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首詩
空氣在這一瞬變得寂靜。
林沐意識到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他低下頭,像是表情包里那只委屈的貓貓惹人心疼:
“對不起。”
池矜月細(xì)長的黑睫微顫,隱下眸中所有的情緒。她靜默著,似乎在很認(rèn)真的思考。
這是第一次池矜月沒有對他的對不起回應(yīng)沒關(guān)系。
慌張瞬間占滿了林沐的心臟,他開始恨剛才因為嫉妒口不擇言的自己,他想要挽回: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亮的女聲打斷。
“你不用道歉因為你沒錯,”池矜月抬眸,理智清醒地似乎是沒有感情的機(jī)器:
“你說的我都擔(dān)心,我最近會和阿頌坦白,不會傷害到你的資源。”
她當(dāng)然擔(dān)心。
尤其是對韓頌之的欺騙。
韓頌之有多討厭欺騙,她清清楚楚。
她也討厭當(dāng)時自己的沖動,但事情已經(jīng)做了便無法挽回,只能想法子去補救。
林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又什么都沒說。
“還有事嗎?沒事我先走了。”
池矜月看了眼手機(jī),快要八點半了,她還有別的事情。
林沐閉了閉眼,眸中情緒盡數(shù)消散:“阿月,需要我送你嘛?”
“啊?”池矜月推開休息室的門,笑著朝他揮手:“不用,我自己騎車來的。”
“哦,對了,”池矜月從包里將那些從粉絲手里收的信遞給林沐:“我剛替你收的信,她們好用心啊。”
“謝謝。”林沐禮貌地收過信件。
三秒后,室內(nèi)又回歸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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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鐘的灣洱落在夜幕之中,萬家燈火燃起,霓虹閃爍。今天又是平安節(jié),商場前的圣誕樹、隨處可見的賣平安果的小販點亮了這個城市。
“轟轟轟。”
八點五十八分,池矜月停下黑蝴蝶,利落地將頭盔放在擋風(fēng)罩上,然后用八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向望月酒吧。
八點五十九分五十秒,池矜月跑到預(yù)定好的卡座,看見了面無表情在那兒拿手機(jī)秒表倒計時的好基友梨枝。
看見面前唇紅齒白的大美人,梨枝又垂頭看了眼還有十秒鐘的計時器,面上浮現(xiàn)出惋惜的神情:
“還以為你會遲到呢,真可惜。”
由于兩人都是在約會時會瘋狂遲到的人,最后兩人同時忍無可忍,定下規(guī)矩,遲到一秒鐘一萬。
不得不說,錢是非常有魅力的,自從定下這個規(guī)矩后兩只鴿子再也沒遲到過。
池矜月喝了口酒,強(qiáng)行壓抑住方才因為跑步而瘋狂跳動的心跳。
緩了會兒后,她靠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漫不經(jīng)心地抹掉沾染在指尖上的冰霧:“今天這場是你的單身party,我就是賠死也要來。”
頓了頓,池矜月從包里抽出一張卡,擲在桌上:“為了慶祝你離開那個狗男人,今天池姐買單,隨便喝!”
昨晚十點,梨枝跟她說自己分手了,哭訴到中午十二點。
然后說晚上八點來望月勾搭新的小奶狗,這頓分手酒無論如何也要她請客。
梨枝面色有些尷尬,她輕輕地將卡從酒桌上拿起來,又放回池矜月的包里:“阿月,今晚我請客吧。”
看著梨枝心虛的神色,池矜月腦海中突然起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她微微瞇起眼,語調(diào)都浸著冰酒的寒意:“什么意思?”
“啊,就是,”梨枝悄咪咪拿起包,腳尖朝向酒吧門口。
她看了看池矜月有些涼意的神色,決定盡量讓語氣變得委婉些:“就是今晚平安夜我只能陪你到十點鐘,因為之后的時間我要留給別的男人。”
池矜月強(qiáng)行抑制住自己想要一杯冰酒潑到梨枝頭上好讓她清醒一下的欲/望,她用指尖扣住酒杯,輕聲問:
“又和寧臣復(fù)合了?昨晚怎么跟我說的?復(fù)合幾次了?”
“三十三”梨枝雙手合十,作出虔誠模樣:“不過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了!你相信我!!”
“信你,還不如信鬼。”池矜月皮笑肉不笑地說。
相信她就見了鬼了!
每次都是一樣的說法,她都無語了。
“你告訴我,我到時候當(dāng)你結(jié)婚伴娘是不是要和狗坐一桌啊?”
“”
“不用,”梨枝笑嘻嘻貼上去:“到時候你坐主桌,捧花也給你。”
池矜月嫌棄地往旁邊挪了一下:“我到時候包多少份子錢?”
梨枝:“你這話就見外了哈,我到時候倒貼你份子錢。”
“我也不想這樣的嘛,”梨枝攏了攏身上的貴婦披肩:
“就是說他太帥了,我把持不住,吵著吵著不就你懂的,這點你不是和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打住,”池矜月果斷和梨枝拉開距離:“我可沒你那么膚淺。”
“你可別吧,”梨枝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大小姐,誰當(dāng)時一見到韓頌之就沉迷美色不可自拔了,一迷戀就”
梨枝掰手認(rèn)真數(shù)了數(shù):“我數(shù)數(shù),七年了吧。”
而且,她從來覺得韓頌之不算好人,更非池矜月良配。
縱然他溫和疏離,待人接物讓人挑不出錯處,但卻總讓人覺得骨子里冰冷,仿佛情愛放在他身上都是極其可笑與不屑的事情。
她的阿月,應(yīng)該有更真誠熱烈的人與之相配。
但感情之事縱然旁觀者清,卻也只能旁觀。
只希望,她這一次看人出錯罷。
梨枝笑了聲,從旁邊拿起酒瓶又為池矜月倒了一杯,淡粉色的酒滴滴答答落入透明的玻璃杯,在明昧燈光的映射下折出耀眼光彩。
“如果有戀愛腦和顏狗的保險,”梨枝說:“不管多貴,我一定替我兩個買兩份。”
頓了頓,她又補了句:“不行,那保險公司不是光賠我們兩個就破產(chǎn)了?”
“別烏鴉嘴。”
池矜月在酒桌上是屬于那種又菜又愛喝的,總不知教訓(xùn)地喝些入口清甜實則高度數(shù)的酒,最后醉得愛說些胡話。
酒意上頭,池矜月用右手低低地?fù)沃^顱,白皙的臉上浮出兩抹暈紅。
她輕輕笑了聲,說:“我跟你說,我覺得韓頌之馬上就會娶我,你趕緊把份子錢準(zhǔn)備好吧。”
能說出這話梨枝意識到池矜月醉了。
她點了點桌上的酒杯,這才三杯啊。看來池矜月酒量又變差了。
“阿月,這次還是幫你打車回家?”
她記得有次池矜月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懲罰是讓韓頌之來接她。結(jié)果韓頌之怎么也不來,后來池矜月買了全桌的單。
再后來,池矜月和她喝完酒回家,喝得多都是直接她讓司機(jī)送,少的話就打車。
梨枝推了下池矜月,池矜月沒答話。恰巧有服務(wù)生過來,梨枝讓他結(jié)下帳,直接記在她單下就行。
聽到出租車,醉得迷糊的神思清明了三分,池矜月從包里掏出電話,解開密碼,然后將腦袋枕在手腕上:
“讓韓頌之來接我。”
今晚是平安夜,她得和韓頌之一塊兒過。
梨枝看著桌上解鎖的電話,又看了眼睡著的池矜月,語氣不解:“那你打電話啊。”
池矜月將腦袋換了個方向:“我不打,我在鬧別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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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集團(tuán)。
巨大的落地窗內(nèi),燈火通明。
純白色的地毯上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腳邊還散落著一些文件。
他死死地看著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雙手握成拳,強(qiáng)行壓抑住怨恨和憤懣。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穿這件白色襯衫,袖子處半卷著,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臂。
垂眼掃了眼文件,確認(rèn)無誤后,他拿起鋼筆簽上名。
韓頌之。
力道很重,黑色墨水快要透過紙面。
合上文件后,韓頌之抬眼看著面前已然站了將近半小時的男人,神色如常:
“還有事嗎?”
南城糾結(jié)半晌,猛地跪下,膝蓋落在白色地毯上碰撞出模糊的響聲:
“韓總,求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絕對不會再背叛您。”
“既然選擇當(dāng)程式的狗,又來找我做什么?”韓頌之淡淡笑了聲,語氣卻像是浸透了夜的寒涼:
“泄露商業(yè)機(jī)密,宜城并購案差點就毀了,你膽子挺大。”
不輕不重的語調(diào)卻讓南城害怕地打哆嗦:
“請您看在我跟了您五年的份上,而且并購案沒有毀,程式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我”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韓頌之打斷:“發(fā)現(xiàn)了。”
他點了支煙,煙霧升騰起來,模糊了男人的輪廓,但渾身冰冷的色彩卻絲毫未減。
指尖中,煙火明滅。
打開窗,冷風(fēng)猛地灌進(jìn)來,男人單薄的白色襯衫被吹得撐起來,連南城都覺得寒冷,可男人卻神色平靜。
一些細(xì)碎的片段一閃而過,南城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非常離譜的想法:
“您早就發(fā)現(xiàn)了?”
韓頌之走到他面前,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只余冰冷。
他并無一絲一毫的掩飾:“是。”
“那為什么在你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不開除我?”南城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韓頌之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
話不用說得太明白。
面前他跟了五年的男人,在發(fā)現(xiàn)他的背叛后,并未惱怒生氣,反而在瞬間就發(fā)現(xiàn)了他最后的利用價值--給程式傳遞假消息。
當(dāng)沒有價值時,就可以將他像垃圾一樣處理掉。
“韓頌之,”南城說:“我跟了你五年啊!”
他和韓頌之是大學(xué)舍友,從大一韓頌之有這個想法后,他便義無反顧地追隨。沒想到最后是這個結(jié)果。
南城想上前扇韓頌之一巴掌,可就在下一瞬辦公室門開,一批人瞬間壓制住他。
他看見韓頌之向后退了兩步,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場面太混亂,但他還是可以辨清韓頌之的口型。
那又如何,韓頌之說。
“咚咚。”
辦公室門響。
“進(jìn)。”
門應(yīng)聲而開,走進(jìn)來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他皺著眉看了眼被蹂/躪地亂七八糟的地毯,說:
“等會兒叫阿姨把這里清掃下。”
韓頌之抬眼,手下的筆沒停:“有事?”
“嘖嘖,真是冷血無情,”寧臣腦海里浮現(xiàn)出剛被拖出去那位的慘樣:“五年了真就一點情分沒有?”
不過片刻,他又覺得自己在說什么屁話。
眾所皆知,韓頌之最厭惡背叛和欺騙,凡是犯此過錯的,都不會留在他身邊,下場也會很難看。
韓頌之抬眉,語調(diào)冷淡:“如果有情分,那今天被拉出去的就是我。”
實話實說,在生意場上,寧臣很喜歡韓頌之這類人。
但他和梨枝和池矜月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他是真不希望池矜月迷戀這位一舉一動都將冷血無情書寫到極致的人。
“我說真的,”寧臣隨意在旁邊抽了張椅子坐下,語氣帶著三分調(diào)侃三分認(rèn)真:
“你要真不喜歡阿月不如把她放了,這都七年了,這么拖著人小姑娘有意思么?也沒幾年給你拖。”
筆尖頓了下,墨水暈染了白紙。
韓頌之微怔,已經(jīng)七年了么。
不過,下一瞬他便恢復(fù)常態(tài):“可是提供的價值相等便不算拖不是么?她隨時有離開的權(quán)利。”
他很善于將所有熾熱的情感都轉(zhuǎn)成冰冷的錢。
一切都是交易。
“價值相等?”寧臣快氣笑了:“什么價值?不會是她給你提供身體,你給她提供優(yōu)渥的生活吧?”
韓頌之放下筆,抬眼看著寧臣,黑眸深邃且淡漠:“是。”
他承認(rèn)地很干脆。
這沒什么不可以承認(rèn)的。
寧臣心里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你現(xiàn)在就給池矜月打電話,當(dāng)著她的面說這句話,她還能留下算我輸。”
韓頌之放下鋼筆,內(nèi)心隱隱升騰起不悅。
但他,的確不想給池矜月打這個電話。
他和池矜月的關(guān)系遲早會結(jié)束,但不是現(xiàn)在。
“這是我的事情,”韓頌之的語調(diào)浸潤著寒意,言語也些許尖銳:
“寧少爺如果沒有其余的事情麻煩離開我的辦公室。”
寧臣盯了韓頌之很久,緩緩開口:“梨枝打電話讓你去望月酒吧接池矜月,你去不去。”
韓頌之抬眼,一字一頓道:“不去。”
“行,你行。”
寧臣被氣笑了,甩得門哐哐作響。
掛在光潔墻面上的掛鐘的時針指向十一,韓頌之打開電腦查看這一季度的報表。
大片大片的數(shù)字映入眼底,像是打翻了情緒的罐子,隱隱的煩躁隨著時間流逝一點點蔓延至四肢百骸。
報表再也看不下去。
寧臣將他的話和池矜月說了么。
他打開手機(jī),翻到池矜月的微信,話語還停留在池矜月給他發(fā)的貓貓頭再見。
似乎有一口氣松了下來,韓頌之將座椅上的西服挽進(jìn)臂彎里,推開辦公室門。
助理趕忙迎過來:“韓總。”
“備車。”
“好的,”助理說:“去哪里?”
韓頌之按下電梯,眼看著電梯一點點升到頂層:“望月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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