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章 彈壓
劉樹命令兩個突擊班立即向黑石崖匪巢發起沖擊的時候,守在大門附近的土匪嘍啰們,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山寨深處,那里的槍聲正爆響個不停,這些嘍啰搞不清究竟,亂哄哄七嘴八舌地嚷嚷著。突然,大門路障邊上有人驚呼了一聲:
“八路!八路摸上來了!”
幾個土匪急忙撲到路障前面,發現疾行的八路軍戰士已經距離他們只有十幾丈了,于是手忙腳亂地開始開火,那挺劉易斯機關槍也急三火四地重新架到了路障下面的射孔里。
幾乎與此同時,八路軍的手榴彈飛了過來,最近的兩顆就在距離大門不足一丈遠的地方爆炸了;或許是由下向上投彈的緣故,一輪投彈過后,并沒有有效命中匪巢的大門。
而匪徒的劉易斯機關槍在這個關鍵時刻又打響了,噴射出的火舌,頓時對沖鋒在毫無遮擋的小路上的八路軍形成了壓制。隨著最前面的幾個戰士被打倒,兩個突擊班不得不重新趴到地上躲避彈雨。
親自帶領著突擊班沖鋒的8連副連長一邊惡語咒罵著,一邊向后傳令、讓機關槍射手趕緊跟進過來——剛才發起沖鋒之際,三挺機關槍的射手都被突擊班甩到了身后。
同樣落在后面的教導員劉樹,則從匪巢大門那挺機關槍又開始爆射的聲音里,意識到了沖鋒的再度受阻,他氣惱地跺著腳惋惜不止:應該就差那么幾步!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土匪在南天門處的火力占據了絕對優勢,八路軍這一次甚至無法將己方的機關槍調到最前列去展開對射。隨著從南天門路障后面向下丟出的幾顆手榴彈在八路軍隊列前端爆炸,他們被迫開始了向后退卻。
同一時間,在匪巢深處,局勢對那里的八路軍更為不利:收縮在屋里出不來的傷員及其護衛隊伍,完全處于被圍攻的狀態。原本有心阻止交火的女匪首劉五妹,為了躲避屋內的射擊不得不藏到一座房子的山墻后面,因而已經失去了對場面的控制能力。偏偏在這個時刻,幾名土匪押著五花大綁的八路軍連長魏鑫趕到了。
“里面的八路軍聽著!你們的長官被我們活捉了,限你們馬上放下槍從屋里滾出來,再敢頑抗,就一槍崩了他!”
一個土匪小頭目用槍指著身材高大的八路軍連長,朝傷員們所在的屋子里狂喊著,另有幾個嘍啰則在魏鑫周圍簇擁著,并舉起一個在風中燃亮的火把照明。
果然,屋子里的八路軍7連的人,看到火光中自己的連長受制于土匪,立即停止了還擊。他們不知所措地向外張望著,有人情緒激動地大喊著“連長”,但惶急之下卻找不出對策。
劉五妹眼見大哥意外被擒,情知是大門方向起了變故,此時劉易斯機關槍的怒射聲正清晰地傳來,不用問,顯然南天門外面的八路軍又開始了進攻。深感顧此失彼的劉五妹盡力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想,首先必須確保魏鑫的生命安全,一旦他有了閃失,則黑石崖與八路軍的梁子就算徹底結死了!說時遲那時快,劉五妹利用屋內屋外暫時停火的瞬間安靜,一個箭步從房山后面閃出來,高聲叫到:
“誰也不許開槍!大當家的在此!!”
一邊喊,一邊冒死向扣押著魏鑫的那幾個土匪方向躥了過去:她篤定自己的嘍啰不會朝她開火,但這一刻如果有八路軍從屋內給她來上幾槍,那自己這個大當家的必死無疑!
謝天謝地,劉五妹硬著頭皮的這次兇險亮相,最終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她成功地靠到了魏鑫的身邊,一把從那個小嘍啰手里奪下火把,隨即對著最近的一座八路軍傷兵房子的方向大喊:
“八路軍弟兄們,黑石崖的弟兄們,大家都不要開槍!這純屬一場誤會,我現在就放了八路軍的長官,他是我的大哥,今晚來黑石崖是專門接走自己的傷兵部下的,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寒風中,女匪首高舉過頭的火把獵獵作響,此刻她這里,無疑是這一帶最明亮耀眼的中心,無論土匪還是八路軍,都被劉五妹的這番氣勢給鎮住了。
“給我大哥松綁!”
眼見局面被自己控制,劉五妹即刻扭頭對旁邊的嘍啰們吩咐道。
“大當家的,八路軍剛才已經開始進攻南天門了,你聽,現在那邊還在打槍。”帶頭擒住八路軍連長的嘍啰小頭目,焦急但輕聲地提醒著近在咫尺的劉五妹。但后者威嚴地一瞪眼睛,小頭目只好閉上嘴,開始指揮嘍啰們解開捆住魏鑫的繩子。
魏鑫當然與此刻的劉五妹心意相通,他明白眼下必須制止住山寨內的交火,才能接下來到南天門去宣示停戰。所以他的雙手剛一解放,就從嘴里掏出那塊破布,走到劉五妹的身邊接過火把——他比女匪首整整高出一頭,火把在他的手中被舉得更高——也朝著八路軍困守的房子方向大聲喊到;
“林師二營7連的人聽好了,我是你們的連長魏鑫!從現在開始,絕對不許再開一槍,全部在房子里面待命!”
“連長,剛才是土匪先攻擊我們的!”
從房子里飛出了一句話,魏鑫立即聽出這是本連一個負傷的排長的聲音,他馬上喊著對方的名字回應到:
“剛才全都是誤會,我命令你,帶領屋子里的人原地待命!”
劉五妹眼見魏鑫與自己的部下接上了頭,心底越發慰籍,急忙挽住他的手臂,借助這一肢體語言來強化安撫雙方的作用:
“黑石崖的弟兄們聽到了沒有?八路軍長官和我們是自己人!現在聽我號令,所有包圍八路軍房子的弟兄,立即撤圍,回到自己的老窩里去!膽敢違抗者,一律視為謀反!”
女匪首聲色俱厲的此言一出,當下就有大批土匪嘍啰開始執行,他們從幾座駐有八路軍傷兵的房子周邊鉆出來,有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有的則向大當家的身邊聚來。
突然,黑驢的聲音又在一處房頂吼了起來:
“大當家的,你沒聽到南天門還在開槍嗎?!外面的八路軍一直想攻進來,你打算讓弟兄們都回到屋子里等死嗎?”
三當家的這一聲暴喝,又提醒了土匪嘍啰們,有人頓時也隨聲附和起來。
劉五妹情知眼下的局面稍微一鼓噪就會前功盡棄,于是不給黑驢反對的機會,厲聲喊到:“南天門固若金湯,誰也攻不進來!我和八路軍長官馬上就去南天門,號令兩邊停火!三當家的,你現在就給我滾過來!師爺,師爺呢!?”
師爺一疊聲地回應著,從黑影里跑出來,湊到了火光之下,但黑驢的身影卻不見現形。
“師爺,你現在馬上和魏長官趕到南天門,讓兩邊都不要再打了!”劉五妹仍然高聲地吩咐師爺,她見黑驢遲遲不現身,便改了主意,決定留下來親自坐鎮這里,以防再度生變:“大哥,你和師爺一起去,這里交給小妹。師爺,你要保證我大哥的絕對安全,誰再敢動他一指頭,你拿命來見我!”
魏鑫今晚被教導員強迫不帶武器、赤手空拳地進入山寨,以致剛才失手遭擒,被五花大綁到自己的部下面前示眾,心下深以為恥;此時更要一個女子(盡管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出言保護他,越發羞憤難當。但魏鑫畢竟是八路軍主力師的連長,深知眼下局面由不得自己泄憤,只能忍辱負重,確保將7連的指戰員從匪巢里平安帶走、確保教導員他們外面的部隊不再蒙受損失。至于自己的榮辱,只好留待以后再論了。
想到教導員,7連長的心頭愈發充滿了苦澀:教導員竟然不相信自己出生入死的同志,竟然不許自己的指揮員隨身攜帶武器進入匪巢!如果營長活著,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荒唐決定。今晚的事情了結之后,他一定要找教導員深談一次,好多話,不吐不快!
而被魏鑫抱怨的教導員劉樹,此刻其實也正在恨恨地念叨著魏鑫。
對南天門的攻擊宣告失利,轉眼傷亡了十多名官兵。劉樹咬牙切齒地大罵魏鑫背叛革命、背叛戰友:
“早知道如此,就不該放他進土匪窩!至少在他剛才假惺惺出來傳話的時候,就該一槍干掉他!”
劉樹說這番話的時候,身邊不僅有剛剛從攻擊前沿撤下來的8連官兵,還有三名7連的人:一個副排長和兩名戰士。他們原本是準備幫著前沿來辨認從匪巢出來的7連官兵的真偽的。面對著怒不可遏的教導員,7連的那個副排長還是忍不住做出了反駁:
“教導員,咱連長不可能叛變,我敢替他保證——”
“保證什么!”劉樹厲聲打斷了對方的話語:“7連的傷員根本就沒有從土匪窩里出來!而且我們剛剛傷亡了這么多的同志,你還替他狡辯什么!你的山頭主義作風、難道連血淋淋的事實都視而不見嗎?!”
遭受傷亡的都是8連的官兵,一旁的8連副連長沒有吭聲。可是在他心底,也仍質疑教導員的判斷:剛才匪巢里的交火槍聲是咋回事?如果魏鑫存心叛變,他盡可以出言蒙騙7連的傷員們、讓土匪兵不血刃就可以將他們俘獲;然而匪巢內卻發生了顯然相當激烈的戰斗——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沒有搞清楚之前,教導員就下結論斷定7連長變節,未免有些草率。
“報告,土匪大門那里有人在喊話,好像是7連長!”
留在最前沿監視的戰士跑過來一個人,向8連副連長報告。劉樹一聽頓時大怒,他嘩啦一聲拉開了自己手里小馬槍的槍栓,帶頭向前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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