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楚熠怎么知道的？

        他剛才在外面看見了嗎？

        好消息太多，林安這會笑得合不攏嘴，他晃了晃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擺出數字“2”道：“不止。”

        楚熠剛系好的圍裙散開了。

        這個點的客人稀少，現在只有林安和楚熠兩個人，周姐剛才有事出去了一趟，還沒回來。負責人不在，林安也就放開了大大咧咧想要和楚熠匯報今天的“戰果”，他簡直太開心了，計劃太過順利，不到三天招聘的人就齊了。

        一旁的楚熠卻和沒聽到似的，半彎著腰繼續把圍裙系上。

        他重新系好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林安燦爛的笑容，動了動嘴唇，把視線移開了：“嗯。”

        林安捧著手機走過來，手指在上面劃了幾下：“今天有兩個人咨詢便利店工作的事情，下午六點那會有個小姑娘，我直接帶她見周姐了，然后剛才還有一個，就是你說的，我加微信那個，算上網站上的，三個，齊活了。”

        “所以說，楚熠，我棒不棒？”林安把手機界面放在楚熠面前，是剛才栗子色頭發女生的聯系方式。楚熠瞥都沒瞥，他低著頭盯著收銀機，忽略了邀功的林安。

        半晌，他才問道：“你為什么不直接帶她去找周姐？”反而要加好友？

        后半句沒有說出口，側重點應該是找周姐，而不是加好友，問出來……就變味了。

        不對，他作為室友，應該是要夸林安的，為什么自己會問出來“不直接找周姐”這種話？

        怎么問都有種微妙的質問口氣在里面。他不應該問，應該夸。楚熠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可嘴上半天都蹦不出來一個夸的字。

        甚至他想現在還想嚴聲厲色地和林安說，終止這個計劃，這個計劃一點也不好。

        這種思想控制不了行為的感覺讓楚熠情緒低到了谷底，尤其是林安明晃晃的笑容，真是……刺眼。

        但話都說了，收是收不回了，楚熠轉身去擦后面的的咖啡機。

        “我帶了啊。”林安邀功失敗，無辜道，“明天她就來上班。”

        下午應聘的當場就簽了合同，她原先在一家奶茶店工作，不是加盟品牌，而是私人開的小店，干了沒幾個月倒閉了，看見便利店招人，毫不猶豫就來了。

        至于后面那個小姐姐，她不是應聘的人。

        一開始，進了店各個角度偷偷瞅他，從貨架后面透過縫隙看自己，還時不時低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似乎在回消息。總而言之，行為極度怪異，最后拿了一個面包，到收銀臺還裝模作樣挑選商品，猛地又湊過來，大聲地說：

        “小姐姐，我有個朋友覺得你特別好看，碰巧他想兼職，但是不好意思過來問，叫我幫忙，我能加你個聯系方式嗎？”

        于是乎，鬧了一個烏龍。

        應聘者不是那個女生，他也沒辦法直接找周姐，碰巧周姐也出去了。再加上這是最后一個求職的了，林安當然不想落下，就加了微信。

        林安以為楚熠埋怨他辦事速率太低，心情一下子就不美麗了。他今天微笑得嘴角都快抽了，夸贊沒得到，還弄得現在和自己好像做錯了一樣。

        他把手機插回口袋，看著冷著臉擦咖啡機的楚熠，忽然不想分享今天發生的種種了。

        算了，等他線上和那個求職者交流完畢，一切塵埃落定，再和楚熠商量后面的事情。

        楚熠平時也不怎么笑，兇著臉一副黑社會誰都別來惹我的樣子，但一舉一動是溫和的、紳士的，今天渾身卻散發著不爽的因子。林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猶豫了聯科，換掉工作裝套上外套。

        總不可能因為是他吧，他什么也沒做。

        追債的找上門了？

        楚熠還在等林安的下文，比如那個栗子色頭發女生為什么要加他微信，等了半天，身邊一陣窸窸窣窣，再一抬頭，人沒了。

        然后周姐推門而入，左手拿著清單，右手拿著手機，嘴里說著：“嗯，嗯，我知道了，我現在上班，先掛了啊。”

        周姐掛了電話，拍了拍單子，幾張a4紙發出脆響：“我真實小看了你倆，今天我就重新排班表，答應你的，把林安的道下個月發工資的夜班免了。你擦什么咖啡機啊，今天我剛收拾完，趕快和我出來上貨。”

        林安掀開保鮮膜，看了一眼盤子里的菜，嘆著氣放到了微波爐里。

        都說了不要動抵押手表的錢，楚熠還是動了。他算是捏準了自己不可能不吃花錢買的菜，來了一個先斬后奏。

        微波爐的轉盤緩緩轉動，散發出橙色光芒，林安打了一個哈欠，把睡衣的袖子沒過指尖。

        冬天什么時候過去？

        其實楚熠和他生活的很遙遠，盡管現在兩個人都很凄慘，但從出身來講，兩個人完全是天壤之別。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算是摸懂了一半楚熠的性格。楚熠總說他周圍的人說他刻板嚴肅、不解風情，反而林安覺得楚熠很懂得照顧人，正是別人嫌棄的正經，讓楚熠的溫柔細致入微。

        林安一個人呆慣了，突然闖入另一個人，擁擠地闖入他的生活，就像擁擠地住在這間一室一廳的屋子里。他怕自己溺死在這份兩個人的關系，有多享受現在的和諧，分開的時候就有多煎熬。

        他把熱好的菜取出來放到茶幾上，盛了點米飯，坐在了楚熠平時睡覺的沙發上。

        楚熠把被子疊好放在一遍，很整潔，很符合他形象。

        林安輕輕嗅了嗅，明明兩個人用的是同一種沐浴露，這里卻又摻雜著楚熠自己獨有的味道。

        他今天不應該一聲不吭就走了的。

        上網找辦法、印海報寫宣傳、努力營業、拉求職者……楚熠對他真的太好了，送到醫院整夜陪著他，考慮自己的身體和周姐申請免掉自己的夜班，還抵押了離開家以后最貴重的手表，他也想做出點什么回饋楚熠，所以今天才會滿懷期待地尋求楚熠的表揚。

        楚熠是他的室友，不是他的對象。

        像戀人體貼彼此敏感情緒這種事情，楚熠沒必要做。

        他知道，林安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沒控制住，楚熠冷著臉埋怨的時候，他當時真的很失落。情緒上頭這種事情，一旦出現，心里想的和行為就會同步不了，所以他直接就走了。

        他真的也想要個夸贊，讓楚熠覺得，他沒那么沒用。

        林安就著米飯夾了一大口菜，楚熠炒的菜，是他之前念叨要吃的宮保雞丁。

        有的時候他的真的不理解，楚熠那么直男的一個人，怎么如此知道如何在這種細小的事情上打動人的心。

        他真的。

        已經盡可能控制自己不喜歡楚熠了。

        十二點半，林安快要困死了，他聽到手機傳來一連串“叮叮叮”。

        他爬起來解鎖屏幕，看見是微信有人連發了若干條消息。

        稀奇了，居然還有人半夜找他聊天，是不是發錯人了？

        林安揉了把眼睛，仔細一看，是今天白天加的小姐姐發來的消息。

        【這個是我朋友，我把他推給你了。】

        【真的是尷尬啊，沒想到你是男生，真的抱歉認錯了。】

        【哈哈哈我朋友知道以后和我說，早知道你是男的，就不害羞了。】

        【害，我白期待了，還以為你倆能擦出什么火花。】

        【以后成為了同事，好好帶帶他，蠢死了。】

        【“夾心巧克力”向你推薦了一個名片。】

        林安回了一個“ok”，點開了名片。

        頭像是白色背景，上面一個“w”的字母，微信名和頭像一致。

        真是夠害羞的啊，明明他是求職者，為什么反而叫自己來加。

        算了，湊夠三個好和楚熠兼職去。

        林安發送了一個申請。

        秒通過。

        他躺在床上換了一個姿勢，眼皮子半耷拉著快速打出了一句話：“確定要來么？”

        對面很快地回復道：“嗯嗯確定的。”

        林安搖了搖頭，驅散了部分睡意，又打道：“那行，我明天上午七點到下午三點的班，你期間找我就行。”

        說完他倒頭就睡著了，沒有注意到對話框上面來來回回顯示的“正在輸入”，最后只發出來倆字：“好的。”

        楚熠拍了拍旁邊眼睛閉上晃晃悠悠的周姐道：“七點了，下班了。”

        這幾天人手不足，周姐的工作量增大，她還要顧孩子，今天上完夜班，已經累得不行了。

        她睜開眼睛，伸了一個懶腰，念叨道：“今天白天就交給小曹盯著了，如果還有應聘的，就交給小曹說明，合同什么的等我下午來。楚熠，你推給我那個小伙后天來上班，實習交給你了，你學著帶一下，不行了，我太累了，人上歲數了精力就是差點。”

        曹哥已經在店里準備了，楚熠告別了周姐，收拾了一下東西，正要離開。

        林安小跑著推門而入。

        一看就是差點睡過頭了。

        楚熠盯著他頭上的一縷翹起來的頭發，伸出手想把它壓下去。

        昨天的事情他想了一晚上，周姐當時不在，林安沒辦法把人家帶過去，加好友留下方式很正常。

        是他……

        太在意了。

        手還沒碰到翹起來的頭發，楚熠敏銳地捕捉到了林安還沒有來的及鎖屏的手機，微信界面，上面一片白綠相間的，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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