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看來我猜對了。”
刑月的反應,讓臣一刀再一次確認了他心中那個隱約的猜想,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呵”了聲苦笑,搖了搖頭道:“在聽門牙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和他會不會有關系,畢竟這個姓并不多見,尤其是在這一行里。”
他看著刑月,她臉上表情已經恢復成了淡漠,除了剛開始的震驚之外,此刻的她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仿佛她對于“刑昉”這個人并不執著。
臣一刀說:“我查過你。”
她并不意外,詭司有這個能力,何況如果他沒有查過她,也不可能會一再地邀請她。
“你并沒有隱藏你的蹤跡。”
刑月:“沒什么好瞞的。”
她孑然一身,來和去都光明坦蕩,再說了就算有麻煩找上門,她也有能力解決。
臣一刀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問了句:“你就沒有想過萬一是你解決不了的麻煩呢?比如黑閻。”
刑月的回答依然毫不猶豫:“解決不了,那就只有被解決,無所謂。”
饒是臣一刀身經百戰,也被她這不把命當命的草率回答給驚住了。
同樣愣住的,還有在門外抽完一支煙,擰開門剛進來的白江。
臣一刀蹙眉瞪他一眼:“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待著去。”
白江面無表情地看著刑月,并沒有像往常那樣打諢玩笑。
刑月看他一眼,對臣一刀道:“沒關系,我們是搭檔,不必瞞他。”
搭檔……
白江垂下眼眸,忽然覺得這個詞匯,也并不那么好聽了。
臣一刀詢問刑月和刑昉的關系,刑月眼神一閃而過厭恨,極不情愿地吐出兩個字:“父親。”
果然。
臣一刀心想。
“如果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尋找刑昉的話,那么我想詭司能夠給你提供的幫助會比黑閻要多得多。”
他掏出手機,點開自己隱藏相冊里那張保存了許多年的照片,遞到她面前,“我認識你父親,刑昉曾是詭司的人。”
……
這是刑月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長什么樣子,她看了兩秒,冷漠的眼底像是積蓄著一場待發作的風暴。
她看向臣一刀,禮貌詢問:“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當然。”
兩人加上好友,臣一刀將照片發給她。
刑月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轉頭看向白江。
在來之前,白江叮囑過她很多利弊,可眼前臣一刀開出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了。
白江察覺到刑月投過來的視線,一直低垂的他終于抬起頭來。
“你覺得呢?”刑月問。
她聲音很輕,像是湖水上掠過的那一道清風。
他眨了眨眼,清風輕易地吹散他心里那股莫名的不愉快和堵悶。
白江笑了下,很淺,卻很真切的笑容。他轉向臣一刀:“老板,刑月不懂這些,但你我都知道,關鍵并不在于能不能找到刑昉,而在于有誰會知道這件事。”
詭司并不只有栗城這一個分部,也不只有臣一刀這一個負責人。
他們對臣一刀放心,可是若刑月的事情傳了出去,那誰也不確定會發生什么意外。
畢竟不管在哪里,貪念和背叛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臣一刀若有所思地掃了眼白江的手臂,神色也更鄭重了幾分:“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這件事會到我這里為止,至于刑月。”
他看向刑月,“如果你愿意加入,會以新人的身份跟在我手底下。當然,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會將你父親的事情告訴你,只不過有些裂的鑰匙,礙于上面規定,我就不好交給你了。”
告訴刑月那人的事情,是情分,但他不可能徇私徇到連那些封藏的鑰匙也隨便給人的地步。
這也是他希望刑月可以加入詭司的原因之一,只要她成了詭司的人,那很多事情就好辦很多了。
刑月想了想,點頭說:“好,我加入。”
白江緊跟著補充:“不過得過段時間。”
臣一刀忍了忍,實在沒忍住,探過身子一巴掌呼在白江腦袋上:“我是在問你嗎?”
白江笑著攤手:“您別氣啊,我們這不還有事兒么。”
臣一刀不滿:“還有什么事?”
白江眼珠子心虛地飄啊飄:“啊,這個……”
刑月:“我們要去735。”
白江:“……”
臣一刀臉色驟變,陰沉著臉看向兩人,磨著牙根問:“去哪兒?”
刑月后知后覺看向白江:“這個不能說嗎?”
白江嘆了口氣扶額:“沒不能說,就是……會有點麻煩。”
很快,刑月就知道什么叫“有點麻煩”了。
因為他們被臣一刀趕了出來。
是真的像哄豬崽子似的,一邊罵罵咧咧吆喝著一邊親自把他們趕進了電梯。
電梯里,刑月皺著眉頭滿是不解:“他怎么莫名其妙發火啊?”
“嗯……”白江摸著下巴笑得無所謂,“別管他,上了年紀就這樣。”
“哦。”
倆人剛背后吐槽完,回頭一看電梯壓根沒動。
“滴”的一聲,電梯門從外被打開,露出臣一刀鐵黑的臉。
相比臣一刀難看的臉色,被撞破的倆人倒是一點尷尬都沒有,一個是天生欠缺這方面的情緒,另一個則是單純臉皮夠厚。
刑月一如既往冷漠:“還有事嗎?”
“噗……”一旁的白江捂著傷處靠在電梯墻壁上,放肆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哎喲不能笑了,傷口要裂了。”
本以為會等到兩聲歉意,結果什么都沒等到,反而把前手下笑哭了的臣老板:“……”
“735你們想都別想,誰要敢去,就別再想從我這里套出半點關于刑昉的事情。”
留下威懾力十足的威脅,臣老板氣哼一聲,轉身大步離開。
刑月看著他的背影,眨了兩下眼皮:“他這威脅也太假了,真要攔我們,就該讓人把我們關起來。”
白江抬手按下一樓按鈕,笑著道:“我老板這人啊,人如其名,刀子嘴豆腐心,回頭跟他說兩句好話哄哄就沒事了。”
——
從詭司離開后,刑月問白江:“這附近哪里能洗照片?”
白江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機,帶著她七拐八拐進了一家紋身店。
紋身店在巷子里,照片都掉了一半,斜斜地掛在那里,上面的led燈壞了,偶爾閃一下紅光,襯得照片上灰不溜的“梁壕紋身”四個大字更詭異了。
兩人進了店里,前臺沒人,隔著五彩玻璃珠簾的里屋里傳出躁動的搖滾樂。
刑月看著白江的眼神第一次帶了懷疑:“你確定這里可以洗照片?”
白江笑笑,目光掃了一眼,看見掛在前臺墻壁上的金鑼,隨手從桌上的筆筒里抽出一支筆,在刑月不解的目光下,風騷一笑道:“后退,捂著耳朵。”
刑月照做以后,眼看著白江“哐哐當當”的敲了起來。
那聲音真是……在這個狹小的紋身店里,簡直可以用振聾發聵來形容。
“怎么了怎么了?”
不過不得不說效果還是很好的,刑月看著一手拿著防狼噴霧,一手拎著棒球棍從里屋沖出來的女生,眉頭微微挑高了些。
“舍得出來啦?”白江把筆扔回筆筒,懶洋洋靠在前臺。
看見白江,女生明顯愣了下,“老白?你怎么過來了?”
“嗯,路過。”白江指指店門,“有你這么開店的么,門開著,你人沒了,不知道的當你照顧扒手生意呢。”
女生毫不在意地扔開手里的防狼噴霧和棒球棍,無所謂道:“隨他們唄,抽屜里就幾十塊,連吃頓飯都不夠呢。”
她說完,轉頭看著一直安靜站在門邊的刑月,目光在她和白江中間掃了個來回,別有意味地朝白江一抬下巴:“不介紹下?”
“刑月,其他的你不用多問。”
白江說完,看向刑月,指指對面的女生,“她叫晴樂,是我以前同事的女朋友……”
“是未婚妻!”晴樂糾正他的用詞,黃棕色羊毛卷短發下的娃娃臉瞪圓了大眼,絲毫沒有威嚇力。
晴樂氣哄哄地瞪著白江:“說吧,找我干嗎?”
白江:“洗個照片。”
晴樂也不多問,打了個哈欠說:“底片呢?”
刑月把刑昉的照片找出來,手機遞給她。
晴樂懶洋洋看了眼,把照片傳到電腦上,對兩人道:“等著吧。”
說完就抱著電腦撩開珠簾進里面去了。
白江讓刑月在沙發上坐下,自顧去冰柜里拿了瓶檸檬維c遞給她,刑月搖頭表示不喝,他倒是不客氣地往沙發上一坐,自己擰開喝了起來。
他們身旁的彩繪墻上貼滿了留言紙,全是來過店里的客人留下的。
刑月離得近,可以清晰地看見那些留言紙上的字跡。
“李慧,我的印記為你而留。”
“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曾來過這里,這便是證據。”
“我愛你夏真,你的名字就是我的信仰,永不褪色。”
……
隔了段距離,刑月看見和第一個字跡相同的另一張留言:“抱歉李慧,我要洗掉你了,能讓我留下印記的人只有她。”
刑月:“……”她不理解,她大受震撼。
她想找找那個愛夏真的有沒有再留言,誰知道抬手往里扒拉了幾下,卻看見在層疊的留言紙下面,竟貼著許許多多的照片。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照片都被貼了白色的紙封,看不出原有的樣子。
“那些都是晴樂和梁壕的合照。”
白江的聲音從斜后方傳來,和他開玩笑時不同,有些低沉,帶著懷緬。
刑月回頭,看見他靠在沙發靠背上,目光卻沒有看那些照片,也沒有實際的聚焦,像是打散了的空洞。
“梁壕失蹤以后,晴樂就來到這里開了這家店。”
梁壕是白江的前同事,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在裂里失蹤的。
刑月想到這里,多了一句:“他最后去的哪里?”
白江轉頭,幾乎在他眸光望過來的瞬間,刑月就從他眼底得到了答案。
白江沉聲開口:“他去了735。”
然后,再沒有回來。
白江扯了下嘴角:“這一次有機會進735,我也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點什么。”
刑月點點頭:“我會幫你。”
白江看他一眼,笑了下道:“好啊。”
照片洗出來,兩人剛要離開,晴樂忽然追出店門喊住了白江:“你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嗎?”
白江腳步頓住,回頭笑了下,揮了揮手道:“放心吧忘不了,趕緊回吧,好好開店做生意。”
晴樂這才松了口氣。
她沒白江那本事,沒辦法親自去那些鬼地方把梁壕帶回來,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白江。
從紋身店離開,白江先送刑月回家。
到了樓下,卻沒著急離開。
刑月看他一眼:“你有話要說嗎?”
在詭司的時候她就覺得白江不大對勁了,她雖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能看出來他每一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好像藏著很多的未盡之語。
白江兩手插兜看著站在他對面的刑月,想說的話在嘴里溜了一圈,溜得他牙根癢,手指下意識想去摸煙的時候才又想起來他傷沒好之前被禁煙了。
“知道我為什么帶你去找晴樂,為什么跟你講梁壕的事嗎?”
刑月點頭,“你想找梁壕,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嘖。”白江有些煩躁地扒拉了下頭發,“就知道你不明白。”
刑月歪了歪頭,不是這意思嗎?
白江看著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就不能活下去嗎?”
“什么?”刑月愣了下。
白江往前幾步,兩人之間只剩一步距離,他低頭看著她發絲下那雙無情的眸子,沉聲道:“你在詭司的時候說你無所謂是解決別人還是被人解決,因為你無所謂生和死對不對?你洗了刑昉的照片,可卻一眼都沒看過,你想找他,并不是因為你想見他,大概只是因為某些別的緣由吧?”
他伸出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無法逃避自己的目光:“刑月,你根本就沒為自己想過對不對?‘尋找刑昉’是你的任務,可任務完成以后呢?你打算去哪里?”
他一句一句的逼問,讓刑月那些藏于心底的想法再無所遁形,這些她從未講過,可白江卻憑著絲絲縷縷的跡象猜了出來。
刑月沉默半瞬,冷聲道:“這些和你無關吧。”
他們只是搭檔,除了在裂里,她是死是活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刑月后退一步想撤開距離,卻還沒來得及動,就被白江抓住了手腕。
“誰說和我無關。”
他看著她,壓低頭,額頭幾乎抵在她額間,刑月能感覺到他微微有些粗重的喘息聲。
“刑月,你給老子聽好了,你想進735,想要我幫你找刑昉,就必須給我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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