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歇斯底里
曹翔這兩拳有點重，都打在我的臉上，很痛，讓我的腦子有點懵，特別是他打在我眼睛的那一拳，讓我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了。
他甩開東子，再次沖過來，把我從地上猛地揪起來，眼睛牛眼那么大地瞪著我，“好啊！打死你是吧，那我就干脆打死你！”
很快，他又一拳打在我的臉上，把我打倒在地上，還想沖過來，但是被東子和幾個兄弟按住了。
“放開我！草你們放開我！”曹翔徹底暴走，他像一頭發狂的猛獸，在拼命地掙扎，就是東子他們幾個大漢，都有點按他不住的感覺。
出血了，我的嘴巴被他這一拳揍出血了，舌頭在空腔轉了一圈，吐出一口血水，我雙手撐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向曹翔走去。
嘩啦嘩啦！
才一會兒，就下雨了，大滴大滴的雨珠從天上掉落下來，很快就打濕了我們的頭發和衣服。
看到曹翔這個樣子，我很心痛，真的很心痛，我能明白他的感受，他一直當我是兄弟，一直信任著我，沒想到我卻是一直在騙他！
我為什么會騙他？正是因為我當他是兄弟，我不想他跟著我一起墮落，一起有一天沒一天地活著，所以我才選擇騙他，才一個人毅然出來混！我這是為了他好！
我有錯嗎？不！我沒錯！
其實我早就預料了有一天，曹翔知道我騙了他，他會狠狠地揍我一頓，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這么快，快到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快到我措手無策。
走過去，我望著他，痛苦的說，“翔子，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我是為了你好，才不告訴你！”
聽了這話他狂笑，雙眼通紅，脖子的青筋清晰可見，充分地說明了他此時到底有多么地激動。
“為了我好？我呸！”曹翔在怒吼，歇斯底里地怒吼，“甄文明，你個狗日的！虧我一直以來當你是兄弟，一直這么相信你！而你，你是怎么對我的？你他媽一直在騙我，騙我！”
他一邊說一邊哭，嗚嗚的真難聽，臉上一片水跡，不知道是雨水多還是淚水多，但無需質疑，他現在的樣子，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一個令我感到陌生的曹翔。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我自以為善意的欺騙，對他的傷害居然是如此地大！
被他這話一激，我也有些火了，心里澎湃激蕩，嘶吼出來：“對！沒錯！我是在騙你！但我為什么要騙你，你想過沒有！這事是我惹的，我已經連累過你一次了，難道還要再把你拖下水嗎？！啊？！我他媽就是當你是兄弟，才騙你！你個傻逼，大傻逼！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爹媽交代？你要我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嗎？你大爺的！”
隨著我這話一出，雨，越下越大了，從嘩啦嘩啦變成了啪啦啪啦，像潑水一樣，大滴大滴地潑下來，傾盤大雨，打在人的身上，甚至有些痛！
但是，這對比起心里的痛，都他媽不算痛。
然而很神奇的，一直還在掙扎的曹翔，忽然不掙扎了，他笑，瘋狂地大笑，又哭又笑，像那次被高帥富綁架在柱子上，看到我過來，感動和悲憤交加地又哭又笑！只是不同的是，他這一次的笑，和那一次的笑，意義一點不同。
“哈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兄弟，這他媽就是兄弟啊！”曹翔的眼睛都哭腫了，看著我，眼里那種失望死灰的色彩，讓我的心被一雙大手揪了起來，連呼吸都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文明，你很自私你知道嗎？自私！自私鬼！”他的嘴唇被他咬出血了，但瞬間又被雨水沖刷掉，“你就只會想到你自己！你會愧疚，那我呢？我就不是人了，我就不會愧疚了嗎？！你知道那次當你出現在我面前，和我一起挨揍的時候，我有多感動嗎？我發誓，一輩子就認你一個兄弟！但是你呢？你他媽居然為了不讓自己愧疚，把我扔下了！這就是兄弟，這他媽就是你印象中的兄弟！”
我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心里難受到了極點，曹翔的話，像是釘子，一個字一下地插進我的心口，太痛，讓我恨不得馬上死去！
“不是的不是的，翔子你聽我說！你是我兄弟，一輩子的好兄弟��！”我平時滿腹經綸的口才，此時此刻不知道躲到哪鬼地方去了，從來沒有過的嘴笨，只能蒼白無力地重復著那句話：我當你是兄弟……
動靜太大，幾十個狼頭兄弟都圍了上來，而看哥就站在離我五米不到的地方看著我們。
兄弟，這個詞眼，一直是狼頭的最高定義，他們都看出個情況來了，很識趣地沒有插手，讓我們自行解決。
曹翔不管，他依舊很撕心裂肺地咆哮著，“你這個混蛋！虧我還一直這么相信你，自私鬼！”他也詞窮，帶著哭腔，“你只顧著自己的感受，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磕阌袥]有想過，我一個人在宿舍，有多么地難熬？我每一時每一刻都盼望著你的消息，盼望著你能帶我去整死仇家！每一次，當我想到高帥富肆意的狂笑，把我們兩個踩在腳底，我心里跟爬了一萬只螞蟻似的難受！你說這事是你惹的，但如果不是我上鉤，你會被揍嗎？草！四個月了，你知道我這四個月是怎么熬過來的嗎？！我他媽只能一直玩電腦，看毛片，消磨時間，月復一月，日復一日地等你的消息！你個狗日的�。。∥液翢o保留的信任，居然換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
我愣住了，怔怔地望著他，原來這四個月，曹翔也過得這么難熬，虧我還羨慕過他，能無憂無慮地在宿舍里玩電腦。
“翔子，對不起……”我嘴角苦澀，仿佛吃了世界上最最干澀的柿子，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種滋味。
啊——原來我一直這么自以為是，一直在讓一次又一次地讓曹翔失望傷心！
然而這句話像是踩到了曹翔的尾巴，讓他一下安靜的身體再次狂暴起來，他猛力之下，居然就掙開了東子他們幾人的束縛，又一拳打在我的臉上，“混蛋！你居然和我說對不起�。苛炅�，六年的感情，就他媽換來你一句對不起！”
“我打死你！我他媽打死你！”
他像一頭瘋狗，把我按在地上，拳頭不斷地往我臉上招呼……
可是，沒等他打兩拳，他就停下來了，死死地看著我，眼珠子要凸出來一樣，滾燙的眼淚滴落在我臉上，“文明，我最后一次叫你文明。你知道當我知道你扔下我一個人，自己出去混，自己去想辦法報仇的時候，我有多難受嗎？我他媽死的心都有！我好恨，恨為什么我會這么傻逼，竟然被你騙了四個月，整整四個月！我真是，看錯你了！”
說完最后一句，他起身就走，大步離開，沒有一點拖泥帶水，那種訣別的味道，讓我再次心如刀割……
“你要去哪里？！”
我忍住痛，飛快地爬起來，沖他大喊。
他頭都不回，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話。
——絕交！
我瞬間想到了這個平時我們用來開過無數次玩笑的詞語，是的，我們平時一天能絕交幾十次，但每一次都是鬧著玩。但是這一次，曹翔是認真了，真真是認真了，他真要和我絕交！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走，如果沒了他這個死黨兄弟，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跑過去，從后面緊緊抱住他，“翔子，你是我兄弟，真心一輩子的兄弟！我錯了，我自私，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是混蛋！”
曹翔轉過頭來，目光說不出復雜地望著我，輕輕搖頭，“遲了，遲了，現在說什么都遲了，你有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啪！
一耳光，重重地扇在曹翔的臉上，是我扇的。
他被我扇懵了，定定失神地看著我。
我說不出的心痛，以一種我自己都弄不清何種心情的語氣說，“翔子，你這話讓我很寒心你知道嗎？對，是我錯了，我不夠兄弟！當你口口聲聲說當我是兄弟，難道兄弟之間，一次機會都不能給？”
他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笑得十分地凄涼，“原來我們一直不適合做兄弟，呵呵，呵呵呵……”
我再一次被他刺痛，什么時候，兄弟這個詞變得這么地脆弱，像一層紙，經不起打磨，一碰即碎！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諒我？”
原來心痛到了極點，便是沒有知覺，我死一般平靜地看著他。
“除非，你跪下來求……”
噗通，他話沒說完，我就在他面前跪下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為了曹翔這個兄弟，我寧愿不要這萬兩黃金！
曹翔頓時臉色就變了，他想都不想，差我兩秒不到的時間，直接就在跪在我面前，沖我瘋狂咆哮，“草！你他媽瘋了��？我是說鬧著玩的！”
我慘笑，“但是我當真了，原諒我好嗎？我的兄弟。”
他臉色復雜變換，幾秒之后，他大力地點頭，“唉，只要你以后不再騙我，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我咧嘴一笑，點點頭，然后按住他的額頭，和自己的額頭碰在一起，兩兄弟一起痛哭流涕，像兩個神經病……
兩天后，曹翔正式加入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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