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太醫院使
甄大人看向一旁看起來像是不問刑訊的鐘宣,可人都來了,哪可能真的不管?
甄大人秉著兩邊都不得罪,至少先把案情給問了,其實他心里也有底,這肖浩成在京城里做的那些事都有目共睹的,再瞧臺下這余公子帶著的這位小娘子,姿容清麗,模樣娟秀,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仵作也已經驗過尸了,的確是突然暴斃。可肖老夫人在這坐著,他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顧,而且看這情況,肖老夫人怕是要遷怒了。這余小楚公子,若非鐘宣在這,怕是得不了好了,可就算如此,這小娘子怕是也活不成了。
甄大人低咳一聲道:“余公子說。”
楚輕道:“事實并不如這死者的隨從所言,余某與丫鬟前往茶樓聽說書的,聽完離開死者見色起意,相信整個茶樓的人都能作證,余某不過與其斗了幾句嘴,隨后表明了身份,死者也就放余某二人離開。當時余某已經走出很遠,死者才陡然猝死。”楚輕說完,就直挺挺跪在那里,給人一種正氣使然的模樣。
肖老夫人聽到“死者”兩個字,臉色陡然一沉,原本正在撥弄念珠,猛地一拍桌子。
鐘宣冷冷看過去,卻也不說話,這肖老夫人有一品誥命在身,他也著實不便開口。
甄大人額頭上一滴冷汗滴落下來:“肖老夫人,仵作已經檢驗過貴府公子的尸首,的確是”
“謀殺而亡。”楚輕在甄大人說出暴斃兩個字時,突然就那么開了口,頓時激起刑堂千層浪。楚輕知道若是讓甄大人當真說出暴斃,她稍后所言,就會反駁甄大人,到時候怕是又會得罪一位,倒不如提前說出來。她推算著時辰,另外一位誥命,大概也快到場了。劉夫人是這肖浩成的親姑姑,她的母親都來了,她會不親自來?
果然,甄大人剛想開口說什么,就看一人匆匆跑了進來,跑到師爺耳邊低聲兩句,師爺臉色一變,就稟告了甄大人,甄大人臉色變了變,連忙起身,下一瞬,一位貴婦施施然走進了刑堂,身后跟著一眾仆役,眾星拱月,到了近前,也不通稟,直接走到了肖老夫人面前,喚了聲:“母親。”
肖老夫人本來已經暴怒的臉色,這才稍微平靜了下來,輕“嗯”了聲,繼續開始撥弄念珠。
劉夫人這才轉身看向甄大人,眼神銳利,她與肖老夫人有幾分相似,一看就不是怎么好惹的主:“我過來是陪母親的,甄大人不介意我旁聽吧?”
“自然不介意不介意。”甄大人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讓人趕緊搬個凳子過來,等劉夫人施施然坐下了,才覺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可怎么辦?朝堂上三位得罪不起的,這可真是
只是甄大人這口氣還沒喘上來,就聽一聲報唱:“太醫院院使余大人到!”
隨著這么一聲,不僅甄大人,連肖老夫人與劉夫人都微愣了下,鐘宣本來看到劉夫人過來心里暗叫一聲不好,聽到連太醫院的人都來了,更是眉頭緊鎖,這如果也是幫肖家的,怕是要糟糕啊。
罷了,就看到一位年約三十多歲的儒雅男子緩步走近,白袍加身,器宇軒昂,到了近前,對甄大人道:“余某人,前來叨擾了。”
甄大人連忙起身:“余大人客氣客氣。”心里卻是欲哭無淚,這平日里看不到的幾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這下子可真是聚齊了,這余大人是太醫院正四品的院使,年少有為,三十多歲就掌管整個太醫院,前途絕對不可限量。除此之外,他還是余丞相的長子,身為相府公子,他還有一個與皇上交好從小當伴讀的弟弟,一想到這么一層關系,甄大人都頭皮發麻。
不知為何,甄大人瞧著余院使,突然就想起來,這次原告名喚余小楚,姓余不會是相爺府的人吧?
甄大人莫名突然就淡定了,不管如此,先硬著頭皮上吧:“不知余院使這是?”
余院使道:“也沒什么,聽說堂家遠親弟弟被人告上了刑部惹上了命案,我來瞧瞧。不耽擱甄大人判案吧?”余院使話雖然這么說,可余光卻掃了一眼刑堂上本不該出現的兩位夫人。
甄大人哪里敢說半個不字,連連應聲,讓人給看座。
鐘宣皺皺眉:楚輕何時成了余府的遠親?
他對楚輕的來歷是極為清楚的,所以剛開始看到余院使過來,還以為是劉國舅找來的,如今看到他是站在楚輕這邊的,陡然松了一口氣。
甄大人看余院使坐下了,卻不知道怎么斷這案子了,一臉懵逼得瞧著堂下的余小楚,頭皮發麻,這可怎么辦?本來以為這余小楚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不過是北鎮撫司的一個錦衣衛,雖然麻煩了點,可到底沒有三朝元老的肖家給力,怎么判他心里還是已經有了幾分計較的。他原本已經找仵作查過了,這肖浩成的確是猝死的,與這余公子本沒關系,到時候寫了折子遞上去,該怎么判就交給皇上來斷。就算是肖家背景再強,可也沒皇命重要不是?可想法是好的,他還沒等說出猝死,就被這余公子打斷了,說什么“謀殺而亡”,天,這余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這完全是不嫌事大啊。
可現在看到連相爺公子也來了,他左邊望望,右邊望望,有種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不保的錯覺。想了想,干脆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了,左右這件案子,怎么斷兩邊都討不了好。
于是,甄大人低咳一聲,問楚輕:“余公子,你剛剛說謀殺而亡是何意?本官已經詢問過那茶樓的小二與幾個看客,當時是肖公子調戲你的美婢在前,你們發生了口角。隨后,你拿出錦衣衛的腰牌,肖公子就放你們離開,只是隨后肖公子就出了事,肖公子的猝死,可與你有關?你說肖公子是被謀殺而亡可有證據?還是說,余公子你知道什么?”甄大人本來這些話是不會說的,畢竟,當著肖老夫人與劉夫人的面說肖家長孫調戲人家婢女,那不是說肖公子自己作么?
可現在被四個人盯著,他只能硬著頭皮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了。
楚輕不卑不亢道:“回稟大人,余某之所以說肖公子是被謀殺而亡,是因為他當時面前擺放著的幾道菜。”
“哦?那幾道吃食與酒水本官已經讓人檢查過了,并沒有毒。”甄大人皺皺眉,這余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這肖公子是猝死的,對他不是很有好處?為何非要說謀殺而亡的?
楚輕卻是輕搖頭道:“看起來是沒問題,實則卻是大大有問題。余某可否詢問幾句話?”
甄大人朝余院使看去,余院使溫潤爾雅的笑笑,只是看著一處,就是不看甄大人,鐘宣也干脆偏過頭,若非這次犯案的是楚輕,他根本不會牽扯到這些事情上來,如今看到余院使,更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否則,他若是出了事,怕更是護不住楚輕。
肖老夫人怒瞪著楚輕,撩了下眼皮看向劉夫人,劉夫人就坐在肖老夫人身側,拍了拍肖老夫人的手背,讓肖老夫人稍安勿躁,她倒是想看看這小哥有何辯白的?她對自己這外甥很是了解,紈绔子弟一個,色字當頭,她早就提醒過自己的母親,可老人家把長子長孫當成心頭肉,根本舍不得多說一句,給養成了這樣的性子,早晚都是要出事的。
今日得到消息之后,她第一時間就把來龍去脈打探清楚了,她本來也是信猝死的,這次前來,也不過是給肖老夫人撐撐場面,給她出出氣,不管這余小楚是北鎮撫司的人,還是旁的,左右是個沒背景的,那么就給悄悄弄死了,給老夫人出出氣。可突然聽到楚輕這么一句,眸色深了深,難道這件事的,當真不是意外?
甄大人看四個人都不說話,這才低咳一聲道:“準了。”
楚輕這才站起身,走到劉夫人面前,給她先鞠躬行了一禮:“小生想先問劉夫人,這肖公子平日里身體如何?”
肖老夫人卻是猛地睜大眼,就要開口,被劉夫人按住了,劉夫人道:“成兒身子平日不錯。”
楚輕道:“既然不錯,又為何會無故猝死,夫人沒想過嗎?”
她的話把劉夫人給問住了,肖老夫人忍不住了,她怒斥道:“老身就說成兒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你心懷不軌,所以謀害了老身的孫兒?!”
楚輕也不惱:“肖老夫人,若是小生有意謀害,怎么會在這會兒說出這種話?北鎮撫司本就以偵查刑訊為主,所以,余某也稍微了解一些偵查的手段,當時余某雖然與肖公子有口角,卻也不過是幾句話,隨后已經表明了身份,既然肖公子已經放我們離開,我為何又要至肖公子于死地?當然,肖老夫人可以說我與肖公子以前有仇,可肖老夫人可以去查,小生余小楚,是兩個月前剛調到京城的,隨后一個多月幾乎都是在外地查一件案子,北鎮撫司都有記錄在案。小生不過是前兩日才剛剛回京城,斷然在此之前,絕對不會與肖公子有任何口角之爭。如今說出這些,也不過是想讓肖老夫人相信,余某是真的不想肖公子冤死,難道,肖老夫人想讓真正害死你孫兒的賊子逍遙法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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