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并無別事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饅頭慢吞吞地走過來跟主子道:“爺, 您還親筆給江姑娘寫個箋兒么?”
笑笑想了半天,估計是溫老二送女友**花的事情,需要附一封簡信。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古人很喜歡寫信, 尤其戀愛中的男女,更是紙短情長,每天有揮不完的墨汁。想那清少納言全盛時期的戀愛, 就曾在月光明亮的晚上收到戀人的字條:在極其鮮明的紅紙上面,只寫著‘并無別事’,差人送來, 放在廊下,映著月光看時,實在覺得很有趣味。
這種美感, 實在是現代手機屏幕上兩行肉麻的字所不能比擬的。
溫老二沉吟:“倒也能寫一個, 以前爺都寫?”
“爺每回都寫的, ”饅頭肯定地點點頭, “江姑娘也說要把那些箋子攢下來印成個冊子呢。”
“哦,她提過,”溫老二的表情很是舒爽,“這回寫個什么呢……”
終于見識了古人秀恩愛的手段,收效甚高,進而超越了在大學食堂里親昵喂飯。
笑笑偷眼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溫西岫,后者仿佛聽不見似的自顧自喝著茶。
真好奇這一家子的相處模式。
饅頭不卑不亢地提醒自己的爺:“爺方才吟誦的‘紅紅綠綠白白黑黑’就能寫。”
“啪!”溫老二打了個石破天驚的響指, 笑笑瑞彩一個激靈, 余下三人依舊不動聲色地喝茶吮梅子嗑瓜子, 溫老二道:“就寫這個了!咱們回大富齋,讓小搟子給鋪紙研磨,爺這回要給秋怡寫個匾。”
將紅紅綠綠那兩句詩寫成個匾?那得多大個匾,掛在哪里呢,本來挺美的兩句詩,被溫家人折騰了太多遍,現在聽起來總覺得像染坊的對聯。
溫二爺已經瀟灑站起身來,抖了抖洋蓮紫的紗氅,便是一陣暗香浮動:“你們先喝茶聊著,咱們晚宴上再聚,好好兒給振羽接風,到時候開一壺秋露白。”又看看笑笑二人:“這倆孩子也留下吃飯!江家的糟貨做的好,把那桂花糟藕給孩子們切了吃!”
“溫二哥客氣了。”倆蘿莉連拒絕的話都懶得講了,就算‘請假’也不能跟這位爺講,說不定越說也來勁兒,到時候非逼著倆孩子在溫家留宿可怎么辦——‘你倆別走了,就在大富齋睡,一屋子的糖呢,就躺上邊兒睡!’
饅頭站在風華絕代的溫二爺身旁,仰視道:“爺忘了,金家的少爺要送給姑娘兩張看戲的請帖呢。”
“哦對,”溫二爺掏出兩張明橙色的紙箋出來,放在西子面前的桌上,“今兒小金也去江家了,晌午還一起喝了兩杯,他專給你的請帖,說是弄的什么雜劇。他們金家最能折騰。”
西子與瑞彩一人拿起一張請帖看,明橙色的箋子上印著灑金蝴蝶,西子不由念出來:“四月十八,巳時,南浦街,催雪樓,誠邀同賞小戲《梁祝》。”
“再沒有想到還能把祝英臺的故事編成戲來唱呢!這個倒是新鮮。”瑞彩稀罕不已。
西子也興致滿滿,不由又道:“我們三個女孩子,這請帖就只有兩張。”
溫二爺不認為這是個問題:“秋怡那里還有,到時候你和她一道兒去。今兒她就念叨了你半天,還專讓廚房給你做了蜜汁酥肉的。”
西子的表情比較復雜,笑笑的翻譯是:偶絕不與江秋怡同框!沒有戲票偶坐皮皮蝦沖進場子里。
饅頭慢手慢腳總算系好了溫二爺紗氅的珠繩,主仆二人終于飄飄移駕。
笑笑舒一口氣,畫風總算換回來了。
溫二爺踱出月亮門還飄來一句:“秋怡那十幾個表弟表妹,每次都嚷嚷著讓我帶著弟弟妹妹過去,下回你們都得跟著去!”
溫西岫抿了口茶,吩咐郁金:“把唐姑娘關于切花的主意記下來,等三爺回來了交給他看。”
笑笑決定專注地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溫家人的節奏實在令人應接不暇。
瑞彩將那戲票給笑笑看,又問西子:“皇上剛解禁教坊司,這一家就排了新戲,動作倒是快。只不知,這金家是哪一個金家?”
“是人參金家。”西子道。
“他們賣藥的還開教坊司?”瑞彩驚訝。
溫至翀噙著紫蘇梅子插言:“倒是聽說金家的二公子金仲倫喜好古歌謠,專去各地找尋唱古歌謠的民間藝人,還組了個唱古歌的班子。這事兒傳了好幾年了,今日才知是真有其事。據說,金仲倫還買下很多嗓子好的小孩子,由老藝人們親自傳授古歌呢。”
看來,‘金氏影業’已經在暗暗啟動了,旗下的藝人都簽好了,而且全是終身制。
瑞彩對金仲倫的行為表示不理解:“他們金家的長輩難道不干涉么?就這么任由子孫聲色犬馬、不務正業?”
笑笑忍不住糾正:“其實戲劇與繪畫、琴箏一樣,都是藝術,若能為之孜孜不倦地努力,也能做出一番事業的。”——金老爺子哪里是不管,恐怕是實在拗不過孫子,只得任其自由發展了。誰能想到,多年之后,金氏影業做到了全亞洲最大,風頭完全蓋過了金家的祖業‘金氏制藥’。這都是后話了,不提,現在是‘前傳時間’。
“瑛園總是見解獨到。”溫至翀贊賞道。
瑞彩又問西子:“給你這請帖的就是金仲倫?”——這也正是笑笑想問的。
“這茶淡了,換新的吧。”溫西岫道。
浣紗將茶壺端下去:“四爺,可還要沏梅子茶?”
“今日炎熱,倒是可以試試小茶磨做出來的抹茶,”溫西岫道,還偏頭對笑笑道:“玫瑰宴上的茶品也考慮了抹茶,在玫瑰茶之外,總要有其他茶品供客人選擇。”
笑笑方才還心不在焉,被溫西岫這一問,不覺轉過臉來看他,望著其清冷如玉的面龐,笑道:“抹茶的顏色好看,淺草一般的,和玫瑰倒是般配。”
再次回到桌面的言談中,大家似乎已經進入下一話題了——“洋桔梗也能配玫瑰的……”巴拉巴拉。
或許是自己身份特殊,笑笑始終沒能百分之百融入到元龍朝的世界中來,所以,每當見到前世的人,都會覺得倍加親切,甚至那丁瑾丁璐之流,于笑笑來講也是不同于其他路人的。
在笑笑看來,這些故人,是重合于兩個世界的緣分。
何況仲倫哥,是讓自己覺得最踏實的人,有著兄長般的厚實感。笑笑之所以能在影視圈里無知無畏地闖蕩,就是因為有金仲倫這顆定心丸,仿佛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這個人也能接得住。——倒不是說仲倫哥格外關懷笑笑,而是這個人的實力夠強大。
——“這請帖是誰送的?”笑笑清清嗓子,拈起明橙色的戲票,故作八卦地問道。
“金叔倫。”西子語氣淡淡。
金叔倫?笑笑扶了扶頭上欲墜的碧色玫瑰。
這又是哪位?對于土特產一下子沒了想要了解的**。笑笑端起個小平碟子吃玫瑰凍,半球形的粉色瓊脂凍,里面溶進一片片的玫瑰花瓣,賣相大過口感,大型宴會上很需要一批這樣的‘看菜’。
抹茶已經端了上來,除了笑笑與溫西岫之外,其他人都喝不慣,還讓泡了玫瑰茶來喝。
笑笑望著自己和溫西岫同樣的黑釉茶碗,里面的茶色青翠如春。心里浮現出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仿佛院子里積雨的缸中結了好看的青苔。話卻沒出口,很怕攪得溫老四沒了胃口。
余暉將頭頂玫瑰藤的花影氤氳成紗,笑笑只覺得此地美得不似人間。
最終,笑笑與瑞彩婉拒了留在溫家晚宴的邀請。
雖然溫至翀竭力盛邀,但也被二人滿臉笑容地竭力婉拒了。笑笑更是搬出自家舅母今晚會來家宴的過硬理由,那翀哥才遺憾作罷,又一疊聲兒讓下人們給兩人裝了一大堆云南的特產,大富齋那邊得了信兒,又給每人裝了一盒子桂花糟藕。
西子親自送笑笑瑞彩離開,一離開了院子,幾人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西子道:“我這翀哥就是這副性子,小時候就數他淘氣,嘴皮子也好使,長輩們都偏愛他。但他這人倒真是一副熱心腸的,并非只會說不會做。”
瑞彩只是羨慕:“你們家竟有這么多的哥哥,我在家里是老大,只有弟妹,那堂哥表哥統統沒有!”
笑笑看了看西子:“你這幾個哥哥倒是風格迥異,各成一派。”
西子噗嗤一笑:“翀哥和我四哥倒說得來。今兒咱們見到的那**‘弱水三千’的香露,就是翀哥的主意,他改了我四哥的一款蓮花露的方子,配了新鮮的綠葉香氣,想不到竟成就了一個新味道。”
哦,估計他倆除了談談制香,也沒什么其他話題可談了。
西子想起什么,忙道:“差點兒忘了,明日后晌我要去逛衣裳鋪子,你們誰一道兒去?”
瑞彩先搖頭:“明兒后晌有箏社的社課,他們專門請來了孟六月的!我盼了半年呢。”
西子又看看笑笑,笑笑只道:“你打算買什么衣裳?”
“玫瑰宴上穿的,打算去那幾個有名兒的大鋪子看看,她們的手藝總比家里的繡娘好。”西子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石青色繡花蔓的紗裙子,一時覺得所有的衣裳在玫瑰宴都拿不出手。
“到六月份才辦宴,何必心急?”笑笑不覺笑了。
“挑好了樣子,就定下來,裁剪縫制的話,最快也要半個多月呢。”
笑笑想了想自己的安排:“明兒是十四,是我們家的請安日,晚上要去祖母那里做菜的。今兒我舅母也過來,可能要住上兩日,明日的晚宴更是馬虎不得了。”
西子道:“罷了罷了,你們個個兒都是大忙人。等我選好了樣子再給你們看,到時候都得幫我出出主意。”
笑笑點了頭:“我倒樂意做這些事兒呢,衣裳不會做,評頭論足我最是拿手。”
瑞彩卻只望著西方天際出神:“你們看,火燒云!”
天邊云霞如流火般漸漸燒過來,很快就將世界染成了玫瑰金色,笑笑瞇縫著眼睛看了會兒夕陽,又背過身來看東面天際的暗藍,還有那遠處繽紛的玫瑰花田,和自己被夕陽拉得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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