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前世記憶,決意成婚
瓊枝殿中死去的人到底是誰?
仿佛一道驚雷劈下,天地之間都化成一片眩目的亮白,讓人頭疼欲裂。
謝桀站在原地,感知著阿赫雅的手抽離,心臟的跳動越來越緩,連耳畔一陣一陣的發鳴,都成了一種麻木。
然后是痛,像被人從內而外剖開,一種沒來由的巨大的悲傷與痛苦沖蕩在軀體中,每一塊骨頭都化作一柄銳利的劍,刺在血肉里。
無法抽離,在時光回轉而來的那一刻便注定好,刻入靈魂骨髓的懲罰。
他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阿赫雅的帳篷的,只是強撐著脊梁不肯彎曲,在離開暖色燭光照耀范圍的同一瞬間,便整個人跌跪了下去。
“陛下!”周忠嚇得魂飛魄散,幾乎是沖出來,攙扶起謝桀。
謝桀雙目空洞,骨節分明的手按在木樁上,支撐著痛得不自覺弓曲的軀體,指尖用力得顫抖。
他的聲音嘶啞,不知是問周忠,還是問自己:“瓊枝殿里死去的人……是誰?”
“是小蘭珠啊!”周忠愣了愣,連忙答。
那具燒得發焦,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尸體,是消失在暗牢中的小蘭珠。
不對嗎?
“不是她。”謝桀緩緩地搖了搖頭,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擠出這樣一句呢喃:“不是她……”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無數碎片一般的記憶在腦海中飛舞,他試圖抓住一片,伸手卻只有割肉的疼。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抹去了這一切。
他只能看見一場大火,滔天的火海吞噬了一切,將整個瓊枝殿籠罩起來。
所有飄動的紗帳都被火舌舔舐,化成紅色的飛蛾,圍繞著一個人——
一個平靜地仰躺在床榻上,仿佛失去一切生息,讓他感到熟悉無比,又不敢觸碰的女人。
是阿赫雅嗎?
他不敢深想,竟狼狽地有了一種想要逃避的沖動。
而后是一尊巨大的佛陀金像,高高在上,慈悲地俯視人世。
寺廟悠長杳杳的鐘聲回蕩在金殿之中,震耳欲聾。
謝桀猛然睜開眼,雙目泛著血色,暗潮翻涌。
“周忠。”他聲音沉澀,“三日之內,朕要見到隆恩寺的主持元悟。”
他想起阿赫雅在隆恩寺中的那一支王簽,和那到底沒能系成的姻緣結。
天意?他從不信天。
帳中,阿赫雅緩緩趴伏在小案上,挑撥著細細的燈芯,看火光搖曳,映在水色朦朧的眸中。
她嘆了一口氣,將臉埋在大氅柔軟的皮毛中,輕蹭了蹭。
她已經回到北戎了。
阿赫雅如此無聲地勸說,放過自己吧,也放過他。
燈火長久燃著,這一夜,無人入眠。
謝桀果然沒有再出現,只是人不在,存在感卻沒有半分降低。
他像是與臧塔杠上了,處處比較。
臧塔每日摘來野菜,阿赫雅的帳篷中也會莫名多一份水靈靈的鮮果。
臧塔送瑪瑙與綠松石,阿赫雅的床頭就會出現一匣子珍珠翠玉。
終于,阿赫雅在給小狼挑了一匹小馬,回帳看見自己腳踏上趴著搖尾巴的狗崽時,再也壓不住心里的躁郁。
她直接走到王帳外,把阿瑟斯叫了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告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我要成婚。”
“啊?”阿瑟斯瞪大了眼睛,差點跳起來,“你、你跟誰?臧塔?”
也就那小子有幾分本事,從駙馬候選團里脫穎而出,跟阿赫雅走得近一些了。
“你不用管。”阿赫雅更煩了,她根本沒想好找誰頂上這個空缺,只冷冷道,“替我安排,時間……定在半個月后。”
“半個月?這么急?”阿瑟斯的眼睛都快掉出眼眶了,直覺這個時間對不上,但他也沒經歷過這一遭,只能將目光投向一旁的侍從。
侍從也愣了好半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要想儀式周全,怎么也得提前一個月開始準備才不算倉促……”
長公主想成婚了?跟誰?
這個問題也是謝桀想問的。
他站在眾人視線死角之中,背靠帳篷,面無表情地盯著阿赫雅的身影。
這些日子,他顯然消瘦了許多,臉上的棱角愈發分明,抿唇時便露出一種驚人的凜冽與煞氣來。
“等不了一個月。”阿赫雅察覺到那一道目光,眼神微動,刻意放柔了聲音,充滿了墜入愛河的甜膩與期盼,“若不是為了不讓他受委屈,我連一日都等不了。”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謝桀不死心,她就想法子讓他死心。堂堂大胥的皇帝,難道還要插足進旁人恩愛夫妻么?
謝桀閉了閉眼,昏漲了幾日的頭又開始如受針刺,密密麻麻地疼。
就這么喜歡嗎?
阿瑟斯先是被阿赫雅的語氣嚇得打了個寒戰,然后便是泛酸。
他的名分都沒著落呢,到底是哪個男人,憑什么這么好運?
他哼了一聲:“再說吧……”
阿赫雅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瞥了阿瑟斯一眼。
阿瑟斯難得硬起脖子:“我都沒見過人,怎么確定他是不是靠譜的?萬一是個空有皮囊的草包怎么辦?”
雖說也不是不行,那肯定比不上文武雙全,又生得俊美的男人更加能匹配。
“見到人,你就同意了?”阿赫雅吸氣壓火,問。
阿瑟斯別別扭扭,又被她瞪了一眼,立即改口:“再說……行,我見一面,就讓人開始準備,好了吧?”
只要不是大胥那個狗皇帝,誰都行。
阿赫雅得到承諾,毫不眷戀,轉身就走。
她騎馬揚鞭,徑直向王都外奔去。
臧塔正在演武場上,指揮騎兵們訓練。
不在阿赫雅面前時,他的臉上總沒有太多表情,冷硬得與身上的盔甲相似。
“臧塔——”
阿赫雅遙遙的喊聲傳來。
臧塔猛然回頭,果斷干脆地躍下高臺,向阿赫雅跑去。
阿赫雅沒等他站穩,開門見山地問:“你愿意跟我成婚嗎?”
“是不是太莽撞了。”她看見臧塔臉上一瞬的空白,頓了頓:“就當幫我個忙,只做一場戲……”
她話沒有說完,就被反應過來的臧塔打斷了:“好!”
他晶亮的眼中只倒映著阿赫雅的身影,單膝落地,如每一次會面時所做的,行了一個效忠禮:“臧塔愿受長公主驅使,為長公主效死。”
無論真假,哪怕只有一刻接近心中的月亮。
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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