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陌坐在飯桌前，拿起筷子，給默老夾菜：“默爹爹，這個小湖蝦，我蒸得很有味道，你快嘗嘗。”

        默老吃了一個：“嗯～很香嘛，丫頭。”

        久陌又嘗了嘗自己做的紅燒魚：“默爹爹，這個魚也味道滿滿的，來，我喂你吃一塊。”夾了一塊送過去，另一只手接在下面。

        “丫頭，最近手藝不錯嘛，這魚味鮮嫩，你要不考慮去上古大街開一家餐館，我退休了過來給你掃地？”

        “哈哈哈……你堂堂一長老給我掃地，請不起請不起，這沒刺的魚就是好吃。”久陌一邊吃一邊念叨，然后拿酒就喝。

        “丫頭。”默老提醒她喝酒別那么灌。

        “默爹爹，我知道，可肉的香美還得佳釀配是不是？”

        默老拖長聲音，笑瞇瞇的答了一“對”字，然后舉起酒杯：“來，我敬你一個，祝賀我們家丫頭即將赴任圣君。”

        “謝謝默爹爹啦。”久陌仰頭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水：“嗯～好喝～”

        “丫頭，少喝點兒。”

        “默爹爹，你也要管我喝酒啦，你可不能學他。”久陌放下小酒壺，把一盆菜端道默老面前：“默爹爹，你最喜歡吃的牛肉系菜，我專門給你做的，必須多吃點。”

        “你這是要塞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了呀。”

        “我去給盛一碗飯，下這個菜絕你對會吃兩大碗的。”

        “哈哈哈……好好好。”

        “過幾天，我給你烤羊肉吃。把你喂得飽飽的，這樣才能給柏泠提意見，教他做事。你可得對他恩威并施，剛柔并濟，柏泠的氣勢還是沒有、沒有慕云哥哥強，他嚇不住人，你可得多教教他，他太謙和了，壞人都不怕他的。”

        “你呀你呀。”

        “我得再去拿瓶酒，陪默爹爹吃飯。”

        “別喝醉了。”

        “喝醉了才好睡覺。”

        一頓飯吃完，久陌果然喝趴下了，默老收拾完碗筷，準備扶她進去休息，一個人來了。

        “山海門匪晨，見過默老。”

        默老見他氣宇非凡，溫雅如玉，此時清風吹過他雪白仙袍，朗月撒在身上，真如一位天神下界，他差點將匪晨錯認成了第二個慕云。他身懷鋒芒，卻溫和不刺人。

        如果說慕云是一顆光芒萬丈的珠子；他就是一塊溫潤柔和的璧玉。

        久陌一聽到“匪晨”二字，立馬抬起頭來，迷蒙的醉眼中她似乎看見匪晨在月光下發光：“匪晨，你來了，快坐，快坐。默爹爹，這是我爹爹。”她再次強調道。

        “嗯，我知道。”匪晨聲音溫柔著問：“喝醉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陪默爹爹吃飯，多小酌了幾杯。來，你快坐下喝茶，這么晚了還來上古城，你傷好了嗎？”

        “沒事了。”

        默老看匪晨入了神，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閑雅和悅之人，他看了看久陌，又看了看匪晨，心里納悶：丫頭，什么時候認識的？

        久陌走到匪晨身邊，匪晨雙手扶著她雙臂：“小心些，別摔著了。”

        “不會不會。匪晨，傷好了嗎？”

        “好了。”

        默老：“請坐吧。”

        “多謝默老。”

        默老：“你從山海門過來很遠，很累吧？”

        “還好，謝謝默老關心，就是過來得有些晚，實在抱歉，打擾了。”

        “你不早點過來一起吃晚飯，餓不餓？我去給你煮點吃的。”說著久陌起身要走，匪晨伸手拉住。

        “久陌，我不用吃飯，你坐下休息。”

        “那我回屋拿茶葉給你泡茶喝好不好？”

        默老：“去吧去吧，你呀，喝暈了就跟打暈的小雞崽子沒區別，喜歡四處亂轉。”

        匪晨笑笑，目光落在久陌進屋的方向，然后又收回來看向默老。

        “丫頭是在山海門認識的你嗎？”

        “是血疊谷的時候，我那時候聽見了一個絕望的呼喊聲音，趕去的時候，她……還好……”

        “認識這么久了。”默老默默地點了點頭。

        “本以為……慕云走了，她很傷心，便想盡綿薄之力，多勸慰她幾分，她現在這狀態和前段時間在蒼梧山那邊已經大不一樣，我想她已經努力做得很好了。”

        默老語氣里多了一絲沉重：“我丫頭我知道，我了解。”

        “默老，匪晨唐突來訪，很是抱歉。”

        “我也就直說不諱，此時，能有一個人走進丫頭心里去代替慕云是好的，你很了解丫頭？”

        “我與她皆有一見如故之感，默老放心，我會陪著久陌慢慢走出來的，一定讓你看到一個和以前一樣的無憂無慮的她。”

        “她這會兒喝醉了，心性跟個孩子一樣，坐不住，以前慕云都不讓她沾一口酒，那個人說有一次她喝醉了，在他那里吵嚷了大半夜……我想著今天她高興，就讓她喝了，哪成想你過來看她，保不準一會兒還鬧小脾氣，讓你看見這些，真是不好意思，以前都是那個人寵著她，給慣出來的。”

        “她心里苦，喝酒能讓她暫時忘記不開心的事也好……”匪晨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久陌的哭聲。

        他們二人以為出什么事了，立馬跑進屋，看見久陌抱著一個摔碎的茶罐在哭。

        默老焦急問道：“怎么了丫頭，劃到手了嗎？”

        久陌哭泣的望著默老：“默爹爹，我把慕云哥哥最喜歡的茶罐打碎了，這是他最喜歡喝的桃花白，茶瓣散落了一地，默爹爹，慕云哥哥會生氣的……他會怪阿久的……”

        默老一聽，鼻子一酸，撫摸著她的頭：“不會，丫頭，來，默爹爹重新找一個罐子裝起來；丫頭，不哭……”

        久陌緊緊抓著破了的茶罐碎片不放，手割破了也不管，默老掰開她手去拿，她死死抓著不放，傷心的哭喊著：“不要，不要……”

        “久陌，我是匪晨，你把茶罐給我好嗎？”

        她抽泣的搖搖頭。

        “我幫你把它修好，別怕，我們不搶慕云的東西。”

        “匪晨，我把它摔壞了，你看看，看看……可以修嗎？”

        “可以，沒問題，給我吧。”

        久陌小心翼翼的把茶罐放在匪晨手里，自己的手割得鮮血淋淋，默老看著心疼不已。

        “匪晨，茶葉沒地方裝了。”

        “沒事，這個摔碎的我幫你修好，明天我再陪你重新做一個茶罐。”

        “嗯，好……”

        默老把茶罐走，準備拿出去給扔了，匪晨拉住：“默老，這個給我吧。”

        “能修嗎？”

        “能。”

        默老把碎片給匪晨，匪晨收入了物靈境中。

        匪晨運靈又把茶葉聚集好，堆放在茶案上：“久陌你看茶葉我幫你收攏在這里了，現在可以讓我幫你包扎手上的傷了嗎？”

        久陌點點頭，匪晨扶著她回到外院子里的銀杏樹下坐著，雙手擱在匪晨面前。

        默老送來藥品放在長方桌上，然后去了內院。

        匪晨謹慎而仔細的清理著，久陌手心里嵌了些細碎微小的陶瓷片。

        “久陌忍著點，可能會很疼。”

        “嗯。”

        匪晨很輕很輕的給她處理傷口：“以后不許碰摔碎了的東西了，知道嗎？”

        “嗯。”

        匪晨替她傷口止了血，然后沖洗、清理手上的血跡：“看看，多疼。”

        匪晨注意到了她左手掌心內的蓮花印記：“很漂亮呀，這個小花。”

        “匪晨喜歡的話，我挖出來給你。”

        “剛剛都說了不許再傷害自己。”

        “可匪晨喜歡……慕云哥哥喜歡的東西，阿久都給，匪晨，阿久也給。”

        默老靜靜地看著銀杏樹下的他們二人，仿佛看到了曾經的慕云和久陌。他想，或許這就是天意吧……也好。

        匪晨微笑，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藥，輕輕吹著：“疼就喊出來。”

        “不疼。”

        匪晨笑著看著她，然后取出紗布一圈一圈給她包扎上：“會不會太緊？”

        “合適。”

        匪晨又給她擦了擦還掛在臉上的淚珠：“把嘴張開。”

        “啊～”

        “什么味道？”

        “青蘋果的。糖嗎？我還要～”

        “這是靈丹，止疼的。”

        “還要～”

        匪晨看著她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嗯。”又給了久陌一顆。

        一刻鐘左右，匪晨將久陌的傷口處理好了，他不覺然見抬頭，看見默老欣慰的笑容。他走過去：“默老，久陌的傷沒事了，這兩天別讓她碰水。”

        “嗯。我帶她回房間休息，你今天住這邊吧，我一會兒出來給你安排房間。”

        默老：“丫頭，回房間休息吧。”

        “默爹爹，我想和匪晨說會兒話可以嗎？”久陌看著自己的雙手，此時她的酒意因為傷口的刺激已經微醒。

        默老點頭，回自己房間去了。

        匪晨走過來：“傷口在疼嗎？”

        久陌搖搖頭：“謝謝你，匪晨。”

        “不必客氣。”

        “你這么晚了還從山海門過來看我。”

        “恰逢明天我休假，也正好過來和柏泠交流一下。”

        “眼下上古城的事都是他一個人擔著，估計壓力也十分大，你去和他多交流很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做圣君，以前淳華叔叔在的時候我不敢問，慕云哥哥在的時候也不需要我過問，現在倒好，我這個圣君成掛羊頭賣狗肉的人了。”

        “圣在德，在公；君在行，在品；為上古城眾人做好榜樣，行于四海八荒亦上善若水，以德服人。”

        “那豈不和慕云哥哥教我的不一樣了。”

        “那他怎么教你的？”

        久陌緩緩伸出一只用紗布包著的小白拳頭，剛伸出來的那動作有點像招財貓：“這就是慕云哥哥的以''德''服人。”

        匪晨笑著：“他教的還真與別人不一樣。”

        “嗯。”

        “居善地，心善淵，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我想這樣的人可擔得上圣與君二字。”

        “慕云哥哥教的，和匪晨說的，我會都用上，盡量不給上古城丟臉。”

        “確實，他教的也沒錯。”

        “以后當圣君方面，我會向匪晨多討教的。”

        “你只需要坐鎮上古城，并非要你真去標榜諸天禮儀，成為典范。”

        “慕云哥哥是威儀九天，讓人敬畏。匪晨是和臨八方，讓人敬慕。我就二者兼學，讓他們又愛又怕。”

        匪晨微笑不多言。

        “匪晨，我安排你住下吧，這么晚過來，一路辛苦。”

        “那就麻煩久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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