吊墜,這就又耽誤掉了幾秒鐘,等到他像一只小豹般帶出一陣輕風,猛地沖到了大殿時——

  密密麻麻的上香的人群,一排排做著法事的僧侶,煙霧繚繞,梵音輕誦。

  那個小騙子的身影仿佛從來沒出現過,已經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身后,向城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忽然驚訝地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他、他……”

  封睿捂住被踢得一陣悶痛的胸口,氣得劍眉倒豎,那小騙子下腳還真狠!他恨得牙根兒都癢了起來:“對,就是那個賣金筆的。”

  他一定是瞎了眼,才會在第一眼看見那小賊時,覺得他不像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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