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曌寧看著手中的這枚玉，銅錢大小，通體碧綠，正面雕有星曜國的國徵背面則是日月同輝的景象，難道這是……

        “星曜國的兵力分布，有三成在鳳家手中，四成在蕭、夏兩家，其余三成分于皇室，保衛皇室的安全。但除了這三成之外，還有一支不為人知的一萬精兵，守護著皇室的安全。這支精兵叫作天晷軍，其戰力絕不在鳳翼騎之下，其首領晷曜的身份只有國王知道，這只大軍也只聽憑國王的調遺。而你手中所持的便是調動天晷軍的令符。”太后看了鳳曌寧一眼微微點頭，肯定她的猜測，接著便緩緩得開口道，“這支大軍連皓兒都不知道，先帝駕崩時將這令符交給哀家，今日哀家將它交給你。”

        “太后……”鳳曌寧握著令符，心中突然涌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是想問哀家，先帝為什么不將這令符交給皓兒，”太后打斷曌寧的話，“其實皓兒并非哀家親生。”

        鳳曌寧微愣，這件事她也是第一次聽說，難怪總覺得這對母子之間少了些母子親情。

        “哀家與先帝本育有一子，但卻不幸夭折。因原因是蠱毒，而下蠱之人正是當時皓兒的生母頗為得寵的麗貴妃。”太后悠悠得說起這段往事臉上竟是一片平靜，“當查出實情時，先帝震怒，當場賜麗貴妃三尺白綾。哀家當時剛失幼子不忍再增殺念，便懇求先帝饒過皓兒。皓兒本就是諸多兒子中頗得先帝歡心的一個，也就饒過皓兒。但將其賜于哀家為子，以彌補喪子之痛，并詔令后宮，這世上無麗貴妃，皓兒的母妃僅哀家一人，日后有誰膽敢提及麗貴妃之事者，殺無赦。而這麗貴妃是蕭家的女兒，雖非本家嫡系，但蕭家也因此受了牽連。”

        鳳曌寧聞言不禁抽了口氣，先帝的這一決定不但打壓了蕭家還將太后推到了風頭浪尖，這種借刀殺人又冷酷無情的手段與千夜皓幾乎如出一轍，真不愧是父子！

        “先帝賜于這兵符是為了保太后的周全，太后又怎么能將它賜于曌寧呢！”鳳曌寧突然覺得手中的這塊玉變得沉重起來。

        “這兵符保的是星曜江山而非哀家，再者哀家已經這把年紀了，這兵符還是交給有利之人。除了你，哀家想不到有誰還更適合。”太后望著鳳曌寧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皓兒雖生性多疑，又善于權術，但又心思縝密，知人善用，實屬難得的帝王之才，只可惜他和先帝一般癡纏于一個‘情’字。先帝最后終是番然醒悟，只可惜皓兒還沒有清醒，哀家怕星曜會毀在他的手中。如若真的到那時候，這兵符便派上了用場。”

        太后的話再明朗不過，這兵符就是給予了她一道可以隨時改君換朝的權利，這權利未免太強大了，鳳曌寧的心中劃過的不僅僅是擔心，“太后，您就不怕曌寧會以此來篡千夜的江山嗎？”

        “呵呵，”太后露出一個飛揚的笑容，“這江山本就是鳳氏一族幫千夜先祖打下的，照理說其中的四分之一理應歸鳳氏所有。如若真是鳳氏奪了這江山，千夜的歷代祖先亦會含笑酒泉的！如若是落于旁人之手，想必不僅是千夜就是鳳氏的祖先也斷然不會同意的！”

        “呵呵，”鳳曌寧苦笑這一軍將得她竟動不了謀反的心思，現在終于明白那個“討回公道”的機會，手握精兵的她再加上鳳氏的支持，她完全有資格與籌碼與千夜皓對質無魂谷一役的真相，但對質的這一天恐怕也就是千夜一族破滅的那一天吧！

        “哀家交給你的不僅僅是兵符而星曜國的大好河山以及千夜一族的未來！”太后鄭重得說道。

        “……曌寧遵旨！”鳳曌寧緊緊握緊兵符行禮道。

        “如今國師星逐日漸強大，夏、蕭兩家也因十六年前的那場宮變而對皇家心存芥蒂，而皓兒近年來對于朝政幾乎到了荒廢的地步，任星逐做大，想必朝堂之中早已是怨聲四起。”太后頓了頓，接著說道，“夏、蕭兩家的女兒雖只懂得以色惑主，但如今鳳家人才凋零也只能如此，至少可以維持一下朝堂的平衡。哀家想在壽辰之時就為澈兒賜婚，寧兒意下如何？”

        “曌寧并無異疑，只是太后可想好了選誰，是蕭家還是夏家？”鳳曌寧問道。

        “哀家中意蕭家，畢竟千夜一族曾經虧欠過蕭氏，但綺雯雖為郡主卻非本家嫡出，身份上恐遭誹議。瑾瑤德才兼備又是嫡出，但夏家……”太后嘆了口氣，“瑾瑜看似溫文但他的心勁較他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相對于然兒的驕傲、霸氣，他溫文無害卻是最致命的。所以哀家也在頭痛啊！如果鳳家能有一個女兒就好了……”

        “太后，該喝參湯了。”這時宮門傳來執事女官的聲音。

        鳳曌寧這才發現天色已過申時，而太后此時也面露倦色，便急忙宣女官將參湯呈來，服侍太后用下，便道：“天色不早，太后不要太過勞累，還請早些歇息。澈兒的事曌寧會盡心而為，太后莫要牽掛。”

        “好，哀家正好也累了，寧兒，你也早些回宮休息吧！”太后揮揮手示意她不必跪安，便在女官的摻扶下回寢宮。

        鳳曌寧走出養頤宮，心中卻多了幾份憂郁，現如今肩不僅是父親更多了太后的囑托看來這一生就真的要交付給這皇宮，天下、朝政縱使自己滿腹才華，可這切又怎非自己這樣一個身處深宮的女子所能扛起的呢？

        這究竟是上天的眷顧還是命運的捉弄？

        正當她愁眉不展之際，無意中看到一行人正向耀帝的雍和宮走去，為首的那個男子正是國師星逐。而星逐此時正巧向這邊看來，發現鳳曌寧后竟向她走來。依制男子是不許進入后宮，但國師星逐便是特例，耀帝準許他無召可入宮，更是為他在宮中設了寢宮，對其的恩寵可見一般。

        “臣星逐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說著星逐拜了下去，竟是全禮。

        這或多或少讓鳳曌寧感到意外，要知耀帝可是下過詔：除太后和孤外，國師星逐可以行半禮。但那絲詫異轉瞬即失，鳳曌寧淡然得伸手說道：“國師免禮。”

        星逐起身，看了一眼鳳曌寧走來的方向，唇角露出淺淺的笑容，雖然只是淺淺的弧度卻仿佛將此時滿天的星光都比了下去，即使這漫天星揉碎扯下，也不及此時他臉上的笑容，隨著輕輕的晚風一同飄來的還有他美妙的聲音：“皇后這是從養頤宮來的吧，皇后真是致孝之人，這么晚了還去探望太后娘娘。”

        “與婆婆聊天是天底下每個媳婦都會做的事，談不上什么至孝。”鳳曌寧淡淡得應道，“到是國師這么晚了還要商談國事，才是鞠躬盡瘁的國之棟梁！”

        “呵呵，”星逐又怎會聽不出她的揶揄之意，“皇后抬愛，不過此次臣前來并非國事，而是為了太后大壽前的祭祀祈福儀式。前日臣騎馬不慎扭傷腳，恐怕不能盛任祈福的舞蹈，所以前來向陛下請罪。”

        “噢？”鳳曌寧眉頭微挑，確實剛才覺得他走路的姿勢有點拐扭，原來是扭傷了腳，“國師的傷勢可有請醫生看過？不如本宮宣一下御醫替國師診治一下，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臣謝皇后厚愛，臣已看過醫生，修養幾日便可。”星逐拱手謝禮。

        “國師言重，國師乃國之棟梁，本宮理應關愛。既然國師還有事在身，本宮便不打擾。”

        “是，臣恭送皇后娘娘！”

        鳳曌寧微微頷首，向自己的坤寧宮走去，今天是十三，照常應該是耀帝來坤寧宮的日子，但今夜，不，恐怕在星逐腳傷好之前他都不會來了吧。

        心念至此，不禁露出一絲苦笑，早就應該死心了不是嗎？可是為什么看到這個男人心還是會有一種被嘶咬的痛呢！看著星逐的那張臉，埋藏于心底的痛還是會鋪天蓋地得漫延開來，二十年了，原以為可以忘記，可以平靜得接受這一切，可以平靜得看著他摟著各式各樣的人，男的、女的，因為知道不愛，所以不會心痛，可是唯獨這一個不行！

        是呀，不行，因為太像了，太像那個人，星逐他太像那個人，太像他所深愛的沈逐辰！

        他活著的時候，是他陪在你身邊，他死了之后，陪在你身邊的是星逐，什么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會是我呢？

        鳳曌寧不禁握緊手中的兵符，真的只能是那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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