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都在這，我一分沒動！”

陳六沒敢多說，也沒和老婆解釋。

只把那箱銀子往外推了推，示意姜堰拿上快走。

“什么，你居然背著我在外頭欠錢！”

陳六他老婆，頓時發火。

然后又看一眼箱子，里的銀子。

女人暴跳如雷起來。

很顯然，姜堰走后，陳六還得去應付家里的女人。

“二位的家事，我不便摻和，先告辭。”

就這樣，姜堰帶著八百兩銀子，出了陳家。

皮二狗還在外頭接應著呢。

他看見姜堰，抬著一箱子東西出來，立刻反應過來。

“哎喲喲，陳六那老小子心眼也太死，就不知道換成銀票啊！”

皮二狗趕緊上前，抓住了箱子腳。

他的本意，是上去幫把手。

然而姜堰卻很有一點壞心：“交給你了。”

他招呼一聲過后，把手松開。

皮二狗差點被幾十斤的箱子，墜的摔倒在地上，摔個狗啃泥。

“心也忒黑了吧，存心使壞，讓我一個人出力！”

他小聲的抱怨起來。

同時卯足力氣，咬著牙，鼓著肚子，運足力氣。

把箱子扛到肩上，邁開兩腿往前走。

八百兩銀子，算起來，得有幾十斤。

“蕭娘子，我，我把銀子，給你送回來啦！”

等到客棧，皮二狗整個人都累趴下，說話都沒力氣。

“辛苦你了。”

蕭望月對他一點頭。

并不知道是姜堰存心使壞，單讓皮二狗一個人賣力。

這兩口子，開的真是夫妻黑店啊！

皮二狗只能敢心里抱怨，嘴上道：“蕭娘子，您來點點數？”

原本梁老爺送過去的是兩箱銀子。

后來，被陳六這老小子一并，就成了一大樟木箱子。

蕭望月沒有細點，八百兩銀子有多少，她心里有數。

“有沒有少？”

姜堰在旁邊問道。

若是陳六沒有說實話，少了。

他便再跑一趟。

“數目應該是沒差。”

蕭望月搖頭。

姜堰這才放下心來：“那我去收拾東西，咱們回家。”

從清河縣到省城，至今已有一月。

家里的兩個孩子，也不知情況如何。

送來的家書，哪怕信紙寫滿，姜堰也覺得是只言片語，并不頂用。

“嗯，年關當頭，要趕著些。”

蕭望月一點頭。

對于兩個孩子，還有姜家人，她也是想念的緊。

小棉淘氣，不定時常闖禍。

阿松的腿，也不知好到什么程度，可否痊愈。

這些，都是家書上，沒有提及的。

而皮二狗看著兩人要走，他猶猶豫豫的，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有話……不妨直說。”

蕭望月看穿，對方的欲言又止。

這一個月以來，他一直跟在蕭娘子和姜堰的身邊。

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皮二狗想了想，總算開口：“蕭娘子，我從前真是做了許多孽……如今一回響，簡直不是東西。”

蕭望月頗有些不解。

好端端的，這怎么，還自己罵起自己來了？

而對方，乃是真心的在抱歉。

皮二狗發家，完全是靠著賣姑娘。

從鄉下收來便宜的丫頭，轉手賣出大價錢。

把人不當人，當做可以賺銀子的貨物。

跟在蕭望月身邊，皮二狗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作孽。

李梅兒的慘劇，就是從自己的手中開始的。

“我從今以后，再也不要當人牙子。”

皮二狗低著頭，說道。

他這是真心的。

李梅兒，很幸運，可更多的李梅兒，不見得有那么幸運。

“蕭娘子不是做買賣么……我可愿意一直牽線搭橋！”

這個打算，皮二狗一直就有的。

甚至昔日的朋友們，都知道他改行，不賣姑娘了。

只不過，現在才說出來。

蕭望月看著他，倒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皮二狗愿意，幫蕭望月賣人參。

“你倒很會打算，賣人參比賣人掙錢。”

姜堰已經收拾出一只小包袱，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

對于皮二狗的成見，他一直沒有放下。

“我……我也不單單是……”

面對姜堰，皮二狗有些難堪。

幫著蕭娘子，賣人參，的確不虧。

可他也真情實感的，不想再做人牙子，想改門風。

蕭望月沒有說話。

或許，自己還需要皮二狗。

林子里的人參，前前后后，不過賣出去三四根。

她手上，最少都有二十根。

自己這一走，回到清河縣，或者寶河村。

不見得，會有許多的主顧，上門來花錢買參。

“姜堰，讓我和他說。”

蕭望月上前一步。

生意買賣的事，姜堰就不必插手了。

“好吧。”

姜堰抿了抿嘴，像小媳婦一樣抱著小包袱，轉身繼續去收拾。

“蕭娘子，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會另找事干的。”

皮二狗開口說道。

縱然，蕭娘子吃肉，他喝湯也挺不錯。

可要是人家不愿意，自己似乎，也沒有糾纏的余地。

“不，你繼續做這一行。”

蕭望月心中，已有了主意。

李梅兒，還有小梅花。

他們兩個，逃出來了，可都是沒家的人。

蕭望月不妨在省城開個鋪子，做一樁人生買賣。

就讓她們打理。

有皮二狗從旁協助，想必會順利很多。

“你去挑個小門臉，地皮不用多大，可今天就要置辦下來。”

蕭望月取出一張百兩子的銀票，交給對方。

若皮二狗，不提這么一出，她或許真就一走了之。

“蕭娘子，您的意思是……”

皮二狗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神色。

顯然，他已經明白了蕭望月的用意。

只不過還想從口頭上，得到確定。

“我要在省城做買賣，你照舊，幫我牽線搭橋。”

蕭望月淡淡一笑。

當然，她不放心，人參的買賣全都是外人。

等過了年，姜家哥倆或者是幺娘，誰愿意來接手，誰就過來。

畢竟，絹花也好，雜貨也好。

這些產業，原本就是蕭望月置辦下來，打算留給姜家人的。

“好，娘子我立馬去辦，一準妥當！”

皮二狗人頭地頭都熟。

置辦一處小門面，對他來說，不算是難事。

讓衙門里的人行個方便，就能趕在，明天之前拿到房契地契。

他揣著銀票，掉頭就跑出去，開始張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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