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過橋
我望著已經那熊孩子已經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
觸目所見皆虛妄。
拋卻邊側的店鋪和圍墻之類的說,偌大的一條街,一字貫穿不知道是東西還是南北方向,漫無邊際,街頭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卻都是一個個影子般的存在。
如是說來,這條鬼市,亦是屬于虛無?
那我在這個屬于虛無的虛妄之地找一個人的魂靈,豈不是鏡中月,水里花?不不不,鏡里花水中月還能看到點苗頭,而在這鬼地方,我連穆晴的魂的影子都見不著。
一時間,我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茫然站在街頭立了許久,我才一拍腦門,再度折返回永祥客棧。
說來也怪,原本我是在永祥客棧的門口被那熊孩子撞倒在地,而后我大步流星的追趕那熊孩子,估摸著計算起來,跑出去的距離也就是三四百米。
可是當我回頭的時候,走了許久都沒能找到永祥客棧。
周圍的那些店鋪,又像是我之前察覺到的那樣,一個個明明門面牌匾上寫著字,但是我定神細看的時候,卻又什么也看不見。
而那些店鋪都是開門做生意,偏生站在街頭看的時候一切正常,定神細瞅,那一個個的店鋪門店內都是空寂虛無,居然什么也看不到。
好似每一個店鋪的后面,都是另外的世界。
估摸著自己前進的距離已經走了有七八百米,依舊沒看到永祥客棧的牌子。
我不信邪地折返了回去,數著步子走了有三四百步,而后仔仔細細地瞅著那兩側的一排排的店招,卻是始終沒能找到‘永祥客棧’四個字。
如是往復數次,找來找去,找到后面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自己要找什么。
這個情況一出現,我就心中暗自警惕。
第二次來鬼市,第一次在鬼市中發生的事情,我都是經過詳細的回憶。自然,對充斥在鬼市中的鬼神之力,也算是有著一定的認知,知曉這種無處不在的冥冥之中的東西,最喜歡干的,就是不知不覺中消除人的意識。
先是讓忘掉目的,而后忘掉自我,最后變的行尸走肉。
之前雖然我已經有了防范,但卻還是著了道。
要不是那熊孩子把我從懵懂中撞醒,恐怕現在我已經變成了街頭浪蕩的人群中的一份子。
故而這次我已發現我忘掉了自己尋找的目標后,我立即轉移了目標,隨便選定其中一個方向前進。
先前我還想著以取樂茶小樓為牽引,把尋找穆晴的魂靈當作一個小目標。
以小博大,當我忘掉小目標的時候,依舊有大目標中的茶小樓作為最后的一點靈光,用來保證我不被鬼神之力湮滅。
但事實證明,那樣做并沒有什么卵用。
因為茶小樓還是那個我喜歡到狂熱的茶小樓,但是我卻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鬼市的那個我。因為在我的心中,對茶小樓的感情,已經出現了裂痕。
因為自己的無能,因為自己的背叛……
一份不再純粹的愛意,自然無法抵擋無孔不入的鬼神之力。
簡單的思索后,我決定放棄自己的目標,什么目標都不需要。
為什么來鬼市?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我知道,我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直到我遇到我需要遇到的東西或人。
至于遇到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以空寂,對空寂。
事實證明,在無處不在的鬼神之力的侵蝕下,當我有意要保持一份空靈心境的時候,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很快就被消磨的干干凈凈。
恍恍惚惚,我好像已經成為了街頭熙熙攘攘的行人中的一份子。
但是我知道我不是,我和他們不一樣。
具體那里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
走啊走,走啊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我必須走下去。
如是或許過了沒多久,或許已經過了許久,我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后,我走向了街道邊側的一家門面。
那門面的牌匾上,寫著的只有‘永祥’兩個字。牌匾的另外一側,則是由一團似云非云,似霧非霧的東西構成。
夾雜是來往的人流中,我邁入了那扇門。
一進門,眼前就豁然開朗。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座巍峨的城池,城墻高入云霄,仰起頭都看不見那城墻盡頭。
突然,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
被他一推,我所有的意識瞬間回歸。
身側,是污濁的黃色水流,水勢緩慢。
極目遠眺,那高不知幾許的城墻,寬幅也同樣不見邊際。順著黃色的水流,一排排的行人在緩緩地渡著河。
每一個人的手上腳上,都拷著鎖鏈。
那些被鎖鏈拷著的人都是目不斜視,一步一步地渡著河。我看向離我最近的那一行人的時候,突然腦殼一陣發麻。
這些人的腳下踩著的,居然是一顆顆漂浮在水面上的大號頭顱。
那些頭顱都是脖子以上露出水面,雙眸緊閉,嘴里不知嚼著什么東西。
我剛皺了皺眉,忽而我下游的那支隊伍一陣晃蕩。
卻是在他們腳下的頭顱在水面上搖晃了起來。雖然腳下的那些頭顱不算小,但終究是圓滑之物,而且又是在水面虛浮。
很快,就有人被晃下水面。
而有人被晃下水面時,在他前后的人本來就晃的立足不穩,此時再忽而增加一份外力,自然是輕而易舉地摔進了黃色的河流中。
須臾,一拖二,二拖四,四拖八……
站在頭顱上過河的人,悉數掉入水中。
那些人掉入水中的時間不等,但那些水面上的頭顱卻像是約好了似得,在某個時間段,突然齊齊張口,把掉入水中的人咬住。
而后,輕微的嚼食的聲音,自下游傳來。
那些頭顱把掉水里的人吃緊嘴里后,復合上眸子,腮幫子緩緩蠕動,恢復了我之前看到的那副光景。
過河的人全部掉水里后,那些鎖鏈就自動消失。
而后,侯在岸側的人繼續依次排隊過河。
先前發生的一幕,恍若未見。
我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腳下時,卻是不由的松了口氣。雖然我手上腳上也有著鎖鏈,但我們走的卻是一根黝黑的柱子。
雖然圓滾滾的有些滑步溜腳,卻是倒也無性命之憂。
所以這也是為何我全副心思放在看下游的事情上,卻依舊掉下去的原因。
想到這里,我回頭看了看身后。
我清楚記得,剛才是有人推了我一下,我那些被遣散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才復蘇過來。
結果我不回頭還好,一回頭,劈頭一道烏黑的光迎面斬來。
我都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就覺得腦門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像是被人用硬紙板削割成的紙片刀狠狠的劃了一下。
疼的主要來源是被那參差不平的刀面刮傷的疼。
這時我才看清,砍我的,是一名渾身籠罩在黑色盔甲中的人。他手里,正捏著一柄通體烏黑的刀。
我看向他的時候,他看看著我。
露在盔甲外的眸子,滿是錯愕。
“看你大爺的看。”
我心頭暗罵了聲,扭轉頭,當作什么都沒發生似得繼續跟著隊伍走了下去。
周圍的同行者都是呆滯如木偶,我要是表現出異常的話,指不定就被抓去當小白鼠給咔嚓咔嚓地切片研究了。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環境,先把自己隱匿在人群中,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很快,我混雜在人群中過了橋。
但就在我以為自己安全了的時候,忽而拷著手腳的鐵鏈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似乎是要拽著我朝后跌去。
搞什么飛機?
我一面奮力扎穩腳跟,一面慌忙轉頭看去。
這一看,險些把我的小心肝嚇的從嗓子眼蹦了出來。
原本我以為我走在這條路是一根黑色的原木,比起下游踩著頭顱渡河的要安全很多。但此時發生的事情,卻是顛覆了我的念想。
在我身后,那根我走過來時還穩如泰山的原木,忽然像是車轱轆似得旋轉了起來。
這種轉法,站在上面的人是妥妥的要掉水里。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在我身后的那一‘橋’的人,悉數掉進了水里,看上去像是下餃子似得。
我則是作為第一個幸免于難的人,自然受到了墜橋者的‘友好’待遇,因為他們下水,我也是被拉著要掉進水里。
只是我扎穩了腳跟,才幸免于難。
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本距離水面并不算高的河岸,忽然變成了十余丈高,而我的手里,居然是串葫蘆似得拽著一連串的人。
再定眼看對岸時,隨著掉進水里的人被水勢推著往下流,時不時有岸上的人被鐵鏈拖下水。
一個,兩個,三個……不見停息。
我估摸著,要等那些最先掉進水里的人飄到了下面那些頭顱的嘴邊,這一個兩個三個下餃子似的情況才會停息。
果然,隨著時間的推移,第一個掉水里的人,已經飄到了下游的和中央的頭顱面前。
那頭顱這次連眼睛都不睜,直接下巴微微下沉,嘴巴張開,掉水里的人就順著水流飄進了那頭顱張開的嘴巴里。
頓時,邊上的那些頭顱都是有樣學樣,依次張開了嘴巴。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計算好的。
從中間到兩邊,那些頭顱都是眼睛不睜,等著水里的食物定時飄進口里。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對岸的那些人下餃子似得被一個拖一個掉進了水里,自然那些那些頭顱們閉著眼,依次張開嘴巴后也等到了屬于自己的食物。
我這邊卻是因為我把我后面的那位拖住,導致本該是順流而下的‘食物’依次滯留。
導致的接過就是靠我這側的好幾個頭顱,嘴巴張開了,食物卻久久不曾就位。
隔著些許距離,我也能清晰看到,那幾個頭顱的嘴巴張開合上,張開合上,但是因為口里沒東西,無法進入嚼食狀態。
如是張嘴閉嘴數次,那幾個頭顱終于耐不住性子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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