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褚硯和褚斫在東廂吃完早膳，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留下褚斫自己讀書，自己前往正院。

        褚硯一進門，攔住要出門的褚修文，說道：“爹娘，今日柳宏朗要返回書院，我想和他一起去一趟，拜別恩師。”

        \"早該去了。\"褚修文沒有情緒的說了一句，扭頭出門，這糟心兒子，看到就生氣。

        “去吧，這一去怎么也得三兩天，備好東西。”吳宜嘉抬手替褚硯整理了一下衣領，抬頭看著已經長的比自己要高的兒子，柔聲道，“不管你老師對你什么態度，你都得受著知道嗎，你自己選的路代價你得自己承擔。”

        “我知道的，那我這就去了，昨日忘了和宏朗約好，我得去他家巷子堵他。”褚硯輕聲道，俯身抱了一下吳宜嘉，安慰道，“我這一路會小心的，上次的事不會發生了。”

        安撫了連吳宜嘉自己都沒發現的內心的不安。

        “好。”

        吳宜嘉展開笑容，看著褚硯離去的背影，對著桃紅道：“不知不覺阿硯也長這么大了。”

        “是呀，少爺近來好貼心，知道心疼您了~”桃紅邊整理手邊的物品邊應和道。

        吳宜嘉輕笑一聲，想到剛剛褚硯的安撫，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一聽到他要出門，心就揪了起來，不自覺的開始緊張，他卻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盡管只是一句安撫，也讓自己緊繃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阿斫，我要出門幾日，你在家乖乖的，不管去哪都要帶上呂丹哥哥知道嗎？”褚硯回到東廂拿上昨晚就收拾好的物品，又去安撫褚斫。

        “不能帶著我嗎？”褚斫一聽褚硯要走，立刻緊張起來，全身緊繃。

        “我要去書院，你要跟著也可以，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個合適的夫子……”褚硯思索著，這也不是不行，距離要離開還有一段時日，不能浪費不是。

        “不不不，哥哥你去吧，我不能耽誤你的事情的，我在家可以的！”褚斫瞬間警覺，一刻不帶停頓的拒絕。

        “……”

        “好吧，有什么事情不要怕，去找父親或者母親都行……”褚硯嘮嘮叨叨一大堆，一直到呂雙一再提醒時間來不及了，才磨磨蹭蹭的出門。

        柳宏朗這邊和家人告別，和書童一起坐上馬車，感覺才走沒幾步就被攔了下來。

        柳宏朗皺眉，示意書童劉宣出去查看，自己沒有抬頭，仍在把玩魯班鎖。

        “少爺，是……褚公子要您一起回書院！”劉宣一臉喜色的從馬車窗口探頭進來，話都沒說完，就看到褚硯已經跳了上來。

        “誰！”柳宏朗一時沒反應過來，劉宣的聲音是從耳側傳來的，那跳上來的是誰！手中的魯班鎖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褚硯在街角早就等累了，和劉宣打過招呼之后就自行跳上了馬車，出現在一臉驚嚇的柳宏朗面前。

        “是我呀，你的摯友~看到我是不是很不可置信？”褚硯調皮的沖著柳宏朗笑道。

        “也不是很驚訝，倒是你怎么也不說一聲，我要是走得早點你豈不是白跑一趟。”柳宏朗這才收起驚愕的表情，假裝沒有別嚇到，

        “我要是說了，可看不到你這么精彩的表情了。”褚硯嘴硬，才不承認是自己突發奇想，想一出是一出，昨日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哼！”柳宏朗不離他，低頭撿起魯班鎖。

        劉宣和呂雙也上來馬車，不過他倆和車夫一起擠在簾子外。

        “你是被趕出家門了嗎？”柳宏朗突然抬頭問道。

        “啊？為什么這么說我？”褚硯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話題轉的太快了！

        “不然你為什么連個馬車都沒有，還要來搭我的？”顯然，這會柳宏朗被嚇還沒有消氣。

        “這叫物盡其用，你家馬車送過你之后再空著回來多不好，多留一天帶上我回來，就不會浪費了~”

        “……”柳宏朗沒想到褚硯能這么厚臉皮，“我之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厚顏無恥呢……”

        “那只能說明你之前沒有那我放在心上。從未認真了解過我。”褚硯非常自覺的拿起柳宏朗放在馬車一側的糕點開始享用。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誠不欺我。”柳宏朗一邊把糕點往他身邊推了推，一邊嘴上不饒人。

        “承蒙夸獎~”褚硯就當他在夸自己，毫不客氣的應下了，換來了柳宏朗的一個白眼。

        “真該讓人看看褚公子現在的樣子！”

        “那是能讓外人隨便看的嗎？”

        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書院門口。

        “到了，該下去了，你怎么不動？”柳宏朗在馬車停穩的第一時間就收拾好東西準備下馬車，回頭就看到褚硯坐在原位不動彈。

        褚硯想扯出一抹笑，失敗，慫慫的說道：“要不你先進去？我、我再等會……”

        “哎呦，這還是褚公子嗎？”

        “求您，別說話，快走，別理我……”褚硯低頭把臉埋在雙手里，深吸一口氣，努力做心理建設。

        柳宏朗看了他一眼，沒繼續調侃，而是轉身和車夫交代了一下，讓他在書院外找個住所待兩天，等著褚硯返程，然后帶著劉宣先進書院去了。

        呂雙在馬車外轉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少爺，我們什么時候進去啊？”

        褚硯深吸一口氣道：“現在！”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無路可退了。

        褚硯跳下馬車，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車夫說：“勞煩你等我一日了，所有費用我會讓呂雙拿給你，明日午時在這里等我吧。”

        “好的褚少爺，錢就不用了，我家公子已經給過了。”車夫憨厚的笑了笑，摸了摸腦袋拒絕道。

        “給你就拿著吧，自己留著，就當是誤工費了。”呂雙上前一步沒等他拒絕，就塞到了車夫手里。

        “多謝褚公子，明日午時我一定準時在這等您，您不用急，天黑之前出發就能趕回去。”車夫喜氣洋洋，褚硯出手大方，這一趟頂得上他一個月的工錢了。

        “好。”

        褚硯這才轉身朝出院大門走去。

        “請出示身份牌，非本院學子不可入內！”門口有守門的人，頭都沒抬，就伸手攔人。

        “給。”褚硯從懷中掏出身份牌，遞過去，好在他外出游歷的時候沒有交還，這次來也記得帶上了，要不現在門都進不去。

        “是褚公子呀，快請進~”其中一人接身份牌的時候抬頭，一下子認出了褚硯，忙將身份牌交還，讓褚硯進去。

        “多謝。”褚硯也沒多說什么，直接進去。

        另一個守門人推了推自己的伙伴，問道：“這段時間我也沒見過他啊，你怎么看都不看就放他進去了？要是院長怪罪如何是好啊……”

        “你不放他進去才會被怪罪呢，你是這段時間才來，不了解，那位是院長的愛徒，褚硯，前段時間是為了明年春闈外出游歷去了……”

        “啊，原來是他啊！”

        “褚師兄你回來啦！”

        \"褚師兄！\"

        “我就知道你沒事!”

        褚硯剛走進內院，有幾人就看到迎了上來，都是曾經讀書時受過褚硯指點的小師弟們。

        “你們怎么沒有上課？”褚硯沒想到這個點會碰上他們，遙遠的讀書聲隱隱傳來，說明今日不是休息日，那就是……

        褚硯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瞇起，透露出不善：“你們逃課了？！”

        幾人如同受驚的鵪鶉縮成一團，剛剛的驚喜完全不見了。

        “是我壓著你們去找夫子，還是你們自己去……”

        “我們錯了！馬上去！”幾人抱頭鼠竄，瞬間不見了人影，完全忘記自己是干啥來的了。

        “少爺厲害！這么久了威力不減啊~”呂雙在身后給褚硯豎了一個大拇指。

        褚硯摸摸鼻尖有點不好意思，嘟囔道：“我有那么可怕嗎……”

        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對，畢竟這時間都在讀書，除了逃課的。

        “褚硯求見老師。”褚硯站在院子門口，看著緊閉的屋門，深吸一口氣上前叩響了房門。

        “進。”

        褚硯緊張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才推門進屋，呂雙自覺的站在門口看天看地。

        褚硯直接站在韓文山院長前屈膝跪地，緩緩叩首，行了跪拜大禮。

        “這是干什么？快起來！”韓文山看著自己的愛徒能夠平安歸來，甚是欣喜，眼眶微熱，忙上前扶褚硯起來。

        “讓您擔心了……”褚硯順勢起身，伸手握住韓文山的手，低聲道。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來，坐。”

        兩人坐在桌前，褚硯有眼色的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老師倒上茶水。

        “早就說讓你南下，你非要北上！”韓文山不滿，心里告訴自己和善一點，愛徒死里逃生需要安撫，結果還是沒忍住。

        褚硯低頭聽訓，一句話也不敢說。

        韓文山指著褚硯一通罵，從他不聽話非要出門游歷，到他北上不看局勢，不識人心，最后罵到平安生還都還瞞著他……

        剛剛逃課被抓的幾人什么樣，現在褚硯就是什么樣，風水輪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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