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人的院子里站滿了仆婦丫頭,還有更多的丫頭仆婦招呼著跑來,遠(yuǎn)處其他仆婦丫頭不明白的還互相詢問。
“怎么了?”
“快去看那個傻娘子回來了。”
“傻娘子有什么看的?小心看了倒霉。”
“不是傻子,是個美人!”
“那到底是來了個傻娘子還是美人?”
程家內(nèi)院里嘈雜竊竊不斷,但臨近程大夫人這邊卻沒人敢高聲說話,院子里的仆婦丫頭更是屏氣噤聲,再看廳堂里坐滿了人,也是靜可落針,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程大夫人左下首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此時正一手抬袖子一手飲茶…哦,不是茶,在丫頭們端上茶的時候,在她身后的那個婢女含笑出聲提醒。
“我家娘子不吃茶,請換白水來。”她說道。
這個婢女神情含笑,姿態(tài)自在,沒有絲毫的到陌生地方的拘束。
哦,對,對她來說,這也不算陌生地方,這個婢女以前來過。
程二夫人身邊的仆婦瞇眼認(rèn)真的看了好久,才與印象里那個惶惶不安被打了一巴掌含淚的婢女重合起來。
這個丫頭竟然也又回來了。
解下斗篷的女子穿著一如斗篷那般色調(diào)沉沉,只滾邊的大袖羅衫,素色長裙,發(fā)鬢單挽,插著一把小銀梳,除此之外別無飾物,高抬的袖子遮住了她的半邊臉。
垂下的寬袖就如同這女子的舉止形容一般自然流暢。
袖子收起垂下在膝上,茶碗也被推開,在場的人這才松口氣,似乎終于能說話了不怕打擾到這個娘子了。
“你,真的好了?”王夫人第一個問道,雖然自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她的視線幾乎將程嬌娘里里外外都看了無數(shù)遍。
“我的身體還可以。”程嬌娘答道,對她微微一笑。
王夫人遲疑一下。伸出手。
“這是…幾個?”她問道。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愕然。
“五個。”程嬌娘神情無恙,微微一笑說道。
識數(shù)!這就夠了。
王夫人大喜,松口氣。
“太好了。”她說道。一面起身,“我先回去了。”
別人還愣著。程嬌娘起身屈身送禮。
屋中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亂亂的起身。
“坐吧坐吧。”王夫人笑道一面抬腳向外走。
程大夫人知道她心中記掛王十七郎,如果不是要細(xì)看這程嬌娘早就走了,所以也沒有再挽留,親自送出去。
“不錯不錯,哎呀姐姐,你也是,這么好的小娘子。你還委屈什么。”王夫人笑道,一面疾步而行。
程大夫人神情復(fù)雜。
“以前,也沒這么好…”她說道,說完了又停了下。“現(xiàn)如今也沒覺得怎么好..人好不好的,又不是單看長相…”
王夫人回頭一笑。
“我們家十七,可不就是單看長相嘛。”她笑道,一面伸出手指擺了擺,“這長相。沒得挑。”
程大夫人看著王夫人坐車急急而去,站在二門外有些怔怔。
身后有亂亂的腳步聲,以及低低的嬉笑。
“快去,快去看美人..”
“..真是那個傻兒嗎?”
程大夫人轉(zhuǎn)過身,見是三四個粗使丫頭亂跑。頓時拉下臉。
旁邊的仆婦忙嗨聲。
那幾個粗使小丫頭這才看到這邊程大夫人,嚇得跪下瑟瑟叩頭。
程大夫人也懶得責(zé)罰這些人,只覺得心內(nèi)燥燥,說不上什么滋味。
上一次這小娘子回來,夜間敲門引得二房夫婦打了一架,也引得她們妯娌生了嫌隙到現(xiàn)在。
這一次她倒是白日堂堂正正進(jìn)門,可是瞧引得這熱鬧…還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么麻煩呢。
程大夫人伸手按了按額頭,抬腳邁步向內(nèi)。
不過..
她又停下腳。
真的好了?不傻了?
真的能好?天生的還能好?
還是如同上一次從并州千里歸家一般其實都是是那個丫頭安排得當(dāng)?shù)墓冢?br />
哦,對,這個丫頭,這個跑去周家的丫頭怎么又回來了?
她繼續(xù)抬腳邁步,只覺得腦子亂亂,走到院門口,卻見院子里適才涌涌的人都不見了,只剩下幾個當(dāng)值的丫頭仆婦在那里低低竊語什么。
“人呢?”她驚訝問道。
仆婦丫頭們忙站開。
“夫人,二夫人帶走了。”一個仆婦答道。
二夫人帶走了?
程大夫人頓時面色沉沉咬牙,看看,看看,傻的時候進(jìn)門推給自己,如今看著好了,立刻就搶著帶走了。
為了人嗎?才怪!定然是又起了什么鬼心思了!
“嬌娘,你看,這里便是你的家。”
程二夫人含笑說道,一面引著程嬌娘邁進(jìn)院門。
院子里的仆婦丫頭忙忙站開,一面小心的看著這個緩步而來的女子。
在她們身后,跟著程七娘程六娘等姐妹,再后是各自的丫頭仆婦,再再后是其他仆婦丫頭,呼呼啦啦的都從程大夫人的院子里跟來,在院門外如同甩了長長的尾巴,更別提一路上聞訊的躲在路邊看的丫頭仆婦。
“你父親沒在,我已經(jīng)讓人去給他捎信了,等他得休沐時回來見你。”程二夫人說道,一面引著程嬌娘進(jìn)了廳堂。
“快,坐下歇歇。”
“夫人,我們娘子的房間在哪里?”半芹問道,“我們娘子想要先歇息一下。”
程二夫人看著這個丫頭,想起來是誰了。
當(dāng)初不愿意給七娘做廚娘,被打了一巴掌,嚇的跟小雞崽子哭著走了,后來周家來了個少年公子,一個眼神就勾走了。
看來這一去沒白去啊,學(xué)到本事了,瞧瞧這氣勢。比當(dāng)家的主子還自在。
程二夫人心里輕笑一聲。
這丫頭不簡單啊。
“是啊,我都?xì)g喜的忘了。”她含笑說道,一面看身旁的仆婦。“嬌娘的屋子還是大夫人安排的嗎?”
仆婦心領(lǐng)神會。
“是。”她答道,一面面色為難欲言又止。“可是夫人,那邊的屋子好久不住人了,一個夏天又一個秋天,悶潮濕熱,如今天又冷了,雖然收拾了一下,但住人只怕不太好…”
啪啦一聲響。
程大夫人將手中的茶碗推到。茶水灑在托盤里,丫頭忙跪行過去收拾。
“她是這樣說的?”她豎眉問道。
仆婦低頭應(yīng)聲是。
“所以二夫人讓嬌娘子暫時先去七娘那里住了。”她說道,“她自己帶著人親自去收拾荷花池的屋子。”
“難道我沒叮囑讓她去收拾嗎?”程大夫人氣的咬牙說道,“這么急巴巴的讓我當(dāng)惡人對她有什么好?”
“那自然是有好處的。”仆婦說道。“夫人,如今看來嬌娘子果然是大好了…”
“哪里好?”程大夫人沒好氣的問道,“長得好?她原本就長的那樣,上次回來誰讓你們不看的,能走路?上次也是走進(jìn)來的?會說話?上次父親二個字喊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一樣,怎么就成大好了?不就是周家做足的排場….”
周家做足的排場…
程大夫人停下話,一撫掌。
怪不得說哪里不對呢,周家這次可是真給這小娘子做足了排場!
他們?yōu)槭裁矗亢亲o(hù)自己的外甥女?啊呸,鬼才信!
“我說他們怎么這么久沒動靜。還以為真死了心不再惦記我家…..嬌娘的嫁妝呢,原來后手在這里。”她哼聲笑道。
“可不是,周家這么大張旗鼓就差敲鑼打鼓的一送,滿城都知道咱們家的嬌娘不再是小時候那樣的了,二夫人心思鬼精的很,哪里肯放過這個機(jī)會,可是有話說了。”仆婦低聲說道,“萬一不合她心意,必然要胡亂的嚷出一些話,以前怎么嚷倒無所謂…”
畢竟?jié)M城人都知道這程嬌娘是個癡傻兒,一個癡傻兒能嫁出去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運(yùn)氣了,且這人家程大夫人挑的一點也沒得挑,程二夫人再說什么話,也沒人信。
但現(xiàn)在就不一樣,這個癡傻兒在人前驚艷亮相,明日就傳遍全城了,那要是程二夫人再說些關(guān)于這程嬌娘的什么話,民眾大約就得掂量掂量了…
“二夫人正是看這孩子能用得動,并非是癡傻呆滯,所以急著拿捏籠絡(luò)呢,到時候哄著那孩子要東要西說南說北的,夫人,那可就…”仆婦搖頭嘖嘖兩聲。
早就說過,這個傻兒,就是個麻煩!程大夫人咬牙。
“夫人,正好王夫人也滿意,王公子也回來了,快些打發(fā)她出門。”仆婦說道,“小心夜長夢多啊。”
程大夫人點點頭。
“你們也別閑著,去拿些衣裳家什給她送去。”她說道。
仆婦應(yīng)聲是退出來。
“快點,快點,去庫房。”她招呼其他仆婦們說道。
院子里一陣忙亂。
相比于這邊院子的亂哄哄,位于程家大宅外的后巷里,一家低矮平房前的人們卻是歡喜不已。
“快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瘦了沒?挨打了沒?”春蘭一面哭一面拉著金哥兒左右上下的看。
金哥兒父母也在一旁又是笑又是抹眼淚。
“哎呀,什么啊。”金哥兒說道,甩開春蘭,晃著自己的胳膊,“我結(jié)實的很,長高了呢。”
一面說一面回頭。
“兩位哥哥,把東西放下就行了,你們快去歇著吧。”
春蘭一家這才看到這邊還站著兩個人,手里各自拎著兩個包袱,身材高大,穿著跟金哥兒一樣,但卻比金哥兒有氣勢多了。
春蘭認(rèn)得他們,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四公子如今不在家,她沒有白閑著,而是到派了其他的活兒做,當(dāng)聽說那個傻兒娘子回來時,春蘭自然也驚喜不已,跟著人跑去門口看,但因為去的晚了。只看到程嬌娘被人擁簇著向內(nèi)院而去的背影。
當(dāng)然她要看的并不是這個傻兒娘子,而是自己的弟弟,因此自然不會跟別人一般追著去看。而是打聽金哥兒,在安置下人的院子里看到周家的這些隨從。也被這齊整劃一的氣勢驚呆了。
一問得知金哥兒已經(jīng)往家里去了,她這才急急的跑回來。
此時看到這兩人的裝扮,便知道這是周家的隨從。
“好啊,金哥兒,那我們先走了。”二人笑著說道,還有一個伸手拍了拍金哥兒肩頭。
態(tài)度和藹神態(tài)親密,站了這半日被忽略沒有半點的不耐煩。
“你們先回去。等明日我?guī)銈兂鋈ネ妗!苯鸶鐑盒呛堑恼f道。
兩人又對金哥兒父母和春蘭施禮,慌得二老忙還禮,看著二人這才去了。
這兩人一走,其他圍觀的鄰居都呼啦圍上來。
“金哥兒..這是周家的人啊?”
“金哥兒。京城好玩嗎?”
亂七八糟七嘴八舌的各種詢問。
金哥兒笑著一一作答,又招呼大家進(jìn)屋。
“我給大家?guī)Я硕Y物回來了。”他說道。
竟然這么大方?再看金哥兒手里的兩個包袱,大家頓時眼睛發(fā)亮,哄聲擁著金哥兒就進(jìn)去了。
春蘭和父母急的跺腳。
“這孩子,窮大方什么啊。”春蘭低聲急道。去了一趟京城就回來裝闊氣,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借了誰的錢買來的呢,暗自后悔沒及時攔住,只得急急的跟進(jìn)去。
屋子里已經(jīng)熱鬧成一片了,伴著金哥兒的包袱打開一件一件的禮盒送出來。
“這是京城最有名的綢緞。你們拿著做衣裳…”
“這是京城最好的官酒,你們拿著嘗嘗…”
金哥兒的話一聲聲傳來,屋子里的驚喜聲也一聲聲響起,春蘭和父母的心跳也一下一下的變快。
我的乖乖…這得多少錢啊?
“金哥兒,這,這得多少錢啊?”有鄰居問道。
金哥兒搖搖頭。
“不知道,半芹姐姐給準(zhǔn)備的。”他說道,一面拍拍手,對著眾人施禮,“我不在家有勞你們照顧我父母姐姐了。”
這話讓屋中的人都笑了。
“哎呀哪里哪里..”
“哎呀金哥兒去了趟京城真是了不得了…”
“哎呀你看人家金哥兒,再看看你,真是差遠(yuǎn)了…”
“金哥兒可是出息了..”
聽著這些贊嘆,看著街坊鄰居們半艷羨半嫉妒的神情,金哥兒父母不由挺直了腰背,咧嘴笑呵呵的。
“這混小子,還學(xué)會這種話了。”春蘭也笑道,抬手擦淚。
果然出門在外受過苦就懂事了。
鄰居們散去,屋中一家四口對坐,兒子沒有挨打也沒有餓瘦,一家人放下心來,但看著空空的兩個包袱,又都心疼。
“到底花了多少錢?”春蘭問道。
“我真不知道,應(yīng)該很貴吧,半芹姐姐買東西可大方了,什么都挑最好的來。”金哥兒一面喝著母親煮的茶湯一面說道。
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春蘭遲疑一下。
“那個半芹,又跟傻…娘子了?”她問道。
“不是那個半芹,是…大半芹,不過那個半芹也跟娘子了,這次回來的就是她。”金哥兒說道。
春蘭聽得一頭霧水,那個哪個到底是哪個?
“有三個半芹姐姐,大半芹姐姐最厲害留在京城了,二半芹姐姐跟了別人,最初的半芹還是半芹…”金哥兒扳著手指說道,看姐姐更加糊涂了,便擺擺手,“…反正說了姐姐你也不認(rèn)得,就別管哪個是哪個了。”
春蘭哦了聲,那倒也是,反正都是婢女,只要娘子不這個那個就成。
“那是周家給的錢吧?”她問道。
“我們娘子自己就有錢,才不稀罕周家的呢。”金哥兒得意的說道。
娘子有錢?
父母以及春蘭三人對視一眼。
“那個傻子哪來的錢?”他們齊聲問道。
“我家娘子不是傻子。”金哥兒不高興的說道,帶著幾分肅容,“你們別再這么說,我們在京城遇到的事,你們都想不到,如果娘子是傻子,我今日就不可能這樣回來了。”
屋中三人更加驚訝。
“遇到什么事?”他們問道。
低矮的屋子里。破舊的席子上盤膝而坐的少年神情變得凝重,視線看向門外,似乎在追憶。
屋內(nèi)一陣沉默。奇怪的是在這沉默中春蘭以及父母突然感受到威壓,這讓他們不敢再開口詢問。雖然要問的對象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兒子和弟弟。
眼前這個才離開一年多的少年人,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什么事你們也不用問了,這些事半芹姐姐都囑咐過不要說。”金哥兒微微一笑說道,“我們跟著娘子,就是多做事,少說話就行了。”
他說著話從袖子拿出一張紙推到二老面前。
“我沒給爹娘姐姐你們買什么禮,這是半芹姐姐幫我攢的月錢。你們拿著吧。”他說道。
金哥兒父母第一次見這種東西,有些不解,春蘭跟著四公子有些見識,知道這是飛錢券。
“能有幾個錢。還做成這個,白白的給人分去一些。”她說道,一面伸手拿過,待看清其上的數(shù)額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一千貫!”
金哥兒父母也被這個數(shù)額嚇住了。
他們一個月月錢不過是五十文,如今在江州一貫已經(jīng)漲到七百二十文了。那一千貫是多少文?
老兩口頭腦發(fā)脹兩耳嗡嗡怎么算都算不清。
“怎么會這么多?”春蘭手抖的拿不住飛錢券顫聲問道。
金哥兒咧嘴一笑。
“半芹姐姐說,我的月錢跟龍圖學(xué)士的俸祿一般。”他笑道。
龍圖學(xué)士?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啥,但聽起來是很厲害的官員。
一個小廝的月錢跟朝廷命官的俸祿一樣?這,這不是開玩笑!
“半芹姐姐說的,我們?nèi)松佟4蠹揖投嗟命c,還有說我離家遠(yuǎn),如今又學(xué)了趕車,還要護(hù)院,還有劈柴灑掃,都是我來做,所以一個人抵好幾個人用,應(yīng)該多給些。”金哥兒咧嘴笑道,一面帶著幾分小得意摸摸頭。
原來他能做這么多事呢。
又是半芹姐姐。
“那到底是半芹姐姐做主啊還是娘子做主啊?”春蘭忍不住問道。
“娘子做主啊,不過這些小事娘子從來不理會的,半芹姐姐自己做主就行了。”金哥兒擺手隨意說道。
這些小事?
這錢財是小事?那什么叫大事?
“對啊,這就是小事嘛。”金哥兒說道,一面端起茶湯繼續(xù)喝。
干掉那些想要欺負(fù)他們的人才是要娘子做的大事。
程夫人這邊的忙亂也好,小廝金哥兒這邊的驚喜也好,都沒有影響到程嬌娘。
她不會知道,知道了也不會理會。
程嬌娘在程二夫人安排的程七娘的屋子里洗漱過后便歇覺了,一覺醒來時,便見半芹坐在席墊上低著頭疊放換下的衣裳,夕陽的余暉照在室內(nèi),安靜而祥和。
門外有腳步聲以及說話聲低低的傳來,緊接著有人從門外探頭。
半芹聽到了忙輕輕的起身向外,一面沖那人擺手。
“我家娘子還沒醒。”她低聲說道。
程七娘聽著她的話,視線看向內(nèi)里,和榻上側(cè)身而臥看過來的程嬌娘四目相對。
大大的黑亮幽深的眼一眨不眨的。
還沒醒?那這是..睜著眼睡覺嗎?
竟然睜著眼睡覺!嚇?biāo)廊肆耍?br />
程七娘一聲尖叫向后躲去,她這一聲尖叫讓跟在她后邊的程六娘等人也嚇得尖叫起來,裙角亂踩相撞跌倒一片。
跟隨的丫頭仆婦也不明所以嚇得又是喊又忙去攙扶。
這邊的院子里也頓時亂成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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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但還是想要求保底,(*^__^*) 嘻嘻……
大約還是些啰嗦的日常吧,反正這文一直是這樣了,還是攢文吧,老規(guī)矩,十天看一次就好一點。
我對不住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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