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啟殿。

        致遠居里一片玩鬧的歡聲笑語，久陌他們正在給枂楊慶祝生日，一個個玩得不亦樂乎。

        久陌正蒙著眼睛去捉人，疏音所有人都四散躲開，慕云走進院子里，所有人都噤聲了，久陌道：“不帶這么玩的，你們都不說話，我哪里知道你們在哪個位置。”久陌小心翼翼，摸索著一步一步探著前進。

        慕云上前幾步，久陌一聞氣息，就知道是慕云回來了，一把抱住：“抓到了！”

        慕云揭開她眼前的手絹，笑著看著她，用手擦了擦她臉上玩出來的汗水：“我出門前，說什么來著，都當耳旁風了嗎？”

        久陌聽他說話聲音很輕，似乎都沒有中氣一般，她在他身上四處摸了摸：“慕云哥哥，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就是出去有些累，沒來得及休息，不是怕阿久念著我嗎，所以就馬不停蹄趕回來了。”

        “可也不能這么累啊，快進去坐坐，喝杯茶。”久陌推著他進屋廳。

        “你不是說慕云哥哥在這里不好嗎，我還是回青梧居那邊歇。”

        久陌看了看疏音，遙閑他們，寧萌示意她，去吧。

        久陌依依不舍的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跟慕云去了青梧居。

        久陌給慕云倒茶，慕云喝了兩口：“好甜啊阿久，你放糖了嗎？”

        久陌跪坐在慕云面前：“慕云哥哥辛苦了。”然后吻了一下他的臉：“甜不甜？”

        慕云笑到：“很甜。”

        久陌又吻了一下他另一邊臉：“還累不累？”

        慕云搖搖頭：“看到阿久，早就不累了。”然后把人攬進懷里抱著，就像那一日一樣，他靜靜的抱著很久她不說話。

        他想現在就離開這里，帶久陌去人間算了，可是自己又答應淳華看護好上古城，要離開也得把八星環宇布下再走，但他又不愿讓久陌一個人去人間，仙域一天和人間一年，阿久又如何等得起？

        所以，阿久，慕云哥哥這么做，或許你不會喜歡……我也舍不得離開你這么久……但是，慕云哥哥，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若修復了聚靈境，以后我們去人間尋一山，修修仙，養養靈，彼此多陪伴幾年，這樣也會很好對不對？

        “阿久。”

        “嗯？”

        “我給你帶了……一個好吃的東西，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嗯？好吃的，慕云哥哥帶了多少？”

        “就你一個人的。”

        “好吃的，慕云哥哥怎么那么小氣，不多帶點兒，疏音姐姐她們對阿久那么好，我可是要與他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那你要把慕云哥哥也分出去嗎？”

        “不要不要～”

        “這不就對了，我給阿久一個人準備的小禮物，自然不能與他們分嘗。”

        久陌開心的笑著問：“是什么？”

        慕云送物靈境取出來一個白玉碗，里面乘著三四種顏色的小湯糕。

        “綠色的是湯圓？紅色的是果子？紫色的是葡萄？”

        “嘗嘗。”

        “慕云哥哥，喂我。”

        慕云看著她，笑著說：“好，慕云哥哥喂。”

        他一勺一勺親手喂她吃下。

        “好吃嗎？”

        “好吃。下次慕云哥哥多帶點兒，我拿給萌萌她們嘗嘗，她們都喜歡吃甜食，不過枂楊喜歡微酸的，嗯到時候倒些酸梅應該就酸酸甜甜了……”

        “好。”

        “慕云哥哥這幾天去哪兒了？”

        “去了湖光秋月，去了山海門，去了太素山，還去了九重天錦。”

        “啊，五天時間，去這么多地方啊，慕云哥哥，你得多累啊。”

        “嗯，慕云哥哥累了，那阿久陪我去睡一會兒好不好？”

        “好。”

        慕云抱著她，閉上眼睛。

        直到她靜靜地睡去，呼吸淺淺，恬靜的容顏又讓他止不住多看了幾眼，隨后，他抱著久陌出了青梧居，出了良將山。

        豐永遇見慕云走的方向，不是去默舍，也不是去上華宮，是要出城？

        “域主，你要帶久陌去哪兒？”

        “九重天錦。”

        “為、為什么？”豐永遇不解的問道。

        “你回去吧，不必跟著，阿久最近都不會回上古城。”

        “你不跟默老說一聲嗎？”

        “不必。”

        “你就這么帶久陌走了，默老他……”

        “我回來再跟他解釋。”

        豐永遇攔住慕云：“域主，你帶久陌出門，你等她醒了出去也不遲啊，況且天色已晚，要不明天再走。”

        慕云：“你回吧。”

        “域主，你從未帶她離開過上古城，而今帶她離開，又不告訴她，我、我覺得有問題。”

        慕云：“沒有問題，你放心便是。”

        “域主，你想好了嗎？”

        “不必再言。”

        豐永遇只好讓開路，看著慕云把久陌帶出上古城。

        天心島上，珺臨勸慕云離開。

        “你放心，出了問題我負責，本君你還信不過嗎？”

        慕云走了幾步，再回頭看了樹中的人，捏緊拳頭，轉身隨珺臨離開。

        以前久陌在神啟殿的時候，慕云偶爾在上空路過時，會停留下來，看一眼久陌在干嘛。

        有時候見她在雨中掃廣場，萌萌給她打傘。

        有時候見她在樹上躺著背書，不知道有沒有睡著。

        不管多大了，都還是喜歡爬樹上玩的丫頭。

        有時候在和同學們一起玩耍。

        有時候在安安靜靜的地方坐著修煉。

        有時候和柏泠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談論什么……只是看見這樣的場面，慕云很快就離開了。

        ……

        他就是她努力的方向，慕云發現，久陌離開上古城之后，他記憶里能找出來陪久陌的場景并不多。

        上華宮。

        柏泠：“域主你找我？”

        “藍峽灣一戰，如何？”

        “柏泠自愧不如。”

        “缺什么？”

        “缺太多。”

        慕云平靜的口吻道：“想要坐穩這一方之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柏泠。”

        “柏泠有負。”

        “有沒有興趣跟我出去走走？”

        “域主？”柏泠轉而答應：“柏泠愿意。”

        慕云道：“我帶你一個月時間，剩下一個月看自己，撐下來便回來，撐不下來本域主可不負責。”

        “是。域主，我們去？”

        “冥界，無晝煉獄！”

        兩萬年修為以上可入之地？柏泠聞之心里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怕了？”

        柏泠搖搖頭，目光堅毅如鋼。

        “去跟疏音告個別吧，這一去你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未知。”

        “是。”

        慕云帶柏泠去了無晝煉獄，一個月后，他出去了，留柏泠一個人在那里。

        湖光秋月。

        天邊一簾閑月，夜色深深，偌大的桃花樹靜靜的立在湖邊，旁枝低蔓，溫情款款，遠山隱在夜色里，如水墨作的畫，水面依約倒映著山長長的輪廓，對面的沿岸，隱隱約約有暖色的燈火，那是湖光秋月有修行者居住的地方，桃花樹草坪上和淺水處落滿了桃花的花瓣，一片一片，一堆一堆，木筏隨意的橫在水面。

        慕云站在岸邊，湖光秋月的夜色如此之美，他滿臉都寫著思緒。

        遐和撥枝穿花而來，驚動了慕云，他轉身看了一眼遐和：“這么晚，都知道我過來了。”

        “又是去哪兒了嗎？”

        “嗯，送一個人去歷練。”

        “能得你親自護送的應該是有些本事的，何故還憂心忡忡呢？”遐和微笑著，言語放輕快了些，免得教他聽起來心情更加沉重。

        慕云轉身看著微微起波瀾的湖面：“他若出不來，我可就走不了了。”

        “你既然決定送他去，想必心里是有數的，不必太過擔心。”

        “嗯。”

        “什么時候出來，在何處？我安排青羅他們過去接他吧。”

        “一個月后，冥界無晝煉獄。”

        “好的。上邪說我這湖光秋月的招牌都快成不死不救了。我自信還是有些救人手段的，慕云域主大可安心。”

        “嗯。”

        “冒昧問一下阿久姑娘的事怎么樣了？我對于聚靈境這一方面確實束手無策，抱歉。”

        “阿久已經去九重天錦那邊大半年了。”

        “是珺臨大帝幫的忙嗎？”

        “嗯。”

        “如此便好，帝君可有什么條件？”

        “沒什么，只是欠他一個人情而已，他日我和阿久大婚，上九重天三拜于他便是。”

        遐和心中波瀾起伏，臉上的微笑是那么蒼白失落：“嗯。”

        “那柏泠那邊的事就拜托你了。”

        遐和點頭，微微屈禮目送慕云離開。

        十里寒塘，蒼凰和殷席知沆瀣一氣。

        “殷大人，最近怎么都不到霧莽之林坐坐呢？”蒼凰和殷席知寒暄著，目光依舊陰冷，如同藏著一股涼颼颼的風。

        “蒼凰兄貴客臨門吶，岑清，給客人上茶。”

        蒼凰：“茶我就不喝了，殷大人最近可見莯月大人？”

        殷席知：“沒有。”

        蒼凰：“莯月大人近來也不曾找我，倒是稀奇。”

        殷席知：“主上有事自然會來找我。”

        蒼凰：“可我上古城的仇還沒報呢。”

        殷席知：“這幾年在霧莽之林待著不舒服嗎？”

        蒼凰：“我在霧莽之林但是發現一個藏身的好去處——莽鏈湖。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殷大人有興趣歡迎來參觀。我保證你有來有回～”

        殷席知：“聽說那里都被傳成仙冢了？蒼凰兄好本事呢。”

        蒼凰眸子里露出陰險的邪笑：“哪里哪里，與殷大人的十里寒塘相比，小巫見大巫呢。”

        殷席知了解蒼凰，深知自己面前坐著的是個不折不扣的逆世魔神，與他合作，借他之力，何樂而不為，“你和上古城有仇，不巧我也是。”

        蒼凰很是滿意殷席知這樣的伙伴，見他和自己的想法一致，更是挑明了直說：“搞上古城還是慕云？”

        殷席知和蒼凰相視一笑：“蒼凰兄意下如何？”

        蒼凰：“慕云交給我。”

        殷席知：“那上古城交給我了。”

        蒼凰：“合作愉快！”

        殷席知：“岑清，慕云那個女人能握在我們手里嗎？這樣蒼凰兄拿捏慕云自然就不費吹灰之力了。”

        蒼凰問：“遐和嗎？”

        殷席知：“遐和可握不住那個男人的心，她要有這個本事，我就不用那么大費周章，把事情搞得麻煩至極。”

        蒼凰：“誰？”

        殷席知：“上古城，默久陌。”

        蒼凰：“厲害嗎？”

        殷席知：“小螞蟻。”

        殷岑清：“哥，這個女人現在在九重天錦，我們不好下手。”

        蒼凰：“珺臨手中嗎？”

        殷岑清點頭：“對。”

        殷岑清：“中天一方帝君而已，不足為懼。我記得幻崆洲欠我一個人情，岑清你去那邊一趟，告訴穆三公子，就說十里寒塘向九重天錦的三宿天君問好。”

        “知道了。”

        殷岑清離開，蒼凰目光一直落在殷岑清身上，殷席知臉上帶著笑容，而眼里生出冷寂的光。

        “殷大人慢慢忙，告辭。”

        殷席知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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