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人相見”
將阿渺送去與夕棱周璇，是兆拂此生所做過最大的錯事。
那時候，他明明已經(jīng)動心，卻不敢正視自己的心思。他一次次地將阿渺推開，仿佛那樣，自己便不曾生出那些不該有的欲望。
拖住夕棱之人，不可太強，不可被夕棱認出。最重要的是，霜花之事不可被外人知曉。阿渺，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自以為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在乾坤派接應阿渺之人，卻不知所蹤。
但這一切都是借口罷了。
兆拂知道，這只是他在逃避自己內(nèi)心想法的借口。
他明知道此行哪怕有人內(nèi)應，也兇險萬分。他明明可以再選別人，就算沒那般合適，但比阿渺修為更高，至少足以自保。他明明……
他是怕了。
他怕這次不強迫自己將阿渺推出去，便是在承認自己對阿渺動了心。
但他沒想到，這次自以為是的決絕，便成了永別。
思念如雜草一般瘋長，他給自己設(shè)下的界限一擊即潰。
他為什么不能早一點承認……
他喜歡阿渺。他早已愛上了阿渺。
是，他最初選中阿渺，是因為她那與霜花相似的容貌。但在他心中，阿渺與霜花，早已毫無關(guān)聯(lián)。
“仙尊在想什么？”姜嵐見兆拂在那兒發(fā)呆，就隨口問了一句。
兆拂猛然回神，忙厲喝向姜嵐：“魔尊，你如何會知道霜花之事！”
姜嵐絲毫未見慌亂，從容地摩挲著茶盞邊緣：“本尊是魔尊，自然什么都知道。”
這不可能。
姜嵐之言，兆拂絲毫未信。
他將阿渺送去救霜花之事，在臨仙派中都鮮有人知，何況是魔界中人！
唯有阿渺……
倘若那時候，他知道阿渺便在門外，絕不會……
還有前幾日在魔界，他找到的那些線索。若是姜嵐刻意為之……
兆拂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浮現(xiàn)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姜嵐言行種種，不僅是針對于自己，更似是對自己了如指掌。莫非……
之前一般的猜測，于他腦海中越發(fā)清晰。
“魔尊，拿霜花的性命去換阿渺，我做不到。”兆拂看向姜嵐，“你有任何想法，沖著我來便是，何必累及他人。”
“仙尊還真是正氣凜然啊。”姜嵐掩面而笑，順勢喝了口茶水。
“也罷，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仙尊的心上人，本尊也不勉強。”放下茶盞，姜嵐大度地揚了揚袖，“只是仙尊以后需要記住，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瞎承諾。‘付出一切’……嘴上說一句，很輕松吧？”
兆拂面上浮現(xiàn)一瞬波動，似乎有說出什么的沖動，卻又迅速壓制了下去。
“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但他人性命，非我所有。自是不可奪取。”兆拂搖了搖頭。
“那你有什么？你是本尊的手下敗將，本尊早就可以取你性命。一無所有，也配與本尊談條件？”姜嵐靠在椅背，嫌棄地甩了甩手，“你滾吧，以后也別來問本尊這種無聊的問題，回答真蠢。”
兆拂攥緊了拳，但又松開了。
不會的。如果是阿渺，絕不會有這般惡劣的性子。
他剛剛竟有一瞬當真認為姜嵐便是阿渺，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姜嵐對霜花之事如此了解，便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兆拂略有耳聞，姜嵐有一獨門魔功，可讀取他人記憶。
而此等魔功……會令被施術(shù)者，受到非人一般痛苦的折磨！
兆拂手中流下鮮血，卻是咬緊了牙，強迫自己壓制下去怒火。
但若是要取記憶，便不可能關(guān)至太遠。
他心中，已然有了尋找的辦法。
兆拂從地上撿起召冥劍，眼中如冰霜一般地看向姜嵐，但終究只是轉(zhuǎn)身跨出門去。
虛張聲勢。
姜嵐側(cè)身對上銅鏡，梳理著自己因為睡醒而有些凌亂的長發(fā)，眼中卻露出玩味的笑。
兆拂最后的模樣……
看來，又能給她帶來一些好玩的事情了。
正好，鍛煉也鍛煉得足夠，便是時候該讓兆拂發(fā)揮僅存的一點用處。
利用人去送死而已，誰不會嘛。
兆拂不是相見阿渺么？那就讓他，好好地“故人相見”一番。
姜嵐擺弄了頭發(fā)許久，似乎是想束出如蘇易那日一般的髻來，但終是自我放棄地作罷。
唉，自己是不是應當好好地反思反思，為何作為一個女子，比起束發(fā)髻，竟還是不如蘇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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