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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夕陽山外山


“1993年,連云港東海縣出土了漢墓群,其中記載平均壽命的吉布顯示140萬人口中,80歲以上人,90歲以上人,高壽老人的分布在當時可謂全球第一!甚至比現代80歲以上老人占比還高!”
  “另外著名人口學家袁祖亮先生研究顯示,西漢平均壽命60.5歲,東漢64.5歲,三國57.3歲....明清由于土豆、紅薯、玉米等高產作物引進,甚至達到了71歲!”
  “但元滅宋后,全國平均壽命不足30歲,戰亂造成的夭折和死亡你難道算到中醫頭上?更別提出土的秦簡關于60歲以上老人的日常犒賞和孔子那句名言,要真像你說的那樣,中國早就沒了,還聽你在這里造謠放屁?”
  “你躺在病床上插管不能自理心情每天沮喪的活到八十歲,和天天精神抖擻一口氣跑五樓不費勁的八十歲是一回事嗎?現代醫學只是吊命,至于生活質量你怎么提都不提?”
  “至于皇帝壽命更是簡單。現代人要你不要熬夜不要酗酒不要一夜七次都一臉無所謂,就算醫圣來給你治你不聽話有什么用?更何況皇帝?《扁鵲見蔡桓公》聽過吧?用這種弱智邏輯來攻擊老祖宗是不是太忘恩負義了,”
  “教授,無知不是理由,但你在這里貌忠實奸的忽悠人就其心可誅了!”
  所有觀眾看到這番慷慨陳詞的發言也發現了專家理中客的嘴臉,不禁紛紛在評論區問候起來,此時才發現自己也發不出評論!于是直接截屏發朋友圈!
  真特么無恥啊!
  某間民宅里,一名垂髫小兒正用布滿鱗甲的小手在電腦前彈鋼琴。
  電容鍵盤在他殘影的手速下甚至飄起了縷縷青煙!
  隨著他最后那句“人家本來就傻,你還逗人家!”順著回車鍵發送出去。
  敖洞庭興奮的高呼一聲“搞定!”
  他奶奶的,玩陰的是吧?
  要不是老子修行時沒事還學點黑客知識,這口氣還真是吞不下去!
  雖然自己不是人,每次刷到《魔童降世》的海報都怒從心頭起會揍家里那個哪吒玩偶一頓。
  但看到人類里這些道貌岸然的現代腐儒依然忍不住想噴他們!
  古時候那些人雖然迂腐,起碼還要點臉,現在的這些專家,連屁股都不要了!
  哼!今晚說是要去拜見那個書院山主,看節目里倒是還有點骨氣,但人的虛偽見多了,若是這殷陽也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就算他那地方是個風水寶地,自己也不屑去那種人不杰地靈的洞天福地修行。
  不然自己何至于混跡人間五百年紅塵煉心?去藏區瀘沽湖找遠房親戚不是更逍遙?
  而此刻的世界各地國際機場。
  許多黃種人面孔的男女老少正抱著復雜的心情登上回國的舷梯。
  他們有的幾十年前就客居海外,有的曾抱著光耀門楣的想法在異鄉漂泊數年再榮耀返鄉。
  但在追完《經緯古今》這幾期節目后。
  已經成為老人的年輕人突然意識到,榮歸故里,不僅僅是指載譽而歸,也可以是落葉歸根,為祖國榮耀而歸來。
  未來是老人的年輕人也意識到,無論自己在外拼搏多久,總有一根絲線在自己的家鄉牽掛著自己,榮華富貴三更夢,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只有回到家鄉,自己這顆心才能安頓下來。
  “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國印!”
  一名金發碧眼的老外突然在商務艙上跟著飛機上的背景音樂輕輕哼了起來。
  “巨龍巨龍你擦亮眼,永永遠遠的擦亮眼!”
  一名耄耋老人此刻在座位上輕柔抱著一盒玉函,一遍遍播放手機里的一個AI修復過的視頻。
  硝煙彌漫,一位不修邊幅的老外正在問一位穿著渾身上下貼滿補丁軍裝的士兵。
  “so,你們對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有信心嗎?”
  “我們必將勝利!”
  看著眼前這位即使是連日奔襲衣不裹腹也不能掩蓋眼中明亮光芒的士兵,斯諾也嘿嘿笑了起來,就像一位小孩子。
  “好吧,劉,我想問問,我很好奇等這場戰事結束后,你準備干什么?接國外的家人回來?還是去國外和他們團聚?”
  叼著草根的士兵此刻依舊露齒微笑著,他十分泰然地望著鏡頭說道:
  “那時我已經死了,我們大半都將死在這場戰爭中。”
  老太太此刻轉頭望向舷窗外的大陸架不禁癡了,眼鏡上霧氣朦朧。
  “奶奶你怎么了?”
  “沒什么,窗外風大。”
  八十三年前,彼時六歲的她牽著媽媽的手站在重慶的輪渡上,朝岸上的爸爸揮手告別。
  彼時1941年6月5日,日本對重慶大轟炸時期,發生了一起防空洞隧道慘案,導致300多人被踩踏致死。
  印象里是文弱書生的爸爸埋葬了親人后,變賣所有家產,將大部分資產交付給媽媽,讓她去國外避難。
  而自己選擇了參軍。

  即使如今的她已垂垂老矣,但幼年時的碼頭那一幕依舊無數次在自己午夜夢回時鉤沉著她的記憶,帶著煙絲裊裊的余蘊。
  哭泣聲、汽笛聲、禱告聲...
  衣衫襤褸的百家姓眼神彷徨麻木。
  身上都是血跡和污漬的傳教士和修女不斷劃動胸前十字等待離開租界的船只。
  年輕城防隊員望向夕陽,那張被硝煙染黑的臉硬的像鐵。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記憶里年輕的爸爸同樣拎著紅木行李箱,叼著一個煙斗對自己的夫人笑著揮手告別。
  抱著自己的媽媽嘴唇緊緊抿起,眼神如黃昏一般黯淡。
  和丈夫在家里的那段激烈的爭辯此刻在心頭一遍遍如唱機一般在心頭低語,泛起無盡風浪和酸楚。
  “你和他們不一樣...那么多人去參軍,可你有老婆孩子,你為什么要去送死!”
  “莫慈,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人總得找個方式跟有悖于自己正義感的東西對峙,即便那東西你明知道它黑暗無邊。”
  “那些軍人也有老婆孩子,總有些事需要人去做。”
  “你們可以走,保留一絲火種。但我必須留下來,為國家出力。”
  母親就這樣帶著還在襁褓中的她,踏上了遠洋渡輪,望著岸上笑著對她們告別的父親漸漸成為人群中的一個點。
  渡輪上有個老人突然輕輕哼了起來,先是只有她一個人,慢慢地,所有天涯羈旅都開始帶著哭腔低吟,帶著滿船鄉愁遠離故國...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隨著這首弘一法師李叔同寫的名曲在機艙里緩緩播放,飛機上許多人眼眶都紅了。
  多少年了,韶華白首。
  老太太輕輕拍著懷里的玉函,喃喃自語。
  “媽媽,我們終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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