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兒童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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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無力地沖媽媽一笑:“媽媽,我沒事兒。”
媽媽小心地撫了撫笑笑的頭:“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旁邊一個年輕婦人笑起來:“這可是好了,菩薩顯靈了!”說著也是眼圈兒一紅。
笑笑看了她半天,實在記不起家里有這么一號親戚。
婦人湊近笑笑,溫柔道:“怎么,不認得慈姑了?一會兒慈姑親自下廚給姑娘燉一碗銀耳燕窩粥來,姑娘就想起來了。”
對不起,還真不認識您。不過,為了不被當成魂兒不全或者癡病對待, 笑笑還是甜甜叫了一聲:“慈姑。”
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氣似的:“姑娘好得很呢, 不過摔了一下子, 睡了兩天兩夜, 慢慢兒也就養(yǎng)過來了!姑娘大難不死, 必有后福!”
笑笑的神志漸漸清晰起來, 越發(fā)覺得事情不對頭。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這家中的陳設吧……雖然說老爸偶爾也逛個古董店淘個古玩之類的,但這整間屋子是不是有些古典過頭了,就像在拍古裝片兒。再細看坐在床邊的媽媽, 加上一眾龍?zhí)子H戚,全都是古裝加身,而且是唐笑笑很喜歡的古裝款式……笑笑發(fā)覺自己還是愛犯老毛病, 經常會在需要集中精力的時候開個奇妙的小差。
站在媽媽旁邊的一位五十多歲的奶奶湊過來, 幫笑笑掖了掖被子:“雖說立了春, 到底風涼,姑娘得好好兒將養(yǎng)一陣子。”
這位奶奶笑得很是慈祥,有些花白的頭發(fā)整齊地盤成個圓髻,髻側露出一截夯實的粗銀簪子,笑笑正準備好好研究研究這簪子上鑲的究竟是瑪瑙還是雞血玉的時候,老奶奶突然變了臉兒,沖屋子里的那些人道:“算你們這些小蹄子命大!若姑娘有什么閃失,仔細你們的小命兒!一群下賤胚子,嘴饞手懶,刁滑乖張,和姑娘踢毽子,倒哄著姑娘爬梯子上房給你們拾毽子!再有第二次,無論后果怎樣,全都劃花了臉,挑了懶筋,趕到莊子里配個擔糞的!”
一時間,滿屋子陷入可怕的沉默。
笑笑伸伸脖子,這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五顏六色跪了一地人:“怎么都跪著?”
媽媽此刻一切以笑笑為中心,聽了這話,道:“都起來吧,將功補過,把笑笑照顧好是正經。”
跪著的人們齊聲道:“是,太太。”但依舊跪著,不敢起身。
“罰三個月月錢,滾出去干活吧!”老奶奶發(fā)話了,這些人才敢磕頭起身。
笑笑看她們都是十二三歲的女孩子,應該都是家里的丫鬟——入戲好快,笑笑已經像往常拍戲一樣迅速進入了劇情。
笑笑來不及深究這次重生究竟是哪里出了故障,反正只要親媽在,其他全是浮云。
身子還有些虛,不過自己坐起來應該不成問題。
“姑娘,怎么坐起來了?”老奶奶著了慌,急忙把一只圓墩兒型的金粉色緞子枕頭靠在笑笑身后,笑笑回憶,這種糖果枕似的東東在古代似乎叫做“引枕”。
笑笑打量著眼前的老奶奶,開始只是覺得眼熟,此刻卻靈光乍現(xiàn)突然想起來,這是以前外婆家的近鄰,勖阿婆。因為這個姓氏非常罕見,念作‘旭’,所以笑笑牢牢記住了。另有一個原因是,當年媽媽出生的時候,外婆奶水少,所以媽媽是吃這勖阿婆的奶水長大的。
笑笑急于求證,反正認錯了就謊稱自己剛剛醒來還腦袋昏沉……清清嗓子,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勖、勖奶奶?”——因自小在北方長大,笑笑的很多口音還是脫不去北方人的語言習慣。
勖奶奶看了看笑笑,眼睛有些濕潤,大聲應道:“哎!姑娘認得老奴了!哎!我的笑笑!你可再不許淘氣了,老奴這半條老命都快被你嚇沒了!”
果然是勖奶奶,可怎么自稱老奴呢,莫非是這家里的傭人?
轉眼看媽媽的打扮,青瓷色軟綢外袍,頭發(fā)梳成蓬松的發(fā)髻,綰一支羊脂玉曲水長簪,簪頭垂著短短的銀流蘇。真好看。可見這個世界沒有很強的等級規(guī)定,皇宮外的普通女子也可以佩戴流蘇,跟現(xiàn)代社會沒什么兩樣:第一夫人穿戴的同款絲巾套裝高跟鞋,在網上都是爆款,有錢盡可以拍下來,沒錢先放進購物車……咦,怎么又開小差了。
笑笑沒工夫細想這時空的奧妙,一頭扎進媽媽的懷里去:“媽媽!”
這一下,媽媽和那勖奶奶都笑了,勖奶奶道:“姑娘把老奴這嬤嬤叫做奶奶,反倒把親娘叫媽媽了!依我看,姑娘還是好生休息著,前兒到底還是給嚇著了。”
媽媽擦擦紅腫的眼睛:“可不是,那么高的梯子呢,還好小孩子身量小,笑笑身子也靈,才沒摔得太重。若不然……”
勖奶奶見又惹起太太的傷心事來,忙笑道:“依老奴看,咱們姑娘說的沒錯兒,太太既是姑娘的親娘,也是姑娘的乳娘呢!有幾個富家姑娘是吃自己親娘的乳汁長大的呢,整個元龍朝咱們家也是獨一份兒了!”
唐笑笑從她們的對話中迅速搜索著關鍵字眼——元龍朝。聽起來不是什么正經八百的朝代……她唐笑笑這輩子就重生這一回,偏偏還趕上個荒郊野史,這下子好了,徹底被架空了。
年輕人的傷害更加銳利更加冷辣,但那傷口好的也更快。
唐笑笑的前世,只戀愛過這一次。
大學二年級,學校組織春游,唐笑笑認識了本校的研究生丁瑾,二人后來都說那次是一見鐘情。他那個時候就很會放風箏,很會拍照,還會編漂亮的花環(huán)給她。
臨近畢業(yè)時,笑笑已經在考慮,租間房子結婚。丁瑾家在外地,在北京買房子很吃力。笑笑的媽媽又好清靜,加上,一直不看好這個男子,所以也并不同意他們的結合。
笑笑有一股倔勁兒,既然媽媽并不全心全意接受,便不打算讓母親出錢給自己操辦婚禮。至于父親那里,她這輩子就沒打算再去。
實習了兩個月的設計公司說倒閉就倒閉了。
丁瑾也在忙著畢業(yè),兩個人很久不在一起。
再次聯(lián)系,便是分手的消息,理由非常非常現(xiàn)實——為了各自的前途。
丁瑾很快和他導師的女兒訂了婚,也很快留校做了講師。
笑笑背著鋪蓋卷,拿著畢業(yè)證從空蕩蕩的學院出來,等在校門口的是自己的母親。
無論何時何地,不會丟棄你的,只有你的母親。
這個,是真理。
后來,仲倫哥來了電話:“哎,你小時候不是愛畫古裝的小人兒么?”
“那個,是古代仕女。”
“我這里要拍個清裝片兒,你來幫忙設計衣服怎么樣?”
“我不喜歡旗裝。”
“別喘了,快來,又不怎么胖。”——這個意思是說,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好是好,可我沒干過這個啊,這是叫道具設計是么?”
“快別老外了,這是正經八百的美術指導,我讓小葉帶帶你。”
“葉、葉老師!我最喜歡他的服裝造型了!”
“那就來吧,別廢話了。”
“好,那我就試試,謝謝仲倫哥……”
對方早掛電話了。
再后來,就真的去做美術指導的助理了。
至于后來歪打正著做了演員,都是后話。
對丁瑾,那兩年一直難以釋懷,忍不住關注對方的微博,窺探他的生活。
看他曬出的婚紗照,女方有著高高的鼻子,瘦瘦的臉龐,很有些知性美。
總會有恨。
漸漸的,時間一久,發(fā)覺已懶得恨他。
很多人重生,是為了報復。笑笑覺得,自己這點事兒實在不值當的。
若說是還擊,那么前一世已經有力地還擊一回了。
仲倫哥像個英雄,總是在笑笑需要的時候漂亮的出現(xiàn)。
也不知道他打哪兒知道了自己與丁瑾的這些過往,突然說要給笑笑慶祝生日。
包下了一家五星大飯店的整個底層,把笑笑的藝術照放大擺在飯店門前。
“有新人結婚?那對不起,只能讓一讓了,我妹妹的照片必須擺在中間。他們在二樓舉辦婚禮,就在二樓擺好了。迎接賓客?可以,一起迎接吧,各自迎接各自的。”
那次生日宴的陣仗霸占了娛樂版頭條足足三天,各種一線明星都被請來了,金氏影業(yè)總裁的面子誰敢不給,你還想不想混演藝圈了。
二樓那對可憐的新人幾乎無法迎接客人了,客人們全奔一樓看明星去了,有合影的有簽名的,白憐花還即興唱了兩首歌,人們更瘋狂了,甚至有的把二樓的菜端到一樓來吃了,婚宴一塌糊涂。
笑笑始終記得新郎丁瑾看自己時的目光,那種恨。
笑笑來不及給出表情,就被金仲倫扶住了肩膀,笑著給對方一個大紅包:“既然選擇在前女友的生日結婚,那不妨一起慶祝。”
笑笑覺得戲有些過了。
但,的確是出了口氣。
有時候,越是膚淺還擊反倒越是解氣。
而此刻,丁瑾就在自己面前,魚白色直綴愈發(fā)顯得玉樹臨風,難怪那些女兒們都暗戀他。
笑笑不想跟這個人扯上任何關系,現(xiàn)在。
丁瑾把大金魚放飛得很高:“來,牽著線,我來教你。”
真有意思,跟前世一個樣。
笑笑道:“我有些累了,你們玩兒,我去那邊歇一歇。”
女孩子們見丁公子來了,都沒了放風箏的心思,手里牽著線,眼睛不住往這邊瞟。
“呀!”夏青青叫了一聲,“我的風箏線斷了!”
丁瑾將自己手里的大金魚給了她:“放這個好了。”
“多謝丁公子。”夏青青臉紅紅地道謝。
笑笑太了解這個人的粘人功夫了,如果他想要親近你,躲都躲不開。
丁公子果然湊過來,看笑笑坐在地桌邊低首飲茶,便也坐過來:“這些都是我家廚娘自制的點心,這種糯米糕是江蘇的特產,你嘗嘗。”
元龍朝還有沒有創(chuàng)意了,這跟前世也太特么雷同了吧——“這些都是我?guī)淼牧闶常@個巧克力是瑞典的,你嘗嘗。”
笑笑表情淡淡:“如今不餓,吃不下。”
“在下丁瑾,是丁璐的兄長。姑娘是……”
“唐笑笑。”
“趙州唐姓很罕見。”
“外地人,不過隨父親來此做生意罷了。”
現(xiàn)實的丁瑾,你該知難而退了吧。
“哦?做什么生意呢?”
“女人的衣裳。”再問什么款式料子,就不要臉了啊。
“那是如今最吃香的行當了,看妹妹的舉止穿著,便知伯父的生意興隆。”
什么時候又開始叫妹妹了?你妹的。
還真有捧場的,那甄巧巧很快便湊過來了:“丁公子,巧巧卻不理解,唐伯父的生意興隆,從唐姑娘的穿著看,還能明白,但是舉止么,又有何關聯(lián)呢?”
“唐家妹妹很有修養(yǎng),舉止不凡,伯父定是給妹妹請了一等的教養(yǎng)嬤嬤。”
甄巧巧暗暗白了唐笑笑一眼,面子上笑道:“丁公子說的極是。”
“早便聞丁家的點心是趙州數一數二的,今日定要嘗一嘗。”不知何時,那李佩瑤也過來了,其他女孩子也三三兩兩湊過來。
再看放風箏的草地上,線軸子都七七八八丟在地上,上面壓著幾塊石頭。
“丁公子,這是要編什么?”女文青曹采薇也開了玉口。
丁瑾拿起幾枝桃花的枝條:“我方才在路上折的,打算編個花環(huán)。”
“丁公子有這般雅興和意趣,真是難得。”曹采薇也不吝惜贊美之詞。
這,折了花枝編個花環(huán),有什么可雅興的呢?
唐笑笑,原來這就是你當年的眼光……
“論起來,春游吃餅餤也是老規(guī)矩,有些講究的人家還要用彩綢和紅綾縛上,垂掛于游春的車前。”母親夾起一個切開的臘汁肉的餅卷,“嘗嘗這個。”
“最好吃的還是蜜汁梅肉的。”今天是笑笑來到元龍朝吃得最多的一次,五種口味的餅餤如同畫軸似的擺在盤中,食用時切成一寸窄的小卷,像花一般圍擺在盤子里。
笑笑不覺感慨,上一世在博物館曾見到過新疆出土的餅餤化石,便是這切成一個個小卷的樣子,據考是唐代的隨葬點心。而清少納言在《枕草子》里也曾記載了這種大唐美食流傳到日本的情景:主殿司的官員把像是一卷畫的東西,用白色的紙包了,加上一枝滿開著的梅花,給送來了。我想這是什么畫吧,趕緊去接了進來,打開來看,乃是叫作餅餤的東西,兩個并排的包著。
如今竟有幸吃到了。
母親的心情也分外的好:“今日笑笑的胃口大開了,該賞那做餅餤的蕊娘。”
簪花在一旁應了,主子若不明確說獎賞的數目,按例都是賞一個月的月錢。
“蕊娘的祖上曾經在五代的宮廷里做過押班,這做餅餤的手藝便是祖上傳下來的,”母親又夾了一塊卷了羊肉的餅餤:“一大早的風寒,吃些羊肉。這羊肉是按著番邦的法子烤了的,又加了番邦特有的佐料,別有風味。”
的確,加了香蔥的孜然烤羊肉,再卷上酥軟的餅餤,怎會不好吃!
笑笑從不記得童年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哎,歷史的遺憾,只有回到元龍朝來彌補了。
“清明過后十日冷,這才到春分了,多帶些衣裳才是。”母親道。
“回太太,描紅姐姐給姑娘準備了兩身衣裳,另有三件斗篷,單的夾的帶風帽的都帶齊了。”今日是染碧陪笑笑過來的,因想著過會兒便出府踏青,此刻滿眼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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