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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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兒說得好,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一點都不假,江帆自從說過要做男人之后,就真真正正地做上了男人。不僅如此,還做上了男人中的極品男人——大爺。
大爺需要做什么?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可以了。
不過江帆還沒到衣來伸手的境界,飯來張口也不行,但最起碼在家里的地位穩步提升,洗衣做飯擦地擰燈泡的事兒不做了。不做這些事情,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男人應該做的,譬如現在。
“這幾天看你愁眉不展心事重重,遇到什么事兒了吧,跟我說說。”江帆端坐在秦梓涵辦公室的沙發里,嘴上叼著煙卷,神情淡然地說著。
“沒什么,公司里的煩心事,你幫不上忙。”秦梓涵嘆了一口氣,輕輕搖搖頭,眼神里說不出的黯然。
“廢話。不管怎么說,我也是你名義上的老公,你不跟我說跟誰說呀,難道想一直憋在肚子里發霉么?”江帆語氣堅決,眼神更是堅定,拍著胸脯大聲道:“再說了,在云海市還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么,說,說破無毒。”
心細的江帆早就看出絲毫端倪,這幾天來秦梓涵面帶愁云,回家之后悶悶不樂,吃過晚飯后便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基本上做到了古代婦女的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真的要聽么?”秦梓涵面帶猶豫之色,秋水般的雙眸顯出幾分倦意。
“真的要聽,說吧。”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夫妻,畢竟在一起生活小半年,難免會產生感情,最不濟也是朋友。江帆眼神真誠,斬釘截鐵地回應著。
“興國集團快要破產了。”不緊不慢的一句話從秦梓涵的嘴里說出來,絲毫聽不出任何的感情因素在里面,然而從她那張憔悴萬分的臉上,卻看得見一片死灰之色,仿佛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頭將心臟活生生擠碎。
“要破產了?”江帆瞪著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連忙熄滅手中的煙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吼道:“你再說一遍?”
“半個月以前,與興國集團合作的幾個大廠商突然中止合同,使得各個部門無法經營下去,唯獨你的業務拓展部稍微有些盈利。這種局面已經維持了半個月了,若要再繼續下去,實在不能堅持多久了。”秦梓涵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眼睛凝望著對面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似乎卸下千斤重擔般的釋然,淡淡道:“這樣也好,至少不會虧損太多。”
歷來威風八面人人敬畏的鐵娘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著實讓人不敢相信。可以想見,她一定是太累了,累到無法繼續堅持的地步。誰都知道興國集團是她的命根子,為了興國集團寧肯舍身與一個不想愛的人結婚,如果還有一絲挽回的余地,斷然不可能輕易放棄,而如今,她竟然要放棄了。
或許此時此刻,她應該依偎在男人厚實的胸膛痛哭一場,將心中所有的陰霾和苦楚一并傾訴,將多少年累積下來的艱辛和磨難娓娓道來。然而她沒有,只是淡淡地宣布著令人心痛的結果。
別人或許不懂,但江帆很懂,很清楚此時秦梓涵的心情,輕聲問道:“一點沒有挽回的余地么?”
“有,除非那幾個廠商還肯與我們合作。”秦梓涵沒有回頭,陽光的照射下,烏黑的秀發如泣如訴,清瘦的背影顯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滄桑與落寞。
“知道什么原因他們中止合作么?”即便是窮途末路,江帆依舊不肯罷休,誓要問出究竟來。
“不知道,或許他們覺得興國集團已經失去了信賴吧。”秦梓涵緩緩轉過身來,雙眸里噙著點點淚花兒,粉嫩的臉蛋上兒早已掛著淚珠兒,流淌在紅潤的唇邊無聲地垂下。
強勢彪悍的鐵娘子終于落淚了,這應該是她第二次在江帆面前落淚,第一次是在江都酒店,當她知道為了興國集團的未來與一個紈绔公子哥結婚時掉下了眼淚。這也是她二十五年里第二次落淚,竟然全都被江帆瞧個正著。
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呢?有人說,當女人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落淚。如果說第一次兩人相遇,秦梓涵掉的是委屈的淚。那么現在呢?自然是傾訴的淚,面對親近的人無法控制的淚。
看著“老婆”落淚,江帆百轉柔腸心神不寧,緊緊咬著牙關,終于抬起腳步走過去,一把將秦梓涵攬入懷中,兩只大手輕輕地撫慰著那頭柔順的秀發,嘴里低聲安撫著呢喃著。
此時看似強大的霸氣女總裁似乎溫順至極,像一只溫馴的小貓一樣,緊緊地依偎在寬闊厚實的胸膛上,淚水婆娑般滑落,打濕了男人的胸襟,打濕了強大的心房,融化了心里極寒的堅冰。在這一刻,沒有不甘和委屈,只是靜靜地流淌著淚水。
如此一幕,不需要任何言語,足以說明秦梓涵已經把江帆當做最知心的親人,用淚水傾訴著心中的幽怨和落寞。而江帆,更是投注了所有的感情,深情款款地擁抱著心愛的女人,沒有曖昧挑逗的意味,有的只是發自肺腑的真情實感。
江帆并沒有制止秦梓涵的哭泣,而是任由她低聲嗚咽。江帆很清楚,過度地壓抑著情緒會導致精神崩潰,需要適當的發泄一下,此時正是發泄的最好時機,所以他絲毫沒有阻攔,只是用手輕輕地拍打著秦梓涵柔軟的后背,像是慈愛的父親一般。
淚水終于歇止,直到秋水般的雙眸哭成桃瓣兒似的模樣,秦梓涵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緩緩地抬起腦袋,抬起的眼睛剛好對著面前溫情款款的目光,不禁破涕為笑,柔聲道:“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沒關系,反正也是你來洗。”這種時候江帆還在開著玩笑,貼心地遞過一張紙巾,示意秦梓涵擦掉臉上的鼻涕和眼淚。
“討厭。”接過紙巾后,秦梓涵橫眉冷睇,輕輕剜了江帆一眼,小拳頭又在厚實的胸膛上捶了一下,隨后慢慢擦拭著臉上的鼻涕。與此同時,靈動的大眼睛飽含秋水,清麗絕美的臉蛋兒浮上一抹羞澀的神情,彎彎的柳眉微微舒展開來,紅潤性感的薄唇緊緊抿著,說不出的嫵媚。
好一個撒嬌的小模樣,原來這女人撒起嬌來竟如此可愛。江帆看得有些發愣,直勾勾地盯著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估計連一加一等于幾都分不清楚了。
“喂,看夠了沒,不知道直勾勾地盯著別人看很不禮貌么?真討厭。”秦梓涵冷嗔一聲,斜眼又剜了江帆一眼,不過眼神中卻沒有以往犀利的目光,更多的是少女羞澀的意味。
“想不到秦總也會害羞啊,哈哈哈……”聯想起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霸道總裁,再看著那副嬌羞的小模樣,江帆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廢話,我又不是像你那樣厚顏無恥,憑什么不能害羞呢。”似乎一時間忘卻了憂愁與煩惱,秦梓涵連忙反駁著,冷冷道:“哼,再笑小心拔了你的牙。”
“呦,秦大美女啥時候學會當醫生了,連拔牙的手藝都會啦!”江帆挑挑眉毛,旋即又放聲大笑起來。
“你還笑是不是,看我不收拾你才怪呢。”說罷,秦梓涵捏著小拳頭,徑直沖到江帆的面前,作勢要開始動用武力手段解決。
江帆哪肯輕易吃虧,自然會躲起來,所以二人便繞著辦公室追打著,傳出一陣吵鬧的聲音。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秦總發飆了,誰也不會想到興國集團冷冰冰的總裁會跟業務拓展部的總監在辦公室里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或許雙方都未察覺,不知不覺中,儼然一對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在辦公室里嬉鬧起來。
忽然間,江帆故意轉過身停下了腳步,秦梓涵猝不及防下剛好撞個滿懷,嬌柔的身子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江帆的懷中,嚶嚀一聲后,粉嫩的臉頰上頓時覺得發燙,浮上兩抹桃花兒。一股無聲的羞怯在心底蔓延著,那羞怯中又帶著幾分甜蜜的味道,甜蜜中又夾著幾分惱怒,惱怒里又有幾分心甘情愿。
總而言之,那情愫說不清道不明,復雜又簡單。或許正是愛情的感覺。
“你好壞!”秦梓涵勉強掙脫了江帆的懷抱,慌亂地整理著凌亂的頭發,幽幽垂下頭,緊緊抿著嘴唇,不敢正眼看人。
“惡人先告狀,我還沒說你追尾呢。”江帆心里得意,嘴上卻絲毫不落下風。
“你……”好一頭大色狼,占了便宜還賣乖。秦梓涵氣血翻涌,眼珠兇狠地一豎,看著面前那張熟悉又可惡的臉,氣勢又弱了下來,低聲道:“江帆,謝謝你。”
完全的詞不達意,好混亂的對話。
但是江帆卻能聽得懂,他知道秦梓涵是在感謝自己幫助她化解壓抑的情緒,更知道她看似強勢的內心實際上卻脆弱不堪,甚至還知道她已經不再那么討厭自己,或許還有一丁點兒愛的成分。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江帆語氣坦誠眼神真誠,言下之意是這是作為老公應盡的職責。
場面忽然變得溫馨起來,讓兩個人感覺很不適應。結婚這么久,兩人從未真正的赤誠相見,基本上見面就會發生爭吵,感人溫馨的場面基本沒有。所以忽然的真情流露,難免會顯得有些尷尬。
一陣莫名的燥熱在二人的臉上傳遞著,二人沉默許久都未說一句話,只是緘默無語地靜靜站立著。偶爾眼神不經意地觸碰間,又會使得雙方更加尷尬。
最后還是江帆打破沉默,輕咳一聲道:“咱倆別像雕像似的站著了,眼看快要到午飯時間了,一起出去吃午飯吧。”
“這算約會么?一點誠意都沒有。”不知秦梓涵是開玩笑還是另有其意,忽然間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幸好江帆反應快,眨眨眼睛笑瞇瞇地道:“哎呀,都老夫老妻了,別扯那些沒用的了,趕緊走吧。”
“哼!”秦梓涵冷哼一聲,挑著眉毛跟在江帆的身后,二人坐上電梯,走出了陰霾的興國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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