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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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打燈籠的一個小太監見她不喜不悲, 只管悶頭走路的樣子,不由笑道:“小主,您可真沉得住氣, 奴才伺候這么多小主, 進了這乾清宮, 您是頭一個這么沉穩的。”
繡瑜笑笑:“諸位姐姐們常來常往, 自然隨意些。我這是緊張,讓公公見笑了。”實則在心里os, 進個門而已。前世她在帝都上學, 暑假在旅行社做兼職,專門負責給外國旅游團講解故宮景點, 這乾清宮她不知來了多少次了。
然而等她走近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皇家氣派:廊下燈火通明,穿黃馬褂的御前侍衛一身戎裝肅立在正殿階前,足有百十來人, 卻靜悄悄不聞一點聲響。肅靜又威嚴,這里是紫禁城, 不是故宮。
繡瑜不敢再看, 低頭進了側殿, 又被引到更衣的圍房里面等候。小太監給她上了茶:“梁公公說, 萬歲爺還在跟外面大臣們議事, 還請小主稍候。”
繡瑜自然應允, 但是這“稍候”一候就是大半個時辰。只有門邊杵著兩個木頭樁子似的小太監, 屋子里安靜極了,只有兒臂粗的紅油蠟燭時不時爆出一兩朵燈花。繡瑜無聊至極,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著窗臺上的一盆蝴蝶蘭。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乾清宮的小太監小桂子匆匆進來來行了禮,神色有些慌亂:“小主,好像是前朝那邊出了大事,皇上如今龍顏大怒呢!”
繡瑜頓時發覺自己處境尷尬,康熙心情不好,未必有那啥的興趣。她要是個寵妃吧,還能幫著勸解一二。可她跟皇帝才見面不過三四回,只睡過一次,哪敢打這個包票。被取消侍寢遭人恥笑是小,要是一個不小心惹毛了皇帝,就直接完蛋了!
繡瑜心里砰砰打鼓,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移注意力。這圍房里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倒是窗外月色正好,她索性走到窗邊欣賞月色。
“你們跪安吧。”康熙揮退了眾大臣,端起參茶喝了一口:“什么時辰了?”
梁九功答:“回皇上,剛過子時(晚上11點),您可要歇著了。”
康熙嘆氣:“混過困勁了,倒想去庭院里走走。”
“皇上,更深露重,保重龍體啊。另外,您今兒個翻了烏雅答應的牌子,她還在偏殿候著呢。您看是不是先讓她歇下?”
“哦?怎么沒有人來回朕?算來她也等了兩個多時辰了。也罷,朕去瞧她一眼再歇息。”
以前繡瑜覺得所謂“賞月”不過是古人缺少娛樂活動的無奈之舉罷了。等她穿越到這個沒有霧霾、沒有光污染的年代,才頭一次發覺,原來月色可以這樣美。晴朗開闊的夜空中,一輪孤月高懸,地上近處如水銀鋪地,遠處屋頂的飛檐漸漸隱沒在夜色中,當真是極具詩情畫意。張若虛說:“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我們共同仰望著同一輪月亮,卻聽不到彼此的聲音。我多么想隨著月光到遙遠的故鄉去照耀著你們啊。初讀的時候她只覺得這文字美得驚心動魄,現在獨在異鄉,才發覺這詩句是那樣悲傷。
小軒窗,臨月光。康熙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正是這樣一副美景。初秋天氣,繡瑜身上穿的正是皇后賞的那身薄薄的鵝黃妝花旗裝,月光透過窗子一打,晚風一吹,飄飄若仙。
康熙伸手阻止了太監的通報,他慢慢走到繡瑜身后,心里又驚喜又疑惑。烏雅氏果然是個不俗的,但是她不過包衣宮女出身,不該是懂得風花雪月的人,別是東施效顰,故意做給朕看的吧?
繡瑜看夠了月光,思緒回籠立馬發現屋里氣氛不對。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穿明黃常服的男子站在兩步遠的地方。她趕緊行禮:“給萬歲爺請安。請萬歲爺恕奴婢無禮之罪。”
康熙卻沒有叫起,大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了:“歷來到乾清宮侍寢的妃嬪都是歡歡喜喜的,朕看你似乎不太開心。可是朕遲遲不來的緣故?”
“額……”繡瑜心里狂汗,皇上您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啊。其實她只是在想家,也想春喜,想貓……唯獨沒有想您。
這第一次的對話直接關系到她在康熙心目中的“人設”,必須要慎重!繡瑜定了定神,三分假七分真低頭說:“主子娘娘派奴婢來伺候皇上,皇上又忙于朝政,奴婢倍感惶恐,怕辜負了娘娘的囑托……”
她用余光打量了康熙一眼,見他端坐椅子上,面色如常毫無波動,心里一慌,莫名其妙的又加了一句:“另外……另外奴婢今兒個上午丟了只貓,很是掛心。”
“貓?”康熙爺差點一口茶嗆在嗓子里,再也繃不住臉上嚴肅的表情,輕笑出聲:“有意思。朕翻了你的牌子,你卻惦記著一只貓?”其實此時康熙也不過是個虛歲才二十五的年輕人,主子架子一放下,聲音聽上去就透著幾分隨意和取笑的意味。
“其實……其實也不是奴婢的貓。奴婢在廊沿下撿到只貓,照顧了它一夜,今兒給貓狗房抱去,物歸原主了。”繡瑜說完都想給自己一巴掌,還提貓干啥,趕緊又補充了一句:“奴婢剛來的時候一直想著要怎么伺候皇上。是因為……是因為等得無聊,才胡思亂想的。”
原以為是美人臨窗對月傷懷,結果她只是在想一只貓。康熙不由暗笑自己多心:“哦,看來朕還是比貓重要許多。”
繡瑜也聽出他語氣中的隨意,大著膽子回道:“皇上萬金之體,怎拿自己跟貓比……”
“好了,不說貓了。今晚月色這樣好,陪朕出去走走。”康熙說著起身就走,繡瑜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心里是又驚又喜,這是簡單模式的康熙**oss吧,她誤打誤撞就刷到了這么多好感!
梁九功跟在二人身后,更是嚇得揉了揉眼睛。要知道半個時辰之前,皇上還在南書房大發脾氣啊。這烏雅答應是真有辦法,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呢?
康熙倒沒想那么多,他今夜為朝政的事情煩憂,恰好烏雅氏就在身邊,也不招人討厭,就帶著罷。
走在院子里,康熙主動打破了沉默:“你原先是皇后宮中的宮女?朕似乎很少看見你跟在皇后身邊。”
“奴婢原是儲秀宮的。八月選秀,奴婢去給皇后娘娘送名冊,娘娘見奴婢還算伶俐,就把奴婢調到坤寧宮使喚了。”
使喚了沒一個月,就成了答應。這后面的事兩人就心照不宣了,康熙嘆道:“賢寧為人倒配得上她這個名字。”
繡瑜這才知道鈕鈷祿氏的閨名。這話她卻不好接,繡瑜只能中肯地說:“奴婢跟隨娘娘還不久,但是也覺得皇后娘娘學識淵博,為人端方。”
“呵,為人端方。”康熙一笑,有些感慨的樣子,卻沒有跟繡瑜解釋,轉而問道:“你是烏雅氏,以前內務府的額參是你什么人?”
“是……奴婢的祖父。”繡瑜很吃驚:“皇上怎么知道這個?”
康熙不由好笑:“怎么,你以為什么人都可以侍奉朕的嗎?宮里的宮女太監都是選自祖上三代有根有蔓,清白可查的人家。”
“奴婢只是沒想到,皇上居然會費心記得奴婢的家世。”繡瑜這話說得十足真心,因為她了解的康熙皇帝是史書上的那個千古一帝。那是做大事的人啊,她還以為皇帝連自己姓什么都未必記得。
其實康熙記得的不是繡瑜的祖父,而是額參這個人。他幼年不得寵,一個人住在阿哥所,額參為人八面玲瓏,對諸位皇子向來是周到妥帖,故而留下了一分香火情。康熙也不點破,只握住了繡瑜的手:“額參是個忠心的。朕還記得他是個胖子,多爾袞當政的時候被其黨羽毆打,傷了腿,走路不大利索。沒想到他的孫女竟然出落得這個模樣。”
這話已經是赤果果的調1戲了。繡瑜兩輩子的老臉一紅:“皇上,這叫人聽了笑話……”
康熙情不自禁地拿指背刮了刮她的臉,目光一暗:“朕今兒翻的是你的牌子,誰敢笑話?夜深了,回寢殿。”
鈕鈷祿氏去了,后位不可能一直空懸。快則明年,慢則后年,皇上肯定要大封六宮。她對后位志在必得,可都是皇后,元后的日子可比鈕鈷祿氏好過了無數倍。還不是因為她有寵有子?
宜嬪家世好又年輕得寵,遲早會生下皇子。如果她妹妹的皇子再養在她膝下,郭絡羅氏手握兩個皇子,就是得封貴妃都沒什么稀罕的。過了喪期,鈕鈷祿氏的妹妹也要進宮,少說也是個妃位。到時候她這個沒孩子的皇后只怕還要看她們的臉色了!
佟貴妃越想越氣,抓起桌上的茶盅擲在地上。“嘩啦”一聲,周圍的宮女都惶恐地跪下請罪。謹兒叫退了屋里的宮女,輕輕跪下來給她捶腿:“娘娘息怒,您若是想要個皇子,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你是說烏雅氏的孩子?本宮養一個包衣奴才的孩子又有何用?”
謹兒見她態度已經不如幾個月前那么強硬,心下大定,笑道:“恕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有太子爺在,其他皇子血統再高貴又有何用呢?何況生母出身卑賤,小阿哥日后就只能一門心思地孝順娘娘您。”
佟貴妃心里一動,可不是這個道理嗎?如今儲位已定,她又不用靠兒子封后,養子跟她一條心可比什么都要緊。
“況且奴婢聽說民間有個法子,叫借旺氣。說的就是這鄉紳人家的主母,如果有未生養的,就去那子嗣眾多的人家抱一個男孩子養在身邊,久而久之自己就染上那孩子的旺氣,也能誕下男嗣了。”
“果真?”佟貴妃這下是真的心動了,這些年為了求子,她早已拜完了滿天神佛,喝了不知道多少苦藥汁子。抱養孩子這法子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她當即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在屋子里徘徊,盤算著該怎么跟康熙開口。
謹兒提醒她:“娘娘,要不要奴婢準備點東西,咱們去長春宮看看烏雅氏?”
“看她做什么?這事豈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你去小廚房瞧瞧百合蓮子湯做好了沒有。盛夏酷暑,萬歲爺忙于政務十分辛苦,本宮也該去問候一下。”
長春宮里,繡瑜也在和春喜白嬤嬤盤算著孩子的事。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嬪位以上就可以自己撫養孩子的規矩是康熙朝后期才有的。
滿族祖先生活在苦寒之地,那里自然條件惡劣,物資稀缺。他們認為只有身體強壯、意志堅定的孩子才配活下來,享受稀缺的生存資源。而生母親自撫養孩子,難免嬌縱溺愛太過。為了避免皇子長于婦人之手,難當大任。努1爾哈赤立下規矩,后宮妃嬪生了皇子不得自己撫養。
純嬤嬤總結道:“所以啊,榮主子生的大阿哥承瑞是元后娘娘撫養的。元后的承祜阿哥是太皇太后撫養的。惠主子的三阿哥承慶就養在榮主子膝下,可惜都……”
繡瑜聽得目瞪口呆,這是有多直男癌才會覺得自己的后宮姐妹一家親,連孩子都可以換著養啊?尤其是庶長子之于嫡妻,說是眼中釘、肉中刺都不為過,居然還讓元后來撫養承瑞?
感情這些共用一個丈夫的女人,平日里互相爭風吃醋,同時又撫養著爭寵對象的孩子?難怪康熙的兒子養不活。
春喜等人也是一副欲言猶止的表情。純嬤嬤苦笑:“萬歲爺也覺得不妥,可這都是祖宗規矩,改不得。三阿哥去了以后,萬歲爺就下旨把阿哥格格們都送到兆祥所,由乳母嬤嬤們照料,結果還是不成。后來干脆送出宮去,才算好那么一些。”
于是繡瑜拿指甲輕輕叩著炕桌,靜靜思索。元后都沒親自撫養長子,就算康熙敢為她破例,她也不敢接受。那么小四是一定要給人的了。
她頭一個想到的當然是歷史上四阿哥的養母佟佳氏。對比榮嬪惠嬪她們,繡瑜突然覺得佟貴妃是個相當不錯的人選。首先,她位份高有實力保護年幼的孩子在宮里活下來。其次,她沒有孩子,將來也不會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繡瑜記得康熙的三個皇后好像都不長命,小四還有回到她身邊的機會。
當然,壞處也很明顯。歷史上四阿哥跟生母關系鬧得這么僵,要說沒有這位孝懿仁皇后的功勞,繡瑜打死也不信。
可惜孩子給誰養這事,她插不上話,只能靜觀其變。
幾日后午間,竹月去內務府領了繡瑜要的帽緞回來,憤憤不平地噘著嘴把托盤往桌上一放。春喜不由皺眉,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怎么回事?在主子屋里還發起脾氣來了?”
“我還不是為小主不值,如今外頭人人都傳佟貴妃向皇上請了旨,要抱養小主肚子里的孩子呢!”
“傻丫頭,沒她也有旁人,這有什么可氣的?”
竹月稍微拔高了嗓音:“宮里膝下空虛的主位娘娘抱養孩子本來是平常事,可人家至少知道先送點東西,時不時過來瞧瞧,說兩句軟和話。她倒好,不聲不響地就跟皇上請了旨,完全沒把小主放在眼里。咱們小主好歹也是小阿哥的生母啊!”
繡瑜早醒了,掀了簾子笑道:“竹月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跟你春喜姐姐搶果子吃,惱了?”
“小主醒了。”兩人趕緊過來服侍繡瑜起床更衣。
春喜遞了白毛巾過來,繡瑜拿了先給竹月擦了擦臉:“傻丫頭,人家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女,萬歲爺的親表妹。咱們想要小阿哥得她庇護,自然就要付出代價。”
可是這代價也是有底線的,她的底線就是要小四認她這個生母。既然佟佳氏眼睛長在頭頂上,就不要怪她未雨綢繆了。
繡瑜想到康熙今天沒有翻牌子,可能會來長春宮,就吩咐春喜:“去。把皇上賞的那床象牙絲涼席找出來,我有用。”
話音剛落,就見康熙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那涼席是象牙劈絲軟化后編織而成的,夏天睡著渾身清涼不生汗津,你懷著身子畏熱,是該叫她們找出來換上了。”
繡瑜行了禮在炕上坐下:“皇上這次可猜錯了。奴婢找這涼席是為了送禮。”
“哦?給誰?”
“還不是您瞞著奴婢,前兒端午外命婦們進宮,奴婢才知道裕親王福晉為了救奴婢和小阿哥傷得不輕。如今天氣漸漸炎熱,福晉臥床修養,只怕不好受。奴婢送上這涼席,也算是盡了自己的心意。”
康熙心里莫名一緊。象牙本就珍貴,而且劈絲過程中的損耗極大,使得這象牙席越發稀罕,今年宮里也才得了五張。除了兩位太后、他和佟貴妃,也就繡瑜因著有孕才得了一張。她卻肯送給西魯特氏,除了她為人知恩圖報,更可見她是何等重視這個孩子。
又見炕上角落里放著針線簍子,旁邊做好的小孩子的衣帽鞋襪已經堆積如山,穿到兩三歲都綽綽有余,隔得老遠都能看見虎頭帽上栩栩如生的刺繡。
炕桌上放著一本《詩經》,他知道繡瑜每天都會讀給孩子聽,她說詩書怡情,希望孩子有個好性情。
康熙看著突然有些眼眶發熱,不知道順治十一年在景仁宮正院東配殿里,還只是佟庶妃的孝康章皇后是不是也這樣期盼著他出生。每次把孩子抱離母親身邊的時候,他不是不痛心的,但是祖宗規矩不能不遵守。如果他今日枉顧太1祖皇帝的遺訓,來日還有何威信來教育兒孫呢?
他環顧左右,迫切地想賞點什么東西來撫平心里那點微弱的歉疚,突然腦子里靈光一現:“這屋子你布置得清雅,但長春宮終究偏遠了些。等你生產之后,不如搬到承乾宮的后殿去住吧。”
繡瑜嚇了一大跳,住在佟佳氏的地盤上,被她磋磨是小事,要是讓她覺得孩子跟自己不親,不肯出力保護小四才是大事!
“皇上費心了,可承乾宮是康熙九年佟貴妃進宮的時候,您下旨賜給她獨居的,如今怎好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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