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蘇燕松你找死是不是!”紀凡氣的眼角直跳,一聳一聳的就要上來,卻又忌憚李恪,只能在原地跺腳,面部猙獰的吼道:“我告訴你們,別說是今天有李恪給你們撐腰,便是你們家王爺來了我也不怕!你們還當(dāng)死去的爹能給你們出頭不成?也敢和我斗!我爺爺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說什么!”兩兄弟幾乎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若不是李恪眼疾手快,兩人就直接紅著臉沖了上去。李恪一手拽住一個,惡狠狠的瞪住紀凡,“狗仗人勢滿嘴噴糞的廢物!欺負小的算什么本事,你他娘的有種站出來跟我單挑!”
“我他娘的偏不!”紀大公子甚有骨氣的一扭頭。
“······”
阮清也是傻了。
一個個的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說好的世家禮儀呢?說好的名門氣節(jié)呢?恕他小鄉(xiāng)來的見識少,天子腳下,京城繁華之地風(fēng)氣竟是這般令人痛心疾首么······
不過他倒是真的有一點好奇,偏頭問李恪,“他爺爺是誰?”
不等李恪回答,紀大公子便洋洋得意的挺起胸脯,斜覷著阮清自報家門,“我爺爺可是當(dāng)朝的兵部尚書!怎么樣?你不如跟我走吧!”
李恪:這廝腦子沒毛病吧?
蘇燕青:被打的到底是下面還是上面?
天七十五對視一眼:作死!想搶人,問過王爺同意沒?
被搶的那個卻是一派從容自得,天真的望著紀凡:“可是······我為什么要跟你走?”
紀大公子不假思索擺出一副人販子的嘴臉,奸笑道:“我爺爺是大官,我又是家里的嫡孫,你跟著我保管沒人敢再欺負你,而且,我們家很大,很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把好東西都給你。可不像這兩個沒用的東西,軟趴趴的,你跟他們在一塊能有什么好!”
這······果真是要金屋藏嬌啊?天七擦了把汗,覺得自己頭一回認識了這位尚書家的嫡孫,小小年紀真是太······
阮清認真的想了想,咬著手指軟綿綿道:“那我得回去問問舅舅,舅舅同意的話我就去你們家。”
紀凡聞言眼睛一亮,忙道:“你舅舅是誰?我直接讓我爺爺去跟你舅舅說就是了!”
“真的嗎?”阮清一只手掩著櫻紅的小嘴,大眼明媚道:“我舅舅就是當(dāng)今皇上啦!”
天七默默地扭過頭去,紀凡這個草包碰上小狐貍一般的郡王也是夠倒霉的。紀尚書若是有膽子跑到皇上面前要人,皇上就敢直接將他孫子的孽根給切了。
阮清似乎很高興被拐賣,又補充了一句:“我餓了,要先去吃午飯了,你趕緊回家去找你爺爺吧,記得讓你爺爺去找我舅舅說喔!”說完不等紀大公子回過神兒,便拉上李恪和青松兩兄弟上了馬車。
紀凡呆呆的看著人上了馬車,一溜煙的跑沒了影,轉(zhuǎn)頭問旁邊一個傻頭傻腦的小子:“喂,你聽說過皇上還有外甥女嗎?”
那小子剛剛聽到阮清說吃午飯,正想著待會兒吃什么,聞言流著口水問:“外甥女是什么?好吃么?”
“蠢貨!”紀大公子一個大耳刮子就把人給扇了出去,瞪著跑沒影的馬車屁股,皺眉想了一會兒,也是沒能想出什么,便是立馬丟下一干沒用的小弟,跳上自家馬車朝家中飛奔而去。
馬車上一陣雞飛狗跳之后,四個半大的小人兒各自找準了位置坐下。
李恪明顯還沒回過味來,看了看青松兩兄弟,又看向阮清。剛才在外面他沒顧上細看,這么坐下一瞧也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就見對面端坐的孩子,長發(fā)烏黑散在白嫩嫩的臉頰邊,只露出一雙瑪瑙似得大眼兒,閃閃的發(fā)亮,紅紅的小嘴嘟著又像一顆熟透的櫻果,總想讓人伸出手去摸一摸是不是也像果子一般柔潤可口。
還真像個丫頭。
李恪心思奇異的盯了阮清一會兒,忍不住問道:“我怎么聽著紀凡一口一個丫頭的喊你,難道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又看了看青松兩兄弟:“你們又是怎么打起來的?”
青松兩兄弟還因紀凡的話氣悶著,俱是憋著沒有做聲。
阮清笑嘻嘻的拽了拽李恪的袖子,“也沒什么啦,那個紀凡眼神不好,連男女都分不清楚,竟張口就調(diào)戲我,燕青哥哥就上去教訓(xùn)了他一下。”
李恪眼角跳了跳。乖乖,才多大的孩子,竟也曉得調(diào)戲這樣的話。又有些訕然,別說紀凡眼神不好看錯了,他明知阮清是男孩子,細看之下都忍不住要懷疑人生。便是咳了一聲,肅著臉道:“那你干嘛要攔著我,再打他一頓豈不痛快?”
“不用啦,你要是打了他還會惹上麻煩,就讓他去胡思亂想好了,只要他敢讓他爺爺去找舅舅,舅舅自然就會教訓(xùn)他的。”
李恪無語:“你可真是······”陰險狡猾!
不過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雖然才見過兩次,他卻是領(lǐng)教了,明明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卻比他這個十二歲的少年還有心眼,偏偏還生了副童真無害的臉,讓人無法防備。
這要是長大了還了得?
李恪打了個哆嗦,漫不經(jīng)心的偏頭看向角落里的兩兄弟,“行了,那紀凡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們就當(dāng)被狗咬了一口,何必因為他的話就這副德行!沒白的丟了定王府的臉。”
蘇燕青不說話,扭過頭去。
蘇燕松怯怯的看了一眼大哥,低下頭紅著眼睛小聲道:“以前他們從來都不敢招惹我們的······可父王去了之后,所有人都變了個樣子······”
小孩單純,不懂得人情冷暖,從前時時被人捧著,忽然有一日從神壇跌落,曾經(jīng)熱絡(luò)逢迎的目光變成了疏遠甚至輕蔑嘲諷,雖不懂為何會有此轉(zhuǎn)變,小孩的內(nèi)心也覺的不好受。
紀凡的話便是殘忍的開解了小孩多日來的疑惑,是了,他們現(xiàn)在是沒爹的孩子······
沒爹的孩子該是什么樣的?小孩想起了以前在路邊看到的小乞丐,嚴寒的冬日里裹著一身滿是破洞和補丁的灰襖子,捧著缺了口的泥碗蜷縮在墻角,每有行人經(jīng)過便舉起破碗磕頭,然后用跪了一日討來的幾枚銅板換上兩個饅頭狼吞虎咽······
兩兄弟相視一望,噔時熱淚盈眶。
阮清睨了李恪一眼:要你多嘴。
李恪:“······”
小孩心性,傷感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頭碰頭熱火朝天的品評起阮清買來的各種常見的“便宜”貨。
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午膳的點,阮清留了李恪在清風(fēng)苑吃飯,青松兩兄弟自然也不會落下。下人在院子里的梅樹下擺了桌子,少年們圍桌而坐,邊吃邊賞著頭頂紅艷艷的梅花。
先前全賴李恪及時現(xiàn)身,拔腿相助,幾個小孩才能免于一場惡戰(zhàn),阮清心內(nèi)十分感激,特意強調(diào)李恪是他新交的朋友,要廚房多做了幾道李恪喜歡吃的菜。
桂嬤嬤果真依言做了滿滿一桌子可口的飯菜。卻因擔(dān)心阮清貪嘴胡亂吃,吃飯的時候就站在阮清身后不挪地兒,只往阮清的碟子里夾他往常吃的那些清淡養(yǎng)生的菜品。
李恪一開始吃的十分歡實,慢慢的就有些不自在起來,眼瞅著這邊三個跟餓了幾天的狼似得風(fēng)卷殘云,油水掛了滿嘴,阮清那邊卻跟著大姑娘似得舉著一雙筷子,愁苦著臉優(yōu)雅的進食,說實在的,心里還真是有那么一點同情。便是隨意塞了幾口,百無聊賴的放下了筷子講起武館里的趣事。
氣氛一下子高漲起來,俱是忘了眼前香氣盈盈的飯菜,笑的前仰后合,碟子筷子飛的滿地都是。
桂嬤嬤幾次想上前提醒阮清注意體統(tǒng)形象,但看他難得這樣開懷,終究把話咽了回去,飯后帶了人收拾了桌子又上了茶點便退下了。
幾個孩子這才松了口氣,趁著桂嬤嬤去廚房的功夫,李恪從懷里掏出剩下的半包點心,悄悄塞給阮清:“這些你自己放起來,別讓嬤嬤發(fā)現(xiàn),待嘴饞的時候偷偷拿出來吃。我看你身子不大好,嬤嬤不讓你亂吃東西應(yīng)該也是怕你吃出病來,你也不要吃多了,每次吃一小塊好了。若是沒了,就跟我說,我來的時候再悄悄給你帶。”
蘇燕青也一臉同情的望著阮清,“我以前只以為桂嬤嬤嚴厲些,卻不知原來你這么可憐,連吃飯喝水都要被人管著。以后你想吃什么盡管告訴我,我給你買。”
“還有我還有我!”蘇燕松不甘落后的舉手。
阮清水盈盈的眨了眨眼,點頭抱著點心跑回屋子里藏好,又跑了回來。正逢桂嬤嬤回來,阮清便是道了一聲他們?nèi)デ霸和鎻椆?br />
除了吃喝,在府里玩耍,桂嬤嬤還是比較放心的,也便由著阮清去了。
李恪領(lǐng)著三個孩子又去了東暖閣,這才將那把揣的熱乎乎的小弓拿了出來。弓把打磨得平滑無比,選用了韌性極好的水曲柳木,彎背用赭褐色獸角包裹的緊實,輕巧易拉很適合力氣小的孩子使用。
阮清愛不釋手的模樣令李恪十分滿足,甚有成就感的笑著道:“這是我連日讓人趕制的,你先湊合用。我正想著再做一把小巧方便的弩,你沒什么力氣,用弩可能會更順手。回頭做好了再給你送來。”
“恪哥哥真好!”阮清一雙大眼滿滿的感動。心道,做人都要懂得投桃報李,李恪不僅見義勇為幫了他,還送他禮物教他射箭,他怎么也要有點表示才行。
思來想去,自己好像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倒是先前在鄞州時,曾有位教他樂曲的夫子送了他一套殘缺的編鐘。編鐘在這個朝代已經(jīng)幾乎絕跡,原是用于宮廷奏樂,樂聲渾厚恢弘,甚得大家雅士推崇,后來幾經(jīng)朝代更替,每代天子的審美喜好又各有不同,諸如近代便流行奢靡輕逸之風(fēng),編鐘便慢慢淡出了世人的耳朵,僥幸逸留下來的編鐘也俱已殘缺不完整,被少數(shù)懷古念舊的人收藏。
那位夫子因祖上曾在宮中擔(dān)任樂官,剛好收藏了半套殘缺的編鐘,幾代人一直試圖修復(fù)全套的編鐘,再次將編鐘發(fā)揚光大。可嘆這位夫子乃是最后一代,膝下又無子嗣可以傳承宏愿,見阮清頗有天份,便是忍痛割愛將那套不完整的編鐘贈給了愛徒。
阮清不負恩師期望,用了兩年的時間便將那一套編鐘修補的七七八八,卻是再過不多久就可以拿出來與人顯擺了。
其實,阮清原本是打算著將編鐘修復(fù)好之后,第一時間拿給恩師賞玩,現(xiàn)在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想著,或許到時可以先讓李恪過過眼癮飽一飽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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