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拿鏟子來！”

　　正在屋中搜暗格的一個錦衣衛(wèi)聞言，迅疾走到屋外，從乾坤囊中取出一把鏟子來到沈琮身側(cè)。

　　“大人？”

　　“把這花鏟開。”沈琮手指牡丹花。

　　顧十二聞言，愣愣后依言拿起鏟子，一下鏟開了那牡丹花。

　　牡丹花的根被鏟出土的一瞬間，整個一叢花朵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不多時便化作齏粉落在土中。

　　顧十二感覺到異樣，繼續(xù)往下鏟去。

　　隨著旁邊的土堆越來越高，一陣難以言表的惡臭從土堆中飄出，漸漸蔓延了整片庭院。

　　這種味道好像是某種腐爛衰敗的氣息，難聞至極。

　　“大人，鏟到東西了！”

　　“繼續(xù)鏟。”沈琮面色不改，只是眼神多了幾分沉重。

　　當(dāng)聞到這一股子惡臭的時候，他便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聽到顧十二說鏟到東西時，他心頭的不祥預(yù)感就越發(fā)濃郁起來。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顧十二依言，慢慢往下挪動鏟子。

　　土層隨著鏟子翻動，慢慢露出了一根短短的白骨。

　　白骨？

　　顧十二目光一凌，換了個方向繼續(xù)鏟動，不多時便鏟出來一具已經(jīng)白骨化的尸首。

　　“繼續(xù)鏟。”沈琮眼中沉霜越發(fā)濃郁。

　　“喏。”

　　隨著顧十二越鏟越深，一具又一具白骨化的尸首被挖了出來。

　　到最后，排在院中的尸首竟有整整三十具！

　　從骨骼來看，這些還都是妙齡女子。

　　想起今日徐公見到搜查令時候順變的臉色，沈琮忍不住哂笑。

　　好一個放蕩不羈的徐二公子，好一個包庇兒子的徐公。

　　“大人，有發(fā)現(xiàn)！”

　　一個錦衣衛(wèi)捧著一本泛黃的古書走出來，看到這震撼人心的一幕，當(dāng)即一震。

　　這……

　　不行了，太臭了，他早飯吃的白面饃饃要吐出來了。

　　“有何發(fā)現(xiàn)？”沈琮側(cè)頭看向那錦衣衛(wèi)。

　　“屬下在他的暗格中發(fā)現(xiàn)一本古書。”

　　錦衣衛(wèi)回神，立刻將手里的物件遞了過去。

　　沈琮接過翻了翻，忽然湊近細(xì)細(xì)一聞。

　　狐騷味？

　　莫不成……

　　這些死掉的人，都是勾欄小院兒里的姑娘？

　　那老秦——

　　豈不是又闖進(jìn)狐貍窩了？！

　　“命人查查徐二公子和誰打過交道，把這本書給宋大人。看住徐公，他是此案關(guān)鍵，不得讓他做糊涂事！”

　　沈琮目光一變，將古書塞到錦衣衛(wèi)手中，匆匆叮囑一番，便迅速扭頭離去。

　　另一邊的勾欄。

　　喝的七葷八素的秦放五感麻木，昏昏沉沉間被一群笑嘻嘻的姑娘們帶到了先前去的溫泉院子。

　　姑娘們扒了他的衣服，將他推到溫泉里，又一個個下了水，一邊同他嬉鬧，一邊扒了自己的衣服，有意無意地撩撥起這個少年。

　　少年哪經(jīng)得起這樣的撩撥，男人的尊嚴(yán)立即支棱起來。

　　可是尊嚴(yán)還沒有釋放，少年便靠在岸邊呼呼大睡起來。

　　姑娘們：“……”

　　她們面面相覷，有一個靠近秦放拍了拍他那紅的駭人的臉蛋兒。

　　“連翹姑娘……男女……男女授受不親……”少年呼吸有些急促，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妙的畫面一樣。

　　“喲，死到臨頭了，還想著連翹呢。”拍秦放臉蛋兒的姑娘哂笑一聲，“姐妹們，這個奶娃娃給姑奶奶我一人獨(dú)享吧。他太小了，還不夠你們?nèi)�牙縫的。”

　　“那怎么行？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況，我還沒吃過少年嘞。”

　　“就是的呀。這個小娃娃長得也好看，一定很香。”

　　“……”

　　姑娘們見她要一人獨(dú)享，頓時不樂意了。

　　“……那老規(guī)矩，誰贏誰來。”拍秦放臉蛋兒的姑娘嘴角一抽，提議道。

　　姑娘們附議，于是……

　　“一只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飛呀飛呀！你輸了，下一個！”

　　“一只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飛呀飛呀！你輸了，下一個！”

　　“……”

　　于是在經(jīng)過一番劃拳之后，那拍秦放臉蛋兒的姑娘順利守住了到嘴邊的肉。

　　其他姑娘們敗興起身，穿上衣服扭著腰肢離開。

　　溫泉中，拍秦放臉蛋兒的姑娘慢慢脫下身上最后一件遮羞的肚兜，拉著秦放一起鉆到水中。

　　在整個身子泡進(jìn)的溫泉一剎，姑娘伸手撫向自己的后腦勺。

　　那兩只纖纖如玉的手在濃密的頭發(fā)中一陣摸索，竟然摸到兩條綁在一起的，十分細(xì)長的線——兩只手抓住長線，解開后各司其職，往左右扒拉開去。

　　隨著這一番舉動，姑娘的后腦竟然露出了一道白光。

　　白光起先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當(dāng)整張人皮被扒開扔到水中時，白光露出了全貌。

　　這是一只有了人形的半人半狐，赤色的狐眸在白光中分外顯眼。

　　狐貍精掙脫人皮的一剎，咧嘴咯咯笑著朝秦放靠近，又大又長的狐尾朝前伸去，讓秦放瞬間靠近狐貍精。

　　好熱……好悶……

　　要窒息了……

　　肺部氧氣快耗盡的秦放下意識睜眼，正對上一雙充滿媚惑的赤色狐眸。

　　狐貍精？！

　　一個顫栗蔓延全身，秦放的醉意頓時煙消云散。

　　幾乎是出自本能的，他出口想喊，卻吃了一嘴的水，只得趕緊閉上嘴巴——他又伸手向上劃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狐尾緊緊束縛著，他只游了一點(diǎn)點(diǎn)，便再也接觸不到水面了。

　　早知道就不來勾欄了！

　　秦放滿是絕望地被拖回到笑瞇瞇的狐貍精身邊，眼睜睜地看著狐眸貼近，一張毛茸茸的唇覆蓋上來，慢慢地吮吸著他一身的精氣。

　　秦放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兄弟縮了下去。

　　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生命力在飛速流逝。

　　也許是精氣快速消散，秦放清醒的意識再度萎靡不振。

　　很快，他虛弱地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小秦乖，不要說話，藏在密道里面，不要出聲。”

　　“師傅……”

　　“待會兒外面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要保持鎮(zhèn)定，千萬不要說話。答應(yīng)師傅，好不好？”

　　“好……”

　　都說人在快死的時候，會看到一些你拼命想忘，想藏進(jìn)回憶里的畫面。

　　然后秦放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雙到死時，眼中都倒映著自己慘白的臉的眼睛。

　　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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