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在保溫箱里放著,大頭自己取了一瓶,想想,又取了一瓶。光腚酒,沒貼標,但好喝得不得了。附近的人都認這個。這才叫原漿酒。什么渠道出來的,大家從不關心,只關心好喝的酒什么樣。
大頭拿筷子一掀,瓶蓋落地,鼓咚,先喝了一口。
樹先生的辣串也上來了,他把辣串拿手里,正反抖擻了幾下,開吃。
你也不怕燙?大頭問他。拿酒瓶碰了下酒杯。
冷也咬不動。不信你試試。
燒烤這東西大頭還真不怎么吃。他不是五好青年,但苦孩子過來的,從小養成的一些清規他還沒拋棄。再說做個飯也不難,屋子收拾干凈點他自己也覺得舒服。他不會討好人,但他會把襪子洗得干凈。
你怎么才回來?樹先生瞬間干掉一把串。
出去轉了個彎。想買條褲衩。大頭慢慢喝著酒,慢慢咬著串。
我看小李和你一塊走了。
大頭本來想說,我怎么沒看見你?想想變成,她不太舒服想讓我送她回家,后來開了一段嫌我技術不好,攆下來了。
嘿嘿,樹先生笑,含點嘲笑或者不明意味的什么笑。
大頭繼續慢慢喝,慢慢吃,也不學他。
怎么樣口味,還行吧?
有點咸,大頭說。
這溫度不咸,早臭了。
不溫度也是臭肉吧?老實孩子終歸老實。
吃吧,死不了人的。
你常來吃吧?看你好像挺熟。大頭又掃一眼昏暗的地面說。
來過一兩回吧,餓得不行,隨便停車吃點。
你車在哪?我怎么沒看見?
停邊上呢,你視力不行。
你那邊怎么樣?頭兒把小李都給罵了今天。
哦?哦,燒心,別提,來喝酒,兩大杯扎啤被樹先生喝干了。大頭的瓶酒還有一瓶半。
你一人住吧?一會上你那躺躺去。
大頭急中生智:我媽來了,我那屋小,悶得慌。我都睡地下,鋪張席。
哦,樹先生站起來晃著去找樹,大概要放水。沒找到樹,就在放燒水壺的大汽油桶邊解決了。
回來后,大頭吃完了他不辣的串,喝完了一瓶酒。
沒開瓶,能退吧?
能,老板麻利地數簽,然后把數算好了,樹先生掏了錢,舌頭打結說,改天再……喝。
大頭扶他一把,小馬扎絆倒了腿,車能開嗎?叫個代駕吧。
這他媽的點球事!樹先生說,無妨。
大頭于心不忍,我送你吧。
你沒喝酒?樹先生突然話利索了。
大頭不語,看他搖搖晃晃兩腿分叉朝路上晃,晃出十幾米,他不放心,跟著看看,看他過了路邊,還知道避讓紅燈,笑笑,回來。沒醉啊,他打了個嗝,酸臭型的,突然想到什么,回頭望了望,他的車在哪兒呢?
大頭半夜起了次床,聽見窗戶開了,不知是風刮得還是沒關好,他覺得有些潮,洗了把臉,順便望望下面,已經有人在路上走了。天還不怎么亮。他突然一個激靈,在窗臺上摸了一把,有些臟。
大頭敲門時,金昀手機上正收到一幅截屏。
小李貓了兩次,大頭還在和金昀嘀咕。后來金隊說,小李,沖兩杯咖啡。小李張了張嘴,外面兩位已經等了一上午了,喝得全是清……水!為什么?散茶有點過味了!她本來想過來取點茶再問問需不需要準備飯的!結果金昀簡直不把上級當領導啊。那可是來檢查工作的!
小李到茶水間取了兩個杯子,拿著剛燒開的水,進了金昀辦公室,當著兩位男人的面,放下壺和杯子,從袋里摸出兩個咖啡條,撕了兩下撕不開,直接咧開了嘴,用鋸形牙――咬。她眼光忽略了大頭同志遞過來的剪刀。那剪刀的把向著她,尖鋒朝著大頭。小李把沖好的第一杯先給了大頭。
第二杯給了金昀,喝,喝了就算接吻了,小李把剪刀拿過咔咔剪著咖啡條包裝。
大頭已經喝了一口,正咳咳得咳個不停。
金隊到底是領導,遇事冷靜地問,那會不會懷孕?我看你的DNA也泡進去了。
對了,小李把包裝剪完,手心一松,嘩啦啦碎屑落進垃圾筐,你們若生了,都跟我姓啊。
大頭咳得臉都紅了,還一邊咳一邊拉小李,小……。李……。你這么跟頭兒說……。說話啊。
小李在他背上拍了兩掌,那你先生,我讓你當大房。
金昀一口撲在桌上,也不停地咳起來。
差不多行了,小李雙手抱胸,還得掛條幅歡迎呢。
金昀拿紙巾把桌子擦干凈,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對大頭說,大頭,你居然兩旋?
啊,大頭對于車輪的快速轉向還不能適應。
那,這,他站起身,也不咳了,變成結巴。當成風,金昀拍拍他的肩說。拍得有點用力,大頭差點屈膝禮成。
說啥呢?小李問。
男人的事,少打聽。大頭頭次展現了陽剛美。
一夜不見,脫胎換骨啊。果然貓尿有效。
金昀把兩位前來視察的領導請到他的辦公室,也沒再重新泡茶泡咖啡,讓小李把兩位喝的水端進來而已。小李有些開心,對領導飛了個媚眼。大頭看得有些暈,而金昀卻是把門關上了。媚眼的殺傷力只對大頭有效。大頭說,你這算不算公然在公開場合勾引領導啊?小李說,我拿什么勾引了?大頭說,眼睛啊。小李說,你用哪只眼睛看見的我用哪只眼睛勾引的啊?大頭說不出話。這種眼淚瞬間消逝,實在是不好抓證據啊。
大頭改回悶悶的風格。小李欺負他他也不覺得什么,就是小李有時候老對領導做些動作他感覺不太舒服。哪里不舒服,他又不好對小李說。小李常說他木頭,他覺得小李也很木頭啊。
兩位視察的領導談了沒多久就走了,金昀送至門口,分別握了握手,小李和大頭也都站起來。看領導們呵呵上車,車冒起煙拐彎,小李說,最近很廉政啊。金昀不笑,大頭還在呵呵。他是送領導的氣還沒出完,金昀怕他岔住了,也呵兩聲,給他暖場。小李盯大頭的肚子看了一會,說,你的腸子大概不止九米吧,怎么這剎車功能不好使了?弄點豬油擦擦呀。搖著屁股走人,大頭悶悶地摸了下脖子。那是脖子,金昀也調侃。
叫點飯,金昀對小李說,我吃了再出去。天這么熱,不等消消?
吃什么?小李翻翻手機看,簡單點,不要地溝油,不要黑料理,不要無牌無照小廚房。那可能沒什么可吃的。
要不?拉面?大頭建議。
這天,小李白他一眼。那邊有個排骨米飯,大頭你去買吧。
大頭對于跑腿不反抗,主要是錢解決了就行,雖然熱點,熱點就熱點吧。
你用不用打把傘?小李關照,把錢給他,不用,大頭說,我男人。剩下的買幾支老冰棍。小李追話喊。
大頭去得快,回得快。這家排骨米飯是老字號了,幾十年了,味還不錯。就是價格也水漲船高。大頭吸溜一根冰棍,余下的給小李讓她分。小李給了金昀一根,金昀不要,她又多給了大頭一支。
金隊,不吃冰棍啊?大頭問,老冰棍啊,小時候的味道。金昀笑了笑,搖頭。大頭和小李瞪眼吃冰棍。正好樹先生回來了,把快要化得那支撿去吃了。
誰請客啊?看見有肉的樹先生嚷,怎么也不招呼一聲,我只啃了個燒餅。
燒餅更好吃,小李不給他下嘴的機會。
我跟你換換?樹先生在小李與大頭的肉誰的更好搶中間徘徊。大頭可以吐吐舌頭先在每塊肉上抹點口水,小李就很優雅地坐著,不緊不慢地吃著,也不捂著,如果樹先生敢伸爪,她就拿出她的修眉刀。
結果樹先生在吃完一支冰棍后,又咽了咽口氣,最終晃著十個空蕩蕩的爪撲向了金昀處。你的工作報告還沒寫,小李大聲喊,扣你獎金!
大頭默默點頭表示贊同。
不發也行的,大頭想,他媳婦掙得挺多。
也不知道金昀吃沒吃完,樹先生叨一塊骨頭出來啃,小李哼一聲,大頭也哼一聲。樹先生只笑,臨了,還吸了吸骨頭里的骨髓。
你會不會給你媳婦丟臉,小李問了個摸不著邊的問題。
樹先生到處找擦手的紙,找不到,小李有,藏起來了,大頭不用這玩意。他會去洗手間用肥皂。樹先生復又跑領導屋里抽一張出來,回答小李的問題。
怎么會呢,他說,我回家也是拖地做家務的,你沒見我們家廚房,那是我里里外外擦得那個干凈啊。
那馬桶誰刷啊?小李又問。
大頭已經端起飯碗換了個地方坐了,馬桶還用刷嗎?樹先生也不解,沖沖就很干凈的。哦,小李裝領悟狀,你們家人的屁股都很干凈啊。我是夸你們啊,小李不等樹先生發作先把他嘴堵上。
報告趕緊交我,今天最后期限。
我剛跟領導說了,出了點小意外,他寬限幾天。
那不行,小李說,規矩是規矩,獎金照扣。你不能怨我。
行,行,樹先生頻繁點頭,扣吧,也沒多少干貨。扣完拉倒。
喂,樹先生真是不差錢啊。炒股了?買彩票了,最近?還是佳人放賞了?
小姑娘家家一張利嘴,哪個婆家敢要你?樹先生操心起小李的婚嫁問題。
小李姑娘也不領情,我向來只和明白人過日子,對于那些睜眼瞎,早早絕了干凈。
你呀,樹先生作過來人狀,不知這社會的厲害。話不能說滿,事不能做死。你看金隊,什么時候這么教條過?就事論事,我這不是特殊情況嗎?
我不是金隊,小李說,我不管什么特殊情況。
樹先生走后,大頭回原位,問小李說,用不用問問金隊,你別自己擅自作主。會咬人的狗不呲牙。
你今天戴了放大鏡來的。小李說。
大頭幫她把垃圾收了,她往金隊那走,門敞著,桌上干凈,金隊把腿擱桌上,正閉著眼。小李悄悄退回來,對大頭指指,手噓了噓。大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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