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章 山雨欲來
夏紅豆拿著江辰的考卷讀得極認真,雖然文章里說的事情她只是一知半解,但亦能感覺到字字珠璣,句句錦繡,思路開闊,筆力縱橫,看得她心潮澎湃。冤家……她也是自尊自愛的,數次在江辰身上碰了軟釘子后,她現在都想要償試放下他了,可他卻又撥動了她的心弦。哎……生得如此好看,還如此有才華的男子,矯情些也是在所難免,讓著他吧!
在多次頌讀后,她又看了第二名齙牙和第三名魏維的文章,齙牙論述的是加強外貿賺取他國財貨,彌補長安王朝白銀不足,難以保證商業流通的缺陷;魏維則論述了加強槍炮營建設,抵御外辱。這二篇的文筆雖弱,但觀點鮮明,見識高遠。隨后,她又看了書香院里屋其他三人的文章,據說這三人也是得江辰授意才完成考試的,他們分別論述了廣開言路、重農恤商、廣招流民。
正在思緒萬千之際,薛權和蔡威過來了,夏紅豆招呼二人坐下,又吩咐嫣然沏茶。
蔡威落座后裝模作樣地問:“紅豆,招安之事可有進展?”
夏紅豆輕描淡寫地說:“這事不易,還在想辦法。”
蔡威笑道:“慢慢辦,不著急!
上次夏紅豆讓薛權背著蔡威,派人去找一些貢緞,用以比對黃天偷的“包心”布,所以薛權不欲在相關的事情上多扯,他擔心夏紅豆年少說漏了嘴,惹得蔡威起疑,所以岔開話題道:“這段時間私鹽管得緊,上次山外的兄弟采購的貨量只達原來的一半,不知道現在庫存還有多少?”
鹽庫由夏紅豆直接管理,具體的貨量只有她知道。夏紅豆答道:“還能撐個半年的!
薛權說:“如此便好,半年時間總是能購到的。”
蔡威說:“這不是大事,實在不行到時候公鹽也買一些便是了。我倒是覺得從后山通往外邊,運送物資進山的索道該修一修了,還可以派人出去多聯系幾個獵戶,這樣也方便淘換東西。”
官府在黃崗山寨前山布下了火雷陣,欲將山寨之人封堵在里面自生自滅,雖然夏紅豆懂得破陣,但這么做只怕會惹惱官府,引來圍剿,所以山寨一般都從后山索道出去。后山的索道官府雖然知道,但這條道很危險,非武功高絕之人難以出入,而官府也擔心逼迫過甚,引得山寨攻打官府,所以留下這條山寨與外界互通有無的縫隙。薛權和蔡威抓捕書生,也是從后山出去繞到前山行動,捕獲后蒙上眼睛從后山帶回的。
夏紅豆點點頭,“你們看著安排便是了。”
此時,嫣然進來奉茶,出得屋后她就像只貓般,矮身藏于窗下,偷聽屋里的動靜。
蔡威說:“紅豆,學堂考試的成績昨日張榜了,江辰考了一甲。他的文章我雖然看不太懂,但能寫得我看不懂,說明學問不是一般的好!”
薛權也說:“是呀!山寨里不肯內嫁的老娘們也都去看榜了,烏泱泱的一大遍,嘈吵得很!”
“嗯?”夏紅豆正喝茶的頭抬起來,直視薛權。
薛權知道她這是在意了,添油加醋道:“那些人看完了榜還覺得不過癮,還想去看人。若不是我給攔住了,就江辰那爆脾氣,非揍她們不可,哈哈……”
夏紅豆掏出手帕抹著唇,一言不發。
蔡威說:“書香院旁閑置的那座小院還算清凈,我看不如收拾出來,給江辰住。這樣也能顯示咱們山寨禮賢下士不是?”
薛權笑了,“下士個屁!你從哪里看出江辰是個下士?照我看來,他是個上士。”
夏紅豆知道他們的意思,說實在的她中意江辰,而且與強搶來的男人成親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畢竟她的父母也是如此,而且父母也相親相愛地過一輩子。只是江辰對她太過抗拒,這讓她感覺不踏實。想了想后,她緩緩地道:“屋子清出來給他住吧!別的事則慢慢來!
蔡威與薛權對視一眼后,都無聲地笑了。
薛權興奮地搓著兩手,“放心吧!我們不著急,我們會很溫柔的!
溫柔這個詞是這么用的嗎?夏紅豆無言以對。
蔡威和薛權心滿意足地告辭出來,往院外走去。
薛權說:“老蔡,我昨日曾跟江辰暗示了招婿的意思,但這個小子好似不太愿意!
蔡威冷笑一聲,“他愿意自是一切好商量,他若不愿意……老子要管他愿意不愿意?”
薛權一聽“哈哈”大笑。
跟在他們身后的嫣然,握著粉拳緊咬下唇,江唇可以登堂入室,但入室之前得先喝下她的洗腳水!不然以后就不好處了,懲治江辰,刻不容緩!
當天下午書香院很是熱鬧,各色食物琳瑯滿目,喜得魏維圍著餐桌一個勁地打轉轉,還跟跟送餐的韋嬸說十幾次“多謝”,又問今天是過什么節嗎?
韋嬸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江辰一眼說:“江少爺考試雀屏中選,薛頭領專門從自己的庫里拿出這些好東西,來犒勞江少爺,你們是粘他的光!
江辰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魏維卻不明白其中之意,笑著說:“江兄這個叫高中狀元,不叫雀屏中選!
因為是薛權犒勞江辰的食物,張甲和中老年有些不好意思出來吃。江辰沒心情管別人,如平時那般讓魏維分出兩份,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張甲透過窗口看向外面的吃食,咽了一口唾沫說道:“雖說是薛頭領犒勞江辰的,但……既是沒有另外備飯,說明里邊也有我們的一份,是嗎?”
中老年老臉雖紅,但還是點了點頭,“應該是的!
二人走出屋外,看到大桌上的同窗,全都捧著雞絲湯大口吸溜,不由得急了。張甲三步并兩步地走到桌前,看到雞絲湯都快見底了,急忙撈了一碗。中老年干脆將湯盆捧起來,全都倒進自己的碗里。
聽著旁邊傳來的吃食聲像喂豬似的,本就沒有什么胃口的江辰,放下碗筷回屋去了。正啃著雞腿的魏維停住了動作,目光隨著江辰進入門內。他愣了一下后,匆忙啃完雞腿,掏出手帕學著江辰的樣子抹干凈嘴,追進屋去了。
坐在江辰身邊,魏維輕聲問道:“江兄,你最近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江辰想了一下低聲說:“你覺得這座山寨,我們能呆多久?”
“?”魏維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待買官的人挑出來,山寨自會放我們離去吧?”
“如果山寨不放人呢?還有,萬一在那之前官府就來清剿山寨,我們這些自愿留在山寨的人,算是被抓來的,還是算土匪?”
魏維倒吸一口涼氣。
“就算是僥幸買了官,但私通土匪一事被查出來,不還是個死字嗎?”
魏維眼中露出懼意。
江辰惆悵地嘆了一口氣說:“韋嬸并非不知道雀屏中選的意思,薛權想讓我給夏紅豆當壓寨夫婿,韋嬸是在提醒我。暫且不說夏紅豆這個人怎么樣,單單是她的這個身份,就粘不得。如果那個王桂蘭能當塊擋箭牌使,就好了!”
“那你豈不是真要娶她?這也太委屈了吧?”魏維為江辰報不平。
江辰無所謂地說:“誰要娶她?先吊著,在成親之前想法子離開山寨就是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離開山寨?魏維一把抓住江辰的袖子,急聲說道:“那是自然!”
“好,那從現在開始,咱們就共同進退了!
魏維點頭如搗蒜。
此時,有仆婦走進院子,說是江辰得頭領們的青眼,可挪到前邊的小院居住,現在屋子已收拾好,請江辰今天晚上就搬過去。站在門口的魏維聽得小臉發白。眾書生則流露出羨慕、嫉妒的目光。唯有齙牙興奮地推開魏維跑進屋里,利索地收拾東西。
“江兄,我跟你們一起搬過去!”齙牙興奮說。
江辰走過去撫了撫魏維的背,這才轉頭問齙牙,“為何?”
齙牙答:“你身邊不能沒人侍候。”
魏維覺得既是世道兇險,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也附和道:“你這人難侍候,燒水、泡茶、洗衣、磨墨、鋪床疊被……還有紅袖添香,我一個人是有些忙不過來!
江辰沒好氣地說:“敢情在你們倆眼里,我就是個殘疾人?”
齙牙道:“你的腿沒有好透,如若沾多冷水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魏維再度點點頭,“我也覺得把你當成殘疾照顧,最為妥當!
江辰一指齙牙,“行,一起搬,現在吃你的豬食去吧!”
齙牙這才想起他還沒吃飽呢!這可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豐盛的飯食,不能辜負了,他扔下東西,又跑出來重新端碗拿筷。
江辰對魏維說:“你還在長身體,也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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