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南鮫國人
柳向晚驚魂未定,看著懷中的吞吐獸,也是驚魂未定,柳向晚抱著吞吐獸往前沖鋒,吞吐獸半路就嚇壞了,從柳向晚懷中掙脫出來,往回便跑,感應到了血煞珠強大的氣場,不敢往前與戰(zhàn),這也是為了救主人。
柳向晚看著吞吐獸,百感交集,沒想到此物如此通靈,關鍵時刻雖有膽小之嫌,卻有救命之舉。
我坐在地上,心中雖有綠葉虛影那徐徐的快感,但悲愴之情無法控制,四個人就這么完了,十六海刺剩下的十四位已經(jīng)開始伏在石幡和神虎身前,查看大哥呼吸是否勻稱,體征是否正常。帳篷之內議論之聲不絕于耳,我目光呆滯看著遠方,心中不住的自責,為什么非要離開柳樹溝,為什么非要踏入暗三門江湖,即便踏入暗三門江湖,解了蟲斑也就算了,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即便林慕蟬誤飛鎖鰲礁,不得已而再起干戈,但在救出林慕蟬后,如若上雪山躲避一時,也不至于有今日之恨,帶上林慕蟬找個不大不小的邊陲小鎮(zhèn),了此一生,更不至于搭上四人性命。
我的眼中流出兩行清淚,淚眼朦朧中,看見鴻蒙老道進了大帳,我開始懷疑鴻蒙老道是對的,仗只會越打越大,不如當時躲開,如今大家也許正在雪山之巔,燒著牛糞喝熱茶,我與石幡雖然拜盟,但相處時間較短,感情算不上深厚,黃金童和張舒望的音容笑貌始終在我腦海中晃悠,兩個人就這么沒了,元神回不來什么意思?那意思還不就是說兩人已死。我反復告誡自己,凡事往寬處想,兩個人其實沒死,只不過元神回不來,可轉念一琢磨,這和死了又有什么區(qū)別?誰能干得了血煞珠?聚血而成風生之體,觸物以滅元神之軀,根本就沒法打。你打它,它是風生之體,它打你,一碰就完活。我越想心路越窄。
林慕蟬過來扶我,我沒有力氣站起來,悲痛欲絕,蔣宏山所有人馬都沒有進帳,站在瓜葉之上,仔細查看血煞珠的動靜。我從帳篷門口望見,蔣宏山端著一個羅經(jīng)模樣的東西煞有介事的看著,時不時嘴唇動一下,好像在和別人講話,那羅經(jīng)有千里傳音之術。我知道,他在求援,雖然他混跡江湖多少年,沒有結交多少過命的兄弟,但總也能認識幾個高人異士,他在打聽血煞珠的情況。蔣宏山非常清楚,這一戰(zhàn)如果不成功,那么不遠的將來,魏慶洲要團滅采江底幫。
何半仙也出門上了瓜葉,他的金光射字之法,無用武之地很是郁悶,在等待時機,等血聚之獸從土壤里全部爬出來,他就試試自己手法,何半仙是誓死保衛(wèi)豹伏山的,因為黃漆樹就在花果陣中,花果陣一破,黃漆樹一毀,他就可以懷抱愧疚,自殺去地下見他那妖異老婆了。
不一會蔣宏山派截河隊一個人跑進帳篷告訴我,蔣先生打聽的消息是:血煞珠到底該怎么降,沒人知道。但打聽出了這東西出處,此物不是在東海伏波獸麾下,來自東海鮫國,乃東海鮫國水軍主力,與南鮫作戰(zhàn)中,屢現(xiàn)奇功,只因這些戰(zhàn)役都發(fā)生在萬里洋波之下,中土人很少有人知道,東鮫之國內,并沒有趕蟲人,也不知這血煞珠為什么就流落到了東鮫人手中,據(jù)說,這血煞珠心甘情愿為東鮫而戰(zhàn),不是因為降服于東鮫之民,而是因為血煞珠的情人被東鮫控制,說那情人是顆龍珠。
我淚眼朦朧,一聽這話,又好氣又好笑,血煞珠在天地之間煢孑而立,不雌不雄,竟然會有情人?還要愛上一顆龍珠?亙古未聞。但這話十有八九是真的,我不是一枚有生命的珠子,怎么能夠理解一沒珠子的審美和感情經(jīng)歷呢?珠子興許只能愛珠子。
那截河隊的人又說道:血煞珠在東鮫國內是聽調不聽宣,見了金烏大運點兵符就來,不見就不來,見符以后,不管現(xiàn)場有多少人,統(tǒng)統(tǒng)殺死而后快,不論敵友,這金烏大運點兵符需要太陽照射,方能發(fā)力,所以點校極慢,這是魏慶洲擺雙龍陣的后手,雙龍陣不成功,那么就讓雙龍陣耗咱們的時間,把血煞珠點校出來,殺個干凈,蔣先生是這么分析的,希望王先生不要性情用事,幾位兄弟還沒死,還是以想方設法解救為要。
我聽完擺擺手,示意知道了,外面蔣宏山密切關注著血煞珠新動向,一點不敢怠慢。
我哭的不成樣子,緊接著柳向晚也開始哭,林慕蟬見不是事,過來寬慰我說:得鹿,你先別傷心,不是有云紗可以降服血煞珠嗎?我估計凡是涉及到風云之事,最用該知道線索的,應該是我們飛天夜叉一族,我雖然不知道,興許我媽媽會知道,我先打個電話問問。
我搖頭不語,云紗也是渺茫之物,即便有,這一時半會的也不可能弄到手,眼見大敵當前,遠水解不了近渴。
林慕蟬自去打電話,掛了電話回來,我還是抱有一絲殘念的,急忙問道,怎么樣?靠譜嗎?有云紗這回事嗎?
林慕蟬傷心的對我說道:云紗也是個傳說,我媽說了,她聽老輩人講過,好像有這么一回事,但誰也沒見過,不過你放心,我媽答應給我問問。
我哭到:你媽能問誰?你們合族就剩下你們母女了不是?
林慕蟬道:不不不,我媽近幾年聯(lián)系上了一位老人,飛天夜叉和國差不多也就僅剩我們三人了吧,這種事都是老人比較清楚。
我眼淚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流,對林慕蟬說:不用安慰我了,你喜歡我嗎?
林慕蟬點點頭,我繼續(xù)說道:真心喜歡我,就把我忘了吧,我換回身體,出去找魏慶洲,這次是真的投降請死,能保住你們性命最好,如果保不住,我相信你能逃掉,回到雪山,和你媽媽生活在一起吧,這四條人命,責任全然在我,我已經(jīng)沒有臉面活在這個世上了。
林慕蟬推搡我一下,說道:王得鹿你瞎說什么?我發(fā)現(xiàn)你們換過身體后,為什么都有些性情不定?你看柳向晚哭成了個淚人。
我扭頭看柳向晚時,果不其然,韋綠正在百般勸慰,柳向晚哭的江海濤濤,什么都不管,只是一個哭。
我感覺很奇怪,為什么林慕蟬不哭?張舒望和黃金童都死了,竟然沒有一點傷心的意思,也太冷酷無情了吧,雖然她和黃金童言語不打對付,但畢竟出生入死這么長時間,總會有些感情吧,張舒望是好一點色,可到了后期,一直拿林慕蟬當親孫女看待,如今兩人刈沒,于情于理總得掉幾滴眼淚,我當即對林慕蟬說:難道你一點不傷心嗎?黃金童和張舒望再也回不來了,都死了,你還能如此淡定?
林慕蟬辯駁說:怎么就死了,你看!他們呼吸很勻稱,說明只是元神回不來,我們會有辦法把他們救回來的,你別哭了行嗎?如果救不回來,真死了再哭也不遲啊,相信我總會有辦法的,你看除了你和柳向晚,其他人誰也沒哭,人家韋綠懷有身孕,沒了丈夫不比你著急嗎?但人家還是相信總會有辦法救回來的,你看!
說這話林慕蟬用手指給我看,我環(huán)視一周,還真如林慕蟬所言,誰都沒哭,韋綠竟然還能有心思寬慰柳向晚,真是邪門,難道這些人連點最起碼的感情都沒有嗎?我開始憤恨,對林慕蟬也心生怨恨,沒有感情,冰冷如水,我是怎么和她走在一起的呢?聽見柳向晚哭聲震天,心想這才是性情中人,有血有肉。
當時我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神經(jīng)質了,如果我沒有被換過身體,我面對黃金童張舒望元神回不來的情況,處理方式和林慕蟬是一樣的,只是我與柳向晚換過身體之后,情緒極其敏感,一點風吹草動都受不了,這和服用毒品后的狀態(tài)出奇的一致。
林慕蟬也察覺了端倪,請玉蕊夫人把我們身體換回來,玉蕊夫人卻說等到硝煙落盡,熄了干戈,再換不遲,現(xiàn)在換回來,我和柳向晚極有可能因為情緒不穩(wěn)定,一個不留神就自殺了。
林慕蟬知道,玉蕊夫人絕不是故意讓我們幾人染上像毒品一樣的綠葉假身,是形勢所迫。因為從玉蕊夫人的話語里就聽得出來,她不想讓我們死,也不想讓我們難受。
忽然之間林慕蟬的電話響了,是她媽媽打來的,林慕蟬接起電話,幾句話過后,高興的跳了起來,眉開眼笑的告訴我:王得鹿,我媽說飛天夜叉遺老知道這種東西,年輕時跟著老人織過,雖然現(xiàn)在不是很熟悉那技藝,但過程模糊都記得,可以試試。
我一聽這話來了精神,也不哭了,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對林慕蟬說:那你還等什么?趕緊去找你媽媽,第一時間拿回云紗。
林慕蟬興奮的點點頭,狠狠的說了個嗯字,當時就要展翅飛空,吳天成正好在帳篷之內,上前一把將其拉住,給了她一柄木刀,正是鎖鰲礁割沖天絲網(wǎng)所用的,吳天成說道:豹伏山四圍已經(jīng)全是沖天絲網(wǎng)了,帶著這個能保證你飛出去。
林慕蟬眼神里充滿了對吳天成的謝意,說了句等我,走到帳外,展翅而去,我疾步走出帳外,發(fā)現(xiàn)截河隊、何半仙,已經(jīng)聯(lián)手和血煞珠干了起來,截河隊十二人正在運用分水之術,不指望打死血煞珠,能拖延時間再好不過。
我正要登上瓜葉查看戰(zhàn)況,蜃奴忽然急匆匆跑出來,對我說道:朋友……朋友,我的另外一個朋友想見你。
我奇怪問道:另外的朋友?
蜃奴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對,鮫人,南鮫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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