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章 空中詭異的火把
夏連山率領的騎兵連一路狂奔,馳出了西坪村的村頭;他一度擔心在村頭這個方向會遭遇日軍的截擊,但這支輕騎最終暢通無阻地跑進了茫茫夜色。
5連副連長出身的夏連山,此刻格外擔憂5連的處境。吳副營長派來報信的通信員說,襲擾河口村的是曾被5連痛擊過的蒙古騎兵。但剛才臨行前,營長卻親口告訴他,今夜前來攻打二營這兩處根據地的敵軍,日軍占的比重會很大,必須做好決一死戰的準備。
“連山,記住,一切以保存有生力量為重,”在夏連山已經翻身上馬后,馮長治還拽著他的馬韁繩,仰頭叮囑著:“騎兵是平原作戰,目標明顯,容易暴露在敵人的打擊視野內。如果情況危急,全連寧可棄馬,也要爭取帶戰士們轉移到山區。只要人在,馬匹遲早能再拉回來。”
從營長這番表情凝重的話語里,夏連山真的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進山?需要進山嗎?他曾經走過通往關門山紅星峽的山路,很清楚在那樣崎嶇的山路上,馬匹是很難行走的。如果進山,幾乎就意味著要放棄馬匹。
剛剛成型的騎兵連啊!夏連山內心不由得一陣刺痛,同時越發為河口村那邊的戰況揪心。帶著這樣復雜的思緒,騎兵連長一馬當先,引領著身后的隊伍在夜幕下的荒原疾馳。
突然,前方響起了炮聲;借著西本風的傳送,騎兵們都清晰地聽到了,同時也都猜到了這炮聲就是來自幾里之遙的河口村。他們縱馬跑得更快了。
騎兵們猜得不錯,炮聲正是發自河口村北面的曠野,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在發威。但是等這七十多騎堪堪奔跑到河口村的村南口外時,炮聲卻停了。
夏連山回頭喝止住了騎兵連的行進,他們就立在馬背上,聆聽著近在咫尺的這個小村落的動靜。
然而沒有動靜。在暗夜中勉強可見其輪廓的河口村,眼下一片沉寂,如果不是剛才親耳聽到了轟隆的炮聲,很難讓人相信這里發生了戰斗。
“一排全體下馬!”夏連山低聲下了命令。騎兵連兩個排,每排三十余人,他讓二排勒轉馬韁,向后退卻了幾十步,一排的人則步行靠向村尾的幾座宅院,其中一個班摸在最前列。
曾經駐防過河口村的夏連山非常清楚,村尾一帶,到了夜晚都布有諸多明暗崗哨;其實不止在村尾,村子的外圍也都是同樣布有游動哨的,只不過今夜爆發了戰事,外圍的游動哨應該已經收縮進村了,否則騎兵連來的路上就會碰到。
摸在最前面的那個班,有人向村尾的宅院喊話:
“什么人守夜?”這是林師二營的兩處村落約定的夜間暗語。
“打狼揀核桃的!口令?”對面村尾處很快有人回答并發問。
“五臺山。回令?”
“喇嘛廟!”
驗明身份,最前面的那個騎兵班呼啦啦站起來一片,跑進了村口,夏連山也策馬奔了過去:“我是二營騎兵連長夏連山,5連的哪個排在這里?”
“報告夏連長,8連二排奉吳副營長命令,防守村南口。”
夏連山一愣:“8連?8連什么時候到的?大江來了嗎?”他說的大江,就是8連連長魯大江。
“我們連長沒有來,是韓副連長帶的一排和二排。”
“敵軍進攻了沒有?”夏連山不及細問8連意外出現在河口村的原因:“剛才是不是敵人打炮?副營長在哪里?”
“敵軍在村外向我們開炮,好像還沒有派兵進攻,吳副營長在村頭指揮。”
夏連山想了想,看來村尾目前還比較安全。他命令騎兵連的兩個排,一個進入村尾,一個仍在村外警戒待命。他本人則帶領幾個騎兵,朝村頭馳去。
看見夏連山帶著騎兵連到來,吳子健先是喜出望外,可是一聽說西坪那邊也遭到攻擊且是日軍,頓時又擔憂起來。這一刻,二營副營長也明白了,今夜日偽軍對兩處村落的襲擊,顯然是統一部署。
“連山啊,怎么老馮還把你們派來了?眼下敵情不明,騎兵連是全營的寶貝,貿然前出到夜戰戰場,風險太大了。”
“軍情緊急,營長擔心你們這邊兵力不足,所以特意讓我們快馬加鞭趕過來,副營長,你就盡管給我們分配任務吧。養兵千日,總得一用啊。”
聽原來的部下這么說,吳子健越發懊惱了:“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是嬌慣著騎兵連不打仗,恰恰相反,應該把你們用在刀刃上。像今晚這種摸黑混戰,讓你們上陣太不劃算了!”
吳子健的心目中,騎兵連早就不再是單純的作戰部隊,如今已非冷兵器時代,騎著馬揮舞著馬刀沖鋒,如果遇上輕重機槍的掃射,無異于活靶子。但這七十多匹馬,卻是最好的運兵工具:每個騎兵的馬背上如果馱上一名步兵,再帶上幾挺輕機關槍,這一百多人馬就是一支可怕的機動力量,可以迅速地拉到戰場上任何最需要的地方,發揮戰力。無論從前還是最近,他都領略了日軍用卡車運兵的機動投送能力的強大;二營搞不來卡車,但七十多匹戰馬畢竟也不是吃干飯的。
“副營長,我們來都來了,難道還讓我們摸黑跑回去不成?”夏連山一邊說,嘴角還一邊泛起了調侃式的微笑,這是久經沙場的老指揮員,每臨大戰前流露出的鎮定與自信。
吳子健氣得照著騎兵連長的肩膀就是一拳:“你還真就應該跑回去!營長說得對,今晚就是一場決戰,萬一我們守不住村子要進山,我這里的山口道路險惡,遠不如西坪身后的山口那么平緩,你這個騎兵連長用腦子好好想一想,馬匹走哪個山口進山更合適?!”
還沒等夏連山回應,一個戰士突然跑進了屋:“副營長,前院發現有情況!”
前院指的就是馬克沁重機槍工事所在的院子,朝著河口村村頭的院墻下面此刻埋伏著十幾名戰士,他們剛剛感覺到濃濃的夜色里,村口外面似乎有大群的人在朝著這邊緩慢移動。
“別急著打,等估摸著快靠近了,扔幾個火把出去,我這里機槍響了,你們再動手!”
吳子健迅速打發走了報信的戰士,然后對夏連山說:“看樣子要開始了,你趕緊把隊伍都拉進村,村尾現在正式由騎兵連接防,把8連二排調到村子西面去,你對這里情況熟,也去西面幫著韓副連長指揮。”
上一次,夏連山在河口村親自指揮過對偽蒙軍騎兵的交戰,當時的主場戰就是狹長的村西,因此吳子健有意做出這樣的安排。
夏連山心里有數:吳子健還是不舍得讓騎兵們投入惡戰。他看著老首長,想再說幾句,但副營長已經全神貫注地從重機槍射擊孔向外瞭望了。騎兵連長嘆口氣,疾步地走出了工事。
吳子健瞪酸了眼睛,也沒有看出村頭那邊有什么異樣,但前院處在露天,感受得肯定會更真切;他吩咐馬克沁射手,睜大了眼珠看火把,只要確認摸上來的是敵軍,立即開火。
摸上來的的確是敵軍,偽蒙軍。
此刻,他們奉命棄馬步行,一個騎兵營的兩個連,分成前隊后隊,彼此相距二三十丈,朝著河口村村頭的大致方位,悄悄地摸了上來。
這些偽蒙軍騎兵,有部分人參加過上一次的河口村之戰,因此對這一帶的地形地貌存有記憶。當然,也就存有畏懼:八路軍的炮打得準,機關槍也厲害。
他們并不知道八路軍的炮都調走了,還要防范著村子旁邊的山口是否會有八路軍沖下來夾攻,于是膽戰心驚、東張西望地朝著河口村村頭一步一步地蠕動。
“什么人?口令!”
夜空里突然響起一聲悶悶的喝問,偽蒙軍們頓時停住了腳步——他們距離河口村村頭,只剩了將近十丈遠。這聲喝問令他們大吃一驚又手足無措。
“砰!”
終于有個繃不住的偽蒙軍騎兵,端起騎槍朝著前方發聲的方向摟了火,但槍聲剛落,卻見空中倏地騰起一個火把,翻滾著飛到了偽蒙軍尖兵群的頭頂,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就又有幾只差不多的火把幾乎同時從天而降。
夜空在瞬間被照亮了,火光中,清晰地暴露出了二三十個偽蒙軍騎兵的身影,他們臉上的表情恐懼萬狀,瞪著詭異飛行的火把,驚呆在原地。而借著火把的余光,隱約還可看見,在尖兵的后面有大群的人影在匍匐著移動。
馬克沁毫不猶豫地打響了,彈雨居高臨下地傾瀉過來,偽蒙軍的隊伍頓時發出了嚎叫。
守在村頭這個院墻下面的5連戰士們,剛剛丟完了火把,這時就在重機關槍的咆哮聲里,奮力向外面又丟出了幾顆手榴彈。
與此同時,由三四座宅院和院墻等建筑、暗中鏈成的村頭防御工事,也開始了射擊。守衛在這些工事里的,是5連整整一個排的兵力,雖然仍是目不見物,但憑借著剛才火把短時照耀出的景象,全排的三八式步槍和中正式步槍,一起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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