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首情詩
浮華海在灣洱的郊區,到海灘邊已經將近下午五點。
天色昏暗,層層疊疊的云積在空中,是淺淺淡淡的紫色。
層層海浪洶涌著打上黑色的礁石,在下一秒卻又漸漸褪去,浪起浪落,潮聲將他們包圍起來。
沙灘上,小情侶們跑著鬧著,在放煙火吃燒烤,雖然耳朵都凍得通紅,可年輕面龐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飾不住。
他們租了個帳篷,池矜月怕冷,就裹著超厚的羽絨服戴著圍巾懷里揣著暖手寶躲在帳篷里。
她看著帳篷外的情侶,眸中露出一抹艷羨。
“我們也去玩吧!背伛嬖屡d奮出聲。
韓頌之瞥了眼裹得嚴嚴實實的池矜月,微微皺眉出聲:
“你不是怕冷?”
“我不怕,”池矜月說著站起來走到帳篷外面,寒風呼啦呼啦地吹過來,打得人臉生疼,她又有點想逃回帳篷了。
可就在下一瞬,一個毛茸茸的帽子被人扣在了她的腦袋上,那人冷白的指尖碰上她淡粉色的圍巾,輕輕一提,池矜月的半張臉就被遮得嚴嚴實實。
“不是怕冷,蓋緊點!
清清淡淡的男聲混著海風,溫柔又模糊。
“好嘞!
絲絲暖意籠罩著她,她牽住韓頌之的手,眸中盛滿笑意。
兩人并排走在沙灘邊,海浪裹挾著細膩的沙子涌上來又在下一秒褪去,池矜月穿著鞋忍不住想要踩一腳海浪,卻被韓頌之拉住。
“鞋子濕了沒法換。”
“哦,”池矜月踢著沙子,捏上毛絨帽子垂下的耳朵,輕輕一按,帽子頂上的兔耳朵就豎起來。
池矜月來了興趣,一按一豎,一豎一按。
“你這個帽子在哪里買的,還挺有趣的,”池矜月笑了聲:“嘿嘿,我很喜歡。”
“那里!
韓頌之淡聲答。
剛才他去買些必要用品的時候,看見那里有幾頂帽子,又想起池矜月凍得窩在帳篷里的樣子,就順手拿了一頂。
順著韓頌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家推著車的小攤販,車上放著帽子、手套、拖鞋和各式各樣的煙花。
池矜月在攤位上挑了幾根仙女棒和一個打火機付了款。
她很自然地將打火機遞給韓頌之,拿起手上的一根心形仙女棒,說:“快,幫我點上。”
韓頌之接過打火機。
火機點起,明黃色的火焰跳躍著出現在眼前,帶著微弱的溫度,池矜月忍不住向火焰靠近。
韓頌之向后退了一步,微微皺眉:“會燙傷。”
“知道啦!
池矜月將仙女棒碰上那簇火焰,鐵絲劈里啪啦地燒起來,混上銀白色的火焰。
甩了一會兒,仙女棒燃盡。
池矜月覺得沒玩夠,就又買了兩根,央著韓頌之幫她點好。
她沿著海灘走,韓頌之跟在她身后。
她用燃燒著的仙女棒畫成各式各樣的圖案,她回頭看韓頌之,恰巧對上韓頌之的眸子。
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倒映著她和這個冬日最絢爛的煙火,眸底的清冷和疏離也漸漸散去,染上了絲絲暖意。
她朝他靠近,語帶笑意:“韓頌之,你要不要玩!
韓頌之向前走了兩步。
小姑娘穿著厚實的白色長羽絨服,露出一截淡粉色魚尾裙擺,頭上戴著一頂可愛的兔子帽子。
她沖著他笑,清凌凌的雙眸彎成月牙,梨渦淺淺。
他攥住她細白的手腕,微微用力向下壓,仙女棒孤零零地燃燒著。
“鐺。”
鐘聲伴著海浪響起,這是浮華海的特色,每一個整點都會有鐘聲響起。
韓頌之垂眼瞥了眼手表,時針指向八。
還有兩個小時。
他傾身覆上她的唇,冰冰涼涼的。
池矜月不知今天韓頌之怎么了,吻得又狠又兇,唇舌強勢地侵占每一寸地方,她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就像是最后一次接吻。
可明明他們還有很久很久的時間要一起陪伴著彼此走過。
她抬起手臂勾住韓頌之的脖頸,眸子亮晶晶像是盛滿了漫天星光。
她踮起腳腦袋搭在他的肩膀,輕輕咬了下他的耳垂,語帶笑意:“這么愛我啊。”
帶著微微的氣音,異常勾人。
兩人呼吸沉重,心臟都跳得很快,只是從來便不在同一頻率。
韓頌之沒答話,只是再次吻了上去,甚至可以說是咬,鮮血的腥味在唇舌間蔓延開來,他渾然不知。
直到池矜月用力地將他推開,他才意識到,他將池矜月的嘴唇咬破了,猩紅的血蔓出來。
“你在做什么?”
池矜月從口袋里翻出兩張餐巾紙擦了下唇上的鮮血,又氣憤地推了他一下。
說完,她氣鼓鼓地朝帳篷處走。
不過說實話,除了有那么一點點因為嘴巴痛而產生的氣惱,更多的是池矜月仔細品讀了一下。
為什么有點開心。
快走到帳篷處時,她決定勉強原諒韓頌之。
她回頭,卻發現韓頌之站在原地。
男人站在礁石處,衣服被海風吹得鼓起來。月光冷冷落下,平白添了點清冷。
就像是即將被人拋棄無處可歸的落水小狗一般。
“韓頌之!”
池矜月將手擺成喇叭的形狀,大聲喊著他。
他望向她的方向。
池矜月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為何,心里竟莫名涌起些許的恐懼。
總覺得韓頌之陪不了她太久。
不過下一瞬,她就覺得這一切都是錯覺,毫無依據的胡思亂想罷了。
九點的鐘聲敲響,原先平靜的海面猛地掀起一陣浪,韓頌之走到池矜月身邊,一起回了帳篷。
兩人躺在帳篷里,池矜月翻了個身,望著韓頌之的側顏,腦海里莫名就浮現出平安夜的夢境。
“我那天平安夜夢見我們回了附中,”池矜月用手撐著腦袋:“你站在校門那邊,我朝你跑過去,結果你手里拿了把刀,刀了我!
韓頌之睜眼,抬手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快睡吧!
“不嘛,”池矜月撒嬌:“其實我最近做了很多關于你的夢,然后我就去找梨枝說的解夢特別準的大師求了一簽,你猜是什么?”
那支簽是下下吉。
簽語是遠離他,他只會給你帶來不幸。
“什么?”
“沒意思,你也不猜,”池矜月輕輕戳了下韓頌之的額頭:
“簽語是讓我和你在一起,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韓頌之微怔,靜默了許久才開口:“睡覺!
他覺得,那位大師實在是不準。
“哦。”
池矜月蔫了下去,她閉上眼,努力地想要入睡,但神經反復地跳躍蹦跶提醒她趕緊起來玩。
三分鐘后,池矜月睜開眼,輕聲說:“韓頌之!
那邊沒有聲音。
她撐起身子看著韓頌之緊閉的眉眼,心思微動,唇輕輕落在他的臉頰。
如蜻蜓點水一般,沒留下任何痕跡。
壞事也做完了,困意也上來了。
池矜月打了個哈欠剛準備繼續睡時,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池矜月看見剛才還睡得死死的男人此刻已然睜眼,桃花眸中暈染著淺淺笑意。
“你不是睡了?”池矜月下意識問。
韓頌之盯著她:“閉上眼睛就是睡著了?”
池矜月被他盯得臉紅:“我親我男朋友犯法,你剛剛不也親”
她話音還未落,十點的鐘聲便響起,韓頌之擱在一旁的手機傳來嗡嗡的震動聲。
韓頌之放開她的手,接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助理的聲音,池矜月安心地閉上眼,準備睡覺。
韓頌之答應她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她無需擔心。
倒是她,再不睡明早就沒辦法早起看日出啦。
直到她聽到清冽的男聲響起:“好的,我馬上來!
電話掛斷。
他將外套挽上臂彎便走出帳篷。
“你要走?”池矜月來不及穿鞋,就跑出帳篷拉住他的袖子。
沙子硌得人生疼,她只穿著件單薄的裙子,海風呼嘯著刮著將裙子吹得鼓起來,她的臉凍得通紅。
韓頌之轉身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沒一絲情緒。
他將池矜月的手拉開,言語冰冷:“對,助理已經來接我了,你明早坐司機的車回去!
“不是,”池矜月沒想到這么荒唐的事情也可以發生在她身上,她有些不能理解:
“可是看日出是你答應我的!
“池矜月,”韓頌之閉了閉眼,再出聲時語氣夾帶著些許涼。骸拔艺f了我有事,你能不能乖一點,不要再和我鬧了,我們”
最后兩個字還是堵在了喉嚨里。
但沒太大所謂,讓助理說也是一樣的。
“你現在跟我在這邊說的什么鬼話,你自己聽聽呢,”池矜月直接氣笑了:
“乖一點?你喜歡乖的你干嘛喜歡我池矜月啊,嫌生活太安逸給自己找罪受嗎?”
話音剛落,一輛黑車出現在兩人面前。助理下車,拉開車門。
韓頌之剛要上車時,一雙冰涼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回頭,看見池矜月眼眶有些泛紅。
她說:“韓頌之,你等下我。你怎么想的,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邊跨年,我跟你一起回去!
語氣很委屈,混在海風里,甚至帶了些許的哭腔。
說完,她跑回去開始收拾行李。
韓頌之垂眼看著空蕩蕩的手腕,陌生的情愫涌上來,他有些疼。
他知道,池矜月在向他低頭。
他回頭看了眼帳篷里收拾東西的池矜月,徑直坐上了車。
“開車!彼f。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要等池小姐嗎?”
“我說開車,”韓頌之語氣淡淡,卻像是刀刃一般鋒利:“聽不懂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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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池矜月將行李收完時,門外的黑車已經不見蹤影,她給韓頌之打電話,他卻怎么也不接。
她盯了會兒身上薄薄的連衣裙和光著的腳,所有的感覺器官似乎才勉強復蘇,能夠感受到寒冷。
池矜月回到帳篷。
無邊的黑夜里閃出幾點星星。一對情侶坐在沙灘上,說說笑笑,眼底滿是甜蜜和開心。
忍了許久的眼淚突然就掉落下來,池矜月拿手背擦,卻發現怎么也擦不干凈。
她等到五點。
等到他們約定好的那一輪日出升起。
也沒等到韓頌之的短信和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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