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君把蕭望月送出來的還算及時。

姜堰把車簾掀開，她剛剛坐穩。

“已經到省城地界，待會找家客棧，你好好的歇歇�！�

他還不知道，在之前的一個時辰里，妻子曾短暫的消失過。

“嗯�！�

蕭望月一點頭，神色淡定。

姜堰說完，便將簾子放下，繼續趕車。

這一來，便是四五天的路程。

總算能找個地方，讓蕭望月歇歇。

他還特地挑了大客棧，要的是寬敞明亮的上房。

“在這兒住，恐怕花銷不小吧？”

蕭望月擺弄起一只花瓶。

這樣的上房，恐怕一天就得要一吊房錢。

“多花些錢，屋子寬敞些，你住著也舒服�！�

姜堰有些羞赧的說道。

他不愿委屈了蕭望月，也想把錢花在她的身上。

蕭望月沒有說話，只是望向他身上那件半舊的佛頭青袍子。

她問道：“我之前給你做的衣裳呢？”

姜堰心說怎么問起這個來了。

但還是如實回答：“收在箱子里，留著出門見客的時候再穿。”

蕭望月一點頭：“讓伙計送熱水來，方便洗漱�！�

這家伙，對自己……倒是能省則省，連件新衣裳也舍不得穿。

“好，你歇著，我去叫。”

姜堰出去，吩咐伙計，把熱水送到房中。

他自己，則是去到人牙子皮二狗家住的那條巷子。

姓皮的這些年，靠著賣大姑娘，小姑娘，也算是發財。

從青山縣，直接搬到省城，還在羊腿巷里買下一套宅子。

發家發的離奇，就很好打聽——“你說皮家，盡頭的那家就是�！�

過路人，直接給姜堰指明方向。

他點出道謝后，去敲了敲門。

來開門的，是個婦人，看起來應該是姓皮的老婆一類。

“這位相公……你找誰？”

對方把上下姜堰打量一番，感覺很臉生，應該沒見過。

姜堰身穿件佛頭青的舊袍子，腰間緊系了一條革帶。

高高大大的，臉也嚴肅，看起來不像是讀書人，也不像是莊稼漢，倒像是衙門里的。

“我找皮二狗�！�

姜堰淡淡的開口。

“找我們當家的呀，他出去做買賣了，你明兒個再來吧�！�

皮二狗的老婆，開始謝客。

城里可不比鄉下，規矩多。

女眷私自往外面放男人進來，可不合規矩。

甭管是上門走親戚，還是談生意，都只能讓對方明兒再來。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來。”

姜堰也沒多留，故意轉身就走。

等皮二狗的老婆，進屋子之后，他翻墻進了后院。

皮家是個小門小戶，可住在此處的姑娘和丫頭，卻不在少數。

顯然，這些女子都是被賣到這兒，要轉手賣出去的。

姜堰看得一陣心堵。

等回了客棧，蕭望月已經洗漱好，身上帶著點皂角的清香氣息。

她一頭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肩頭，正對著炭火，用布帛擦拭。

“沒見你人，去哪了？”

蕭望月問道。

“去了一趟皮二狗家。”

他坐到炭火邊上，聲音有些悶悶的。

正主沒有見到，這見到許多如同貨物般即將被轉手的姑娘。

“皮二狗要晚上才能在家，咱們晚些過去就是�！�

姜堰再次開口，他白天去的時機不對。

“我與你同去�！�

蕭望月淡淡的說道。

能把良家婦女坑害到風塵之地，會是什么好東西？

皮二狗未必會乖乖聽話，說出李梅兒的下落。

她和姜堰一塊去，還能有個掩護。

另一邊，人牙子皮二狗。

或許說是皮二爺——發達了之后，兄弟們都這么稱呼他。

帶著滿身的酒氣，回了家。

他老婆忙給倒水洗腳揉肩膀，順帶埋怨：“咋喝得醉醺醺的回來！”

皮二狗一揮手：“今兒買賣談的不錯，老孫家那丫頭，十兩銀子就賣了。回頭我再這么一倒手，賣給城南的薛大戶做小，這一百兩銀子就到手了！”

他老婆揉肩膀的動作頓了頓：“一百兩銀子……咱們賺個九十兩，也不差！”

皮二狗把腳擱在木桶沿上：“這樣的買賣，一年也趕不上幾回，你就偷著樂吧！”

一個被窩，還真睡不出兩種人來。

這人和他老婆，倒真絕配。

喝茶洗腳，一通忙活之后，皮二狗醒酒了。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

他算是愛崗敬業。

披著衣裳，拿著燭臺，還不忘去后院瞧瞧那些買來的姑娘丫頭。

挑出兩個年紀稍大，看著機靈的。

皮二狗滿意的點頭：“明兒個，我送你們去趙府，吃香喝辣！”

兩個丫頭有些惶恐不安：“二爺把我們賣到那兒去，是做丫鬟么？”

對方一點頭：“沒錯，就是去做丫鬟！”

鄉下丫頭，土里土氣，也只能打發去做丫鬟了。

至于那幾個長得漂亮的……

皮二狗對角落里縮著的三個丫頭一招手：“說你們仨呢，過來！”

他把燭臺往上抬了抬，好讓光亮把人臉打亮。

這三個丫頭，年紀最大那個，十八九歲歲，生的是杏臉桃腮。

楊老爺那兒，病了十好幾天，要個小妾沖喜，讓她去。

“你回去吧！”

皮二狗又開始端詳起，剩下的兩人。

中間那個，大眼睛小臉盤的，倒是很符合柳老太爺的胃口。

而最小的這個，長得是真漂亮，醉紅樓的媽媽一定喜歡，能多給銀子。

在心中盤算好三個丫頭的去處之后。

他假模假樣的說道：“明天一早，咱就給姑娘們安排去處！”

小丫頭們大多數是被爹媽買來的，也有被拐來的。

更有甚者家里窮的活不下去，自愿來賣身換銀錢。

她們都十分麻木，已經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人，還是貨。

“都安生歇著吧�！�

皮二狗轉身將門給關上，臨走還不忘掛一把鎖。

這跑一個，就得丟一筆銀子，他可不做虧本的買賣。

后院歸于黑暗與平靜，大門卻被人給敲響了。

“誰呀？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活啦？”

皮二狗他老婆，披著衣裳出去開門。

可定睛一看，來的是白日里的那位兒，身后還跟個婦道人家。

人販子家里，只會來兩種人，買人的和賣人的。

理所當然，皮二狗他老婆，把姜堰認成賣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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