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賤自有天收
黑白大陸,南部行省,青云城。
天色有些灰暗,積蓄著不少壓得很低的烏云,正飄著些薄薄的雪。在青云城這樣位于偏南部的城市而言,尋常日子里,哪怕是隆冬季節也極少寒冷到下起雪來。這樣的天氣對于青云城的居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
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道路兩邊的路燈亮了起來,給鋪了一層薄雪的路面打上一抹暖色。孩子們早已撒起歡來,在廣場中打鬧著,抓起細碎的雪在手心一捏然后相互投擲,玩得不亦樂乎。
一個小男孩在被雪球打中后不由的有些惱,氣鼓鼓地彎下腰去用雙手捧起一大把雪,用力的揉搓在一起朝著玩伴那邊甩了過去。雪球剛一出手,小男孩立刻意識到了不好。被玩伴躲過去的雪球徑直飛向了一名路過的中年人。雖然以孩子的力道不會把人打得怎么樣,但想來是要挨罵了。
雪球徑直飛向中年男人,但中年男人卻絲毫沒有躲閃,只是緩緩抬起手來,在空氣中輕輕一劃,雪球立刻停了下來,像是被一只透明的大手接住了一樣,隨即掉落在地上。
小男孩看到這一幕后,表情不由地有些呆滯,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快步走上前。
“十分抱歉,尊敬的靈咒師大人。”小男孩雙手緊緊地貼在褲縫上,向中年男人彎腰行禮。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掌拍了拍小男孩的頭,隨后穿過街道,走進位于廣場對面那扇端莊大氣的大門中。
小男孩的目光一直跟隨著男人的腳步,最終定格在那扇大門上。大門寬約十五米,門內是條筆直的大道,順著路看去可以看到大量的建筑。紅木雕刻的門框十分古樸大氣,上面刻著幾個筆跡鋒利的大字——奧德諾靈咒師學院。
靈咒師,黑白大陸上地位最為崇高的職業。那些可以呼風喚雨的強大靈咒師是力量的象征,大陸上的幾乎所有人都以成為靈咒師為夢想,并引以為傲,當然,只是幾乎。
奧德諾學院,訓導室。
“說說看,靈咒師的守則是什么?”艾維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看著辦公桌對面站著的少年。
艾維本是靈咒師學院中執教的教員,在學生中也威望很高,由于年室較高才被分配到訓導處。由于其對學生極為嚴格,加上脾氣火爆,在學生中有著暴龍將軍的外號。
“是公正謙卑,親和憐憫,甘于付出,勇于犧牲。”少年打了個哈欠,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回答道,“我沒記錯吧?尊敬的暴龍將軍女士?”
艾維猛地一拍桌子,雙眼仿佛要噴出火來:“凌燼!你現在有半點靈咒師的樣子么?”
看著眼前吊兒郎當的少年,艾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嘴里說得頭頭是道,但在凌燼身上卻絲毫看不到這些作為靈咒師理應擁有的優秀品質。就在剛才,凌燼居然一邊說一邊翹著二郎腿坐到了辦公桌上。
“憐憫,要憐憫。”凌燼伸出雙手高舉過頭頂示意投降,但臉上卻是一副很玩味的賤笑,“您看我都那么謙卑了對不對?跟您說話也有好好的用敬語,您也該憐憫才對嘛。”
“憐憫?對你需要憐憫么?”艾維冷哼一聲,將一疊信件扔在桌上,那是凌燼所在班級的各個老師寫的舉報信,艾維揚了揚下巴道,“給我解釋一下這個。”
“這些老師也真是,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喜歡打小報告。”凌燼撓了撓頭。
“你還委屈了?”艾維瞪了凌燼一眼,“血脈基礎概念課,你為什么睡覺?”
“因為無聊啊,小時候早就學過了。”凌燼不以為然的雙手一攤。
“哦?那你說說看?”
“人類血脈分漆黑和潔白兩種,那個比例較高就會表現出那種血脈的特質。漆黑之血屬性有火和土,潔白之血屬性有風和水,特殊屬性冰雪,熔巖,雷電,沙塵。血脈可以質變成靈器和靈裝,靈器貼身砍,靈裝甩技能。靈咒師等級分九階,每階分初中高和巔峰四個小段。”
“雖然說的不標準但還是算你了解了。既然你那么懂,為什么在咒術使用課上還誤傷了同學?”
“您知道的呀,我的血脈屬性特殊,像火一樣。我前座的女孩頭發太長了,我釋放的時候不小心燒了她的頭發,難我咯?”凌燼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個桔子剝了起來。
“那實戰試驗課你為什么逃課?”艾維咬牙切齒地看著凌燼。
“我怕再誤傷同學。”
“歷史課你也沒去。”
“我怕我前座那個女生揍我。”
“那你還去食堂吃晚飯?”
“不吃飽哪有力氣逃跑。”
“我要掐死你!”
“憐憫,您要憐憫。”凌燼飛快的向后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剝好的桔子遞到艾維面前,“我請您吃桔子?”
“給我滾出去!”艾維有些氣喘,指著門怒喝道。
“誒,好嘞。”凌燼痛快地答應道,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吃下一瓣桔子。走到門口,又賤兮兮地回過頭來,“您真不吃么?挺甜的。”
“滾!”艾維幾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喝道。
凌燼趕忙關上門溜之大吉,雖然到目前為止凌燼都是抱著玩兒的心態,但凌燼也清楚,如果再去惹艾維,估計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離開訓導處,天色已經暗了下去,雪已經停下了,這樣的南方城市雪很難堆積起來。凌燼不由地打了個冷戰,伸手摸了摸口袋,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拿出一支紙卷的煙,又從另一個口袋摸出一個成色有些發舊,但依舊能看清上面如同花藤一般的精美雕紋的銀色火匣點燃煙深吸了一口,將淡青色的煙霧裹著熱氣吐進薄薄的暮色里,沿著路慢悠悠的往宿舍走。
辦公室內,艾維收拾了一下桌子和凌燼剝剩下的桔子皮,生氣歸生氣,但艾維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理智。凌燼雖然可惡至極,但偏偏各方面成績卻都還不差,成天犯錯惹事,但惹的事情也都是些小事,按照學院規定也僅僅只能做警告批評。此時艾維不斷的盤算著,要怎么樣才能給這個賤里賤氣的家伙長點教訓,突然艾維想到了點什么,走回辦公桌旁坐下,拉開抽屜取出紙筆寫下一封信。
“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了你個小家伙。”艾維重重地在信件的末尾蓋上了訓導處的公章,像是在把章往凌燼的臉上戳一樣。之后才心滿意足的把信件裝好,自言自語道,“讓你知道什么叫人賤自有天收。”
第二天。
凌燼正百般無聊地趴在桌上。昨天剛被叫到訓導處批評了一頓,就算凌燼膽子再大也沒有再去激怒老師,畢竟被開除回家的話,實在是有些丟臉。前桌的女孩也沒來上課,不知道去哪里了。
“嗯?有殺氣?”想到這里,凌燼仿佛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四下看了看。
“凌燼我要殺了你!”突然,一個女孩手里拿著厚度大約有七八厘米足以作為兇器的大陸歷史學課本狠狠的推開門,一邊聲嘶力竭地咆哮著一邊撲向凌燼的座位。
凌燼定眼一看,這不就是前桌那個被燒了頭發的女孩么。女孩原本一頭齊腰的長發,被凌燼這么一燒,只剩下了過肩的長度。
“難怪沒來上課,原來是去準備武器了。”凌燼眉頭一皺,表情嚴肅的看著撲來的女孩。
就在女孩即將沖到凌燼身邊抄起課本對凌燼一頓毒打的時候,凌燼突然站起身來,板著臉湊到女孩跟前。
凌燼這突然一湊近讓女孩愣了一下。凌燼雖然賤氣,但不得不說臉長得還不錯,五官十分勻稱,不做任何表情的話看上去有些像女孩的五官,線條很柔軟,特別是一雙眼睛,雖然不大,但睫毛很是修長,加上細長的眼角,顯得很鋒利。班里甚至有女生畫出凌燼的畫像再配上長頭發,看起來居然還有幾分冷艷的姿色。此時凌燼微微皺著眉頭,嘴角下垂,眼睛輕輕瞇起,像是在打量著什么,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女孩的臉,看的女孩有些發懵。
“看起來好可怕,不會是在生氣吧?不是應該我生氣么?我在怕什么啊。”女孩心中暗想到,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凌燼同時也向后退了一步,轉身往教室外走去,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沉聲道:“我覺得你頭發短一點,比較可愛。”
女孩一愣,隨即低下頭。身體不由地有些顫抖。這當然不是感動,而是氣得發抖:“這就是你燒我頭發的理由?!”
見女孩揚起手中的課本惡狠狠地追了上來,凌燼那副深沉的樣子立刻消失,腳下一蹬撒腿就跑,頭都不回,一邊跑還一邊賤里賤氣的呼喊。
“救命啊!殺人啦!”
“知識就是力量不是讓你拿書當兇器啊!”
“我說的是殺人的那個兇器,沒說你有胸啊!”
“誒不對,我不是說你沒胸啊!救命啊!”
凌燼一邊說著怪話一邊四處逃竄著,很快邊逃到了廁所門前。凌燼飛快地躲到男廁所門口,看著門外恨不得將自己抽筋剝皮的女孩道:“這你總不敢追進來了吧?哎喲讓我歇會兒。”
“凌燼,是個男人你就出來!老娘弄死你!”女孩揚了揚手里的書罵道。
“哦?你就是凌燼?”
突然,凌燼身邊傳來一個女聲。凌燼轉頭看去,一個穿著教師制服的女人正好走出廁所在水池邊洗手。
“您哪位啊?”凌燼躲在門后問道。
“這你先不用管,既然你在這我就省得麻煩去找你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新老師了。跟我走。”女老師沖凌燼招了招手道。
“我不過去,出來就沒命了。”凌燼看了看堵在門口的女孩道。
“哦,好吧。”女老師抖了抖手上的水,徑直向男廁所走去。
“喂喂喂,你干什么?”凌燼不由地往后退了幾步。
然而凌燼后退的幾步并沒有什么卵用,女老師抬腿一腳直接踹在男廁所的門上,脆弱的門板應聲折斷。女老師徑直走進去伸手一把抓住凌燼的領子,將凌燼整個人拎了起來。
廁所中的一群男生看見一個女老師破門而入,紛紛下意識的雙手捂住要害部位一臉懵逼。不止如此,包括之前追殺凌燼的女孩以及圍觀的學生,也都是一臉懵逼。
“沒事,你們繼續。”
女老師沖一群小男生們一笑,丟下這句話便拎著不斷掙扎的凌燼離開了。留下一群男生面面相覷。
直到很多年以后,學院中依舊流傳著女老師破門而入沖進男廁所追殺凌燼的佳話,而凌燼也時常能回憶起這個女人曾經霸氣地一腳踹開男廁所把自己整個拎走。
雙腳離地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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