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開學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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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什么。”
“那她當時什么樣兒?笑沒笑?惱沒惱?臉紅沒紅?”
丁璐又心虛又煩躁, 還有點后怕:“她的丫頭過來給她穿斗篷,我也沒看清楚。”
丁瑾無論怎樣都興致滿滿:“什么樣子的斗篷?什么顏色?”
“忘了。”丁璐望著哥哥英俊的面孔:“你不是一直都比較中意那曹采薇的么?”
“那不算,唐姑娘與別人皆不同。”
“可她們家不過是個小生意人,跟咱們門不當戶不對。”
丁瑾并未立即作答,抬起頭看了看夜空中的彎月, 眸子里便映進了初春的冷銀:“以方夫人的地位,怎會與小生意人同桌品茶。”
“可她親口說自己是小生意人, 她父親販賣海外蠻夷的東西過活, 她看的書都不是正經書, 是那些蠻夷倭寇寫的書!”
“什么是小生意人?巷口賣豆腐的馮大腳, 衙門口賣野果子的允哥兒,他們倒想去海外瞧一瞧呢,他們出的去么?路費貨資車馬, 哪一樣不需要大筆花費。蠻夷倭寇寫的書,我在京都的書坊里都看不到呢, 那些海外著書有很多是作為貢品獻給皇上的。”
丁璐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只吸了口涼氣。
丁瑾壓低聲音:“那位唐太太的氣質舉止, 比方夫人還要優雅有度,你見過那樣的商人婦么?”
對于商人婦,丁璐只能想到賣豆腐的馮大腳他老婆, 胭脂鋪趙掌柜的媳婦。前者粗鄙潑辣, 后者庸脂俗粉。至于唐笑笑她母親, 自己真沒怎么細看,那個人穿著素淡,話也不多,光在那兒低頭弄茶……“哥哥把我說糊涂了,你到底是看上唐笑笑哪一點了?”
“哪一點都好。”丁瑾一笑。
丁璐撇撇嘴,覺得哥哥糊涂,今日不過是被唐笑笑那南蠻子的伶牙俐齒給打動了,還自欺欺人地估量人家的家底不薄,就算是再厚實也無非和夏青青家比肩罷了,商家怎么能高攀官家呢,何況還是爹這樣的地位。哼,唐笑笑今日還嘴硬說不屬意于哥哥,分明是欲拒還迎!不,是欲迎還拒!她若嫁進來,把我們丁家的風水都破了,若誰都能跟丁家攀親,我日后還怎么嫁人!不不,千萬不能讓唐笑笑進門!
早燕拿了斗篷過來:“小姐,披上衣裳吧,夜涼了。”
“我哥呢?”丁璐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許久。
“公子回房讀書去了。”早燕把一件粉紅色繡桃花的緞子斗篷披在小姐身上。
丁璐摸了摸緞面,有些掛絲:“該做新斗篷了,這件都舊了。今日唐笑笑那件斗篷倒還不錯,那蓋肩尤其好看。”
“是啊,小姐,那蓋肩還繡著花兒呢,可精細了。”
“繡的什么花兒?我倒沒大注意。”
主仆倆沒心沒肺地聊上了。
早燕想想,道:“好像繡的是魚魫蘭。”
“什么蘭?”
“奴婢也不懂,也是聽咱們府的花匠娘子說的,說那是白蘭中的奇品,有花十二萼,花瓣晶瑩澄澈,好像還說什么進入水中就沉下去找不到了……反正那唐姑娘的斗篷蓋肩上就繡著十二朵透白的蘭花,襯著瓷青的底子,特別好看。”
丁璐道:“白花兒有什么好看的呢,喪氣呼呼的,要我說,還是新鮮的顏色好看!記著,明兒就去找裁縫做一件帶蓋肩的單斗篷,我要蔥綠的,那才鮮亮。我也要魚魫蘭的花樣兒,只是不要白的,你說什么顏色的好呢?”
“大紅?粉紅?”早燕覺得好多美好的事兒一到了她們小姐這兒保準就變得不倫不類了。
“那多俗氣啊。”丁璐嘴角彎起來,“我要做十二種不同顏色的魚魫蘭!就像是肩上披著彩虹一樣!”
那樣還是魚魫蘭么。
丁璐興沖沖的,嗅了嗅廊前的一株榆葉梅,折下來兩枝拿著玩兒,又見客房里的燈還亮著,想那方伯母和母親還在談天,自己閑得無聊,還不如聽她們說說話兒呢。
來到客房,見兩位夫人捧著茶杯,吃著瓜子,倒是談得不亦樂乎。
“后來呢?”母親追問著什么。
方夫人笑道:“后來可不就娶過來了!這還傳為了一大佳話呢!”
母親幫方夫人滿上茶:“現在這世道真是不同了,姑娘家都要拖到十八·九歲才肯成親。”
“不比咱們那時候了,不過,這樣也好,有女孩的人家可以把小棉襖多留到身邊兒幾年了!”方夫人打趣。
這話說進了母親的心里,母親笑了好久。
丁璐見方夫人桌上的一只陶**空著,便把那花枝放進去:“這是我為伯母摘的花兒!”
母親‘哎’了一聲:“這是方夫人曬的水,明日準備澆花用的,你這孩子成日總是粗枝大葉的,再者說,天這么晚了,哪里有夜里送花插花的道理。”
丁璐吐吐舌頭,乖乖坐到母親身邊來。
方夫人卻笑笑:“丁姑娘性子爽直,很是可愛。”
“方夫人說笑了。”母親道,“聽說你們今日出去踏春,還巧遇在一起了。”
“我今日偶遇一位故人,那故人的女兒恰恰認得丁姑娘。”
“哦?那是誰家的女兒?”母親問丁璐。
“她家姓唐,我也是今日才認識的。”丁璐不想多說唐笑笑,便岔開話題:“你們方才在說什么有趣的事兒呢?”
“說起那些大齡女子成親的事兒,當笑話兒在講呢。”母親說著,不由道:“瞧我這腦子,方夫人,咱們方才說什么呢,就講起這些了。”
方夫人道:“是說起那趙知州家的千金了。”
“哦?我鵑姐姐怎么了?”丁璐對位高權重者總能表現出一股子發自內心的熱情。
母親無奈一笑:“還能怎么,家境相貌人品,都沒得挑。只是,他們趙家對姑爺挑揀得久了,把女兒給剩下了。”
“怎么剩了?我鵑姐姐現在不也是各家公子求親的對象么?”
“那怎么能比往年呢,條件一年比一年降,據說五年前還有知府家的公子來求親呢。”母親嘆了口氣。
丁璐噘著嘴,感覺母親這么說很滅自己家的威風,畢竟趙家現在有意于哥哥。
“那孩子今年都二十一了。”母親道。
“啊???”丁璐也沒想到自己的聲音可以這樣尖利,“鵑姐姐都,那么大了。我以前還只道她長得面老,原來是真老!比哥哥還大四歲呢!難怪哥哥不怎么樂意。”
連丁夫人都聽得直蹙眉,年紀大的女人更忌諱聽見老字。
描紅將兩側頭發分別綰成空心環,自然垂于耳前,想來這便是少女最適合的垂髻了。
唐笑笑看著鏡中的自己,比前世要白皙透明一些,也許是閨中女子戶外活動較少的緣故吧;仍舊是圓中帶尖的貓兒臉,這一點遺傳自祖母,唐家的女孩子里只有自己長了這樣的臉型;眉毛依然濃長自傲,眼睛也依然漆黑倔強,或許是為了順應古代,眼尾比以前略長了些;小小的翹鼻子,貓兒臉的女孩子似乎鼻子都很小巧,記得前世在影棚化妝,因為是個不重要的角色,女化妝師便十分毒舌:“這鼻子真夠小家子氣的,你可不能胖,一胖鼻子就陷到臉里了。”唐笑笑當時腦海里浮現的是一種中間釘扣子的胖靠墊兒;嘴角習慣的上彎,沖淡了眉眼的濃利,因為膚白,嘴唇的顏色便十分淺淡,病著就更淡了,笑笑打開口脂盒子,選了嬌嫩的珊瑚色點染在下唇,抿了抿,整個人便被點亮了。
描紅已經梳好了頭發,拿起圓鏡讓姑娘看腦后的發型——將頭發分成多股編了松松的辮子。依著笑笑的意思,后面散開才好看,怕古人接受不了才作罷了。
打開妝臺上一只蓮葉紋剔紅妝匣,見里面分三層盛著頭飾,第一層是各色絹花緞花堆紗花,第二層是各樣的花頭簪,第三層則是千姿百態的草蟲啄針。
唐笑笑自第二層取了一套六枚花頭小銀簪,是伶俐的三角梅式樣,發髻兩側各簪了三朵,顯得活潑俏麗。
描紅生怕那春風猶寒,又給姑娘披上一件藕荷色如意紋棉綾斗篷,系緊了領口的珠繩,這才算收拾妥當了。
走出屋門,才看到窗外那棵杏樹的全貌,格外高大茂盛,如今粉白杏花堆云砌雪的開了滿枝滿樹,笑笑仰望藍天映襯的花枝,貪婪地吸著幽香的空氣,怕是只有古代院落才能有這樣的安閑美好。
趙州的院子并非傳統的四合院,院子較為長方,各種布局種植也比較隨意。家里的這一處寬敞宅院鋪的是灰磚,甬路之外的土地則遍生二月蘭與三葉草,間以野生薺菜及圓圓可愛的打碗碗花,另有高大的柿子樹與梨樹建在屋前房后,很有點鄉野氣息。
笑笑并不急著進上房請安,而是蹲在地上左挑右選摘了一把盛開的二月蘭,才被描紅連哄帶說地扶起來了——“這天氣還寒涼,姑娘身子剛好些,沾了地氣著了涼可怎么好呢。”
好好,這些丫頭說的話總有一番道理,令人不得不應著,也不知古代那些刁蠻的小姐是如何在家里使性子的,反正自己被丫頭們一哄一勸,便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
正房廊下早已站著一個黑里俏的丫頭,笑盈盈地道:“姑娘的病根兒去了,看著比先前還精神三分呢。”
笑笑微笑:“母親起來了么?”前世的母親可是貫愛賴床的。
“太太一大早便起了,吩咐著廚房里做了姑娘愛吃的,如今正叮囑著擺碗筷呢。”丫頭說著便打起了簾子。
描紅點頭笑道:“勞煩眺雁姐姐親自打簾子。”
“合該你們房里的丫頭受用,這幾日真真是辛苦了。”眺雁道。
這廂笑笑已經先一步進了屋里,由正間內的丫頭引著去了東次間,身后的描紅將方才摘的二月蘭交給另一個丫頭:“勞煩姐姐便宜找個什么物事將這花兒插起來。”
那丫頭笑道:“姑娘真是有心了。”
東次間里格外暖和,母親正指揮著丫頭擺飯:“把那杏酪豆腐移過來,笑笑貫愛吃這一口,還有那甜姜,醉魚。”
的確都是自己愛吃的,唐笑笑連口味都沒有變,真好。
母親看到笑笑,急忙走過來,親自給解了斗篷,又摸了摸手:“這手還是涼涼的,我讓她們燒熱了炕,想著還暖和些。”
趙州畢竟還是北方人的習慣,冬天燒著火炕,一般進入二月份便不再燒了,母親為著女兒,又把火炕燒暖了,笑笑隨母親坐下來,頓時覺得熱烘烘的,格外舒服。
炕上擺了紫檀炕桌,母女兩個就坐在炕上用早飯。除了慈姑和描紅,其他仆婦都退下去了。
飯菜家常可口,白瓷小碗里盛著笑笑一向喜歡的小米綠豆粥;四樣小菜用細瓷小碟子盛著,母女兩個吃剛剛好;主食也是四樣,笑笑只吃了半個芝麻椒鹽餅,兩個紐扣兒大的珍珠包子,又吃了母親親手剝的一只茶葉蛋,很快便飽了。
一時有個丫頭進來,手里捧著個烏篷船樣式的柏木花插,在那船篷的兩端插滿了二月蘭:“太太,這是姑娘孝敬您的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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