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是十四歲入宮的，到現在已經四年，也不過才十八歲。

她比小寺大不了多少，剛剛成年，臉上雖然涂了脂粉，卻帶著一點孩子氣。

“還不拜見皇后！”

老女官在旁提醒。

“我來不是為了磕頭行禮的，談正事。”

蕭望月卻置若罔聞。

想當初，小皇后也是自己權衡利弊，挑進來的。

她沒有拜見一個小輩的道理，尤其對方還給自己磕過頭。

真若是畢恭畢敬的，蕭望月還害怕對方擔待不起。

“王府好家教，竟養出這樣一個無禮的小奴婢！”

誰知道，老女官的那點滅掉的火氣，又上來了。

“給她賜座。”

然而小皇后，卻是制止了老女官。

她原先受對方的教導，滿腦子都是尊卑貴賤。

最瞧不上輕狂的女子，又喜歡時時刻刻擺出皇后的架子。

自從起了廢后風波之后，心灰意冷，對皇后的身份，也不如從前在意。

“皇后娘娘……這……”

老女官不高興極了。

對待這么一個奴婢，給她幾分薄面，就算了不起。

難不成，還得捧在香案上，當菩薩供著呀？

“中宮，我還能做主吧，賜座！”

小皇后再次吩咐。

既然想要人家的鐵礦，那就得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

蕭望月不動聲色地坐下。

她發現，自己這個“兒媳婦”似乎與從前不一樣了。

門閥氏族的貴女，身上已經沒有了驕縱的影子。

“談一談吧，郡王府獻給我鐵礦，究竟是要換什么？”

小皇后再次開口。

她也不傻，郡王府背后是慈寧宮，在朝中很有分量。

門閥氏族現在一落千丈，比不起將軍府，也不想和慈寧宮抗衡。

郡王世子一家，犯不上巴結——從前獻上來的珍奇古玩，那是要討好皇后圣人兩位，又不是給謝家的。

“你真的變聰明了……”

蕭望月的聲音透過面紗傳了出來，帶著一點感慨。

老女官卻是納悶，對方這話說的怎么像是認識皇后許久？

“其實，以鐵礦作為交換，只是想向皇后求一個恩典罷了。”

好在，蕭望月還記著，現在這具身體，不屬于慈寧宮太后。

她隨即把話，扯回了正題上，下一句就提出了要求。

鐵礦不能白給，借助皇后的手，弄清楚段孤光的話，是真是假！

“什么樣的恩典？”

小皇后皺起眉頭來。

吃一塹，長一智，因為謹慎，她不肯把話包圓。

要先聽一聽，是否對自家有利，才能下決定。

中宮的身份，也不是能隨心所欲的向外人封官許愿的。

“我要做圣人身邊的秉筆宮女。”

蕭望月，開門見山。

她即付出鐵礦代價，自然要有收獲。

“啊，你一個奴婢，野心居然如此之大，還想伴圣駕！”

老女官再次沉不住氣。

秉筆宮女，那可是近身伺候圣人的，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萬一，要是得了圣人的寵信，成為第二個聞人俊。

又或者，成為圣人的后宮，皇后娘娘豈不是給自己挖坑？

“聒噪，皇后還沒說話，你指手畫腳的，難道不想要舌頭了嗎！”

蕭望月抬眼看著她。

這一眼，冷嗖嗖的，就像把鋒利的刀子。

就連小皇后，也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老女官頓時語塞。

是自己不對，情急之下，宮里的規矩都拋之腦后了！

放在一般小宮女的身上，那是要拉出去打板子的。

而更古怪的是……王府的侍女，語氣竟然很像從前的慈寧宮太后！

“退下吧，不許再亂開口。”

小皇后也不打算偏袒她。

宮里規矩，宮女太監，不允許在主子們說話的時候插嘴。

從前慈寧宮太后，也最忌諱別人替自己做主。

“是。”

自知有錯，老女官也只好退下。

這下殿中，除了幾個伺候的宮女，就只有蕭望月和小皇后。

“你要這個身份做什么，難道是為王府說話？”

小皇后問。

她其實也有點害怕。

秉筆宮女雖然不算什么，可卻能和圣人接觸。

甚至，連圣旨上寫什么都能在邊上看的一清二楚。

沒有官職，實在是個要職。

“我要這個身份，既不是為慈寧宮，也不是為將軍府。”

蕭望月卻一搖頭。

她，只想弄清楚，自己的死到底和圣人有沒有關系？

“那你是為什么？”

小皇后納悶。

人不是圣賢，權人金錢或者美色，無論好壞，卻總會貪圖一樣兩樣。

對方要這個位置，總不見得是無欲無求，崇拜圣人吧。

“為一句話，也想討一個真相。”

蕭望月淡淡說道。

難道，自己和養子，多年以來的相依為命，就那么脆弱？

真的會因為權力而瓦解，導致自己變成對方的眼中釘，繼而痛下殺手？

“你只要不針對門閥氏族，我就可以答應你，給這恩典。”

小皇后越發聽不明白。

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就是這個位置，絕對不能給敵人。

“好，我答應你。”

蕭望月看著小皇后。

驕縱是驕縱了一些，改了，反倒讓人喜歡。

“一言為定，你等著明日，我的旨意就會下來。”

小皇后點頭。

至于鐵礦，那玩意埋在地下，搬不動，帶不走的。

給了自己，那好像應該讓家里去派人接管才對。

“那王府的鐵礦，位于何處？”

小皇后又問起來。

她才不愿意，做賠本的買賣呢。

自己下旨，對方也該乖乖的把地圖交上來。

然而，蕭望月卻是笑而不語。

鐵礦在哪？

自然是在系統當中，并且除了她，外人難以沾手！

所以啊，交易的方式，自會與從前不太一樣。

“位置在何處，不能告知，但是，我會定期把礦石送到謝家。”

蕭望月緩緩說道。

雖然，她之前借小寺的由頭，說給皇后獻鐵礦。

但是，可從來沒說過，要把整個鐵礦給對方。

“你什么意思……”

小皇后皺起眉頭。

定期把礦石送到謝家，這和把整個鐵礦送給謝家，似乎有一點差距？

“你想想看，這并不是壞事，省去了人力物力，還有運輸的成本。”

蕭望月覺得，這件事還是可以好好的和小皇后商量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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