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告別
果然,褚硯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耳邊只剩下對方似有似無的呼吸聲。
“宏朗,你睡了嗎?”很久之后,褚硯睜開眼望著天邊的月亮很輕的問了一句。
“你說。”柳宏朗也睜開了眼,沒有一絲睡意。
“我過些日子就要去往京都了,可能等不到你下次回家了。”褚硯將一條胳膊枕在腦后,另一條胳膊蓋住眼睛,這也打亂了他的計劃,去往京都又要全部重新開始了。
“怎么去這么早?距離春闈還有時間。”柳宏朗猛地坐起來,以為褚硯在開玩笑,明明上次見面還在興致勃勃的給自己描述他的發明大計……
“我父親要回京述職調任,以后大概也不會回來了。”
這一條條消息直接砸在柳宏朗腦門上,讓他回不過神來。
“以后我們再見就在京都了。”褚硯想了想也不一定,要是他爹調任再帶他走還指不定去哪呢,“或者是其他州縣。”
“……”
褚硯聽不到柳宏朗的回答,也知道他心情不佳,盡量輕快道:“總會再見的,至少你進京趕考的時候我還在京都呀,到時候我已經摸清京都的狀況了,我帶著你吃遍京都~”
“我可沒心情和你吃喝玩樂。”
“也是,我們宏朗可是要考狀元的,哪有時間陪我這個紈绔子弟呀~”
“能不能好好說話……”
“好的。”褚硯住嘴,恢復正經,“提前祝你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祝福的話留著下次見面說吧,總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
夜已深,兩人不再說話,各自睡去,這大概是他們最后一次這樣在同一個屋子休憩了,日后再相見又是另一番境遇。
薄薄的窗紙上將將泛起一絲亮色,漆黑的夜里映入一片晨光,這時候柳宏朗已經收拾妥當,看到褚硯還賴在床上不肯動彈,叮囑了一句才離開。
“我去上早課了,你也早點起身。”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褚硯把臉悶在被子上,悶聲悶氣道。
早晨醒來不立刻起床賴在床上醒醒神,這一天都會有個好心情,當然褚硯也沒賴多久,他還記得昨日所言要和韓文山一起用早膳,在柳宏朗出門沒多久也簡單整理了一下就出門去了。
“來了,坐。”褚硯來的不晚,但明顯韓文山更要早一些,一看到他過來就招呼他坐下。
“我來遲了,還請老師責罰~”褚硯拱手行禮,起身后笑嘻嘻道。
“那我真罰了?”韓文山眉毛一挑,嚇唬他道。
“別別別,我知道老師絕對是不舍得這么對您愛徒的~”
這個早膳因為有褚硯,吃的一點也不安靜,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從來管不住褚硯,褚硯從小就奉行感情要在飯桌上聊起來的,失憶之后都不曾這個習慣,以至于他身邊的人也都習慣了。
“老師,過幾天我們就要北上京都了,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請老師受徒兒一拜。”臨別之前,褚硯神情懇切的跪下,拜了三下,這個頭他磕的心甘情愿。
“此去一別,愿你日后萬事順遂,毫無蹉跎。”韓文山看著眼前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小孩子,不知不覺就長大了,也該放手讓他出去闖蕩了。
“老師,這是身份牌。”褚硯不舍的從懷中拿出那個已經相伴八年的木牌,舍不得的不是這個木頭,而是在書院中八年的時光。
但按照規矩每一個離開并決定不再回來讀書的學子都要交出,下次回來就只能以訪客的身份前往。
“留著吧,留個念想,這不只是書院也是你長大的地方,隨時回來。”韓文山首次開了后門,不過書院都是他的,他說了算。
“嗯。”褚硯聲音哽咽,上前抱住韓文山不想撒手,又怕再待下去眼淚就忍不住奪眶而出,這才轉身離開。
呂雙看著褚硯眼眶通紅,不敢說話,沉默的跟在褚硯身后,直到走出書院大門。
“呂雙,你說我下次回來會是什么時候,會不會等到我已經白發蒼蒼了……”
褚硯看著熟悉的大門,心里百感交集。想起前世自己高中畢業的時候也曾和三五好友約好,一定要常回學校看看,即使是在交通極為便利的現代,畢業之后回去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僅有的幾次還是剛剛畢業的時候。
隨著學習和工作越來越忙,朋友之間都越走越遠,又何談相約回母校看看,更何況在交通全靠馬和自己走的古代,此去一別真不知何日相見了。
“少爺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唄,去哪不是去,反正老爺也管不住你……”呂雙的嘟囔瞬間打破了褚硯傷感的情緒。
“走了!”褚硯沒好氣道。
兩人找到已等候多時的車夫,上車返程,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回了金城。
褚硯想著先回房換洗一下,這兩日去的時候都沒有帶替換的衣服,現在有條件了,當然要第一時間回房了。
然而在經過堂廳的時候,發現本該在讀書的褚斫,居然在堂廳大搖大擺的玩華容道!
“玩得開心嗎?”褚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褚斫的身后,危險的問道。
“還行還行,馬上就成功了,不要和我說話!”褚斫下意識的揮揮手,示意身后的走開。
“哦~快成功了呀,玩了多久了?”
“都說了不要和我說話!我都搞了一下午了,馬上就成功了,不能……”褚斫不耐煩的抬起頭,抬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
不是呂丹,呂丹在自己對面,那自己身后是誰?!
褚斫僵直在原地,一動一頓的嘗試扭頭,如同一個卡機的機器人。
“哥、哥哥!”
“是我呀,看到我開心嗎?”褚硯的笑容在褚斫看來一點也不好看,反而如同魔鬼一般。
“開、開心……”
“怎么兩天沒見阿斫結巴了呀,來說說你在做什么吧?”褚硯臉上掛著陰森森的笑容,嚇得褚斫瑟瑟發抖,積極認錯。
“我錯了!”
“錯哪了?”
“我不該在讀書的時間的跑出來玩。”
“還有呢?”
“啊?”
“你之前怎么答應我的!說再也不因為這東西耽誤休息耽誤讀書,言而無信啊你。”
“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褚斫低著頭懊悔道,他不是故意逃課的,只是午膳過后一玩,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好孩子就要敢作敢當,往后五日,每日加十張大字。”褚硯拍拍褚斫的腦袋,知道之前沒人管過他,能像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但這不能讓他知道,該罰還得罰。
“是……”
“呂丹沒看好阿斫,同罰。”褚硯臨走的時候還沒忘了在角落裝木頭人的呂丹。
“是。”
徒留兩人垂頭喪氣在原地,和落后一步呂雙掩飾不住的猖狂笑聲。
邊走呂雙還不忘扭頭沖自己哥哥做鬼臉,嘲笑他也有今天。
褚硯剛換洗完,躺在床上,覺得天色已晚,不打算去正院請安,準備直接休息的時候,呂丹進來了。
“少爺,米公子今日派人遞口信過來,說是明日半月齋的開張,若您能趕回來,希望您能前去。”呂丹剛剛完全忘了這回事,這會緩過來了才想起來,趕忙過來匯報。
真是來的特別巧,昨晚睡得遲,這會褚硯已經昏昏欲睡,再過一會就要睡死過去了。
半月齋是褚硯和米賓白一起為玩具店鋪選的名字,顯得有點文化,實際上是半個月補一次貨的意思。
“好,具體什么時候?”
“巳時開張,不用您忙,巳時到就來得及。”
“我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別忘了罰寫的大字。”褚硯打了個哈欠,意識消散。
呂丹輕手輕腳的將燭火熄滅,掩好門,褚硯絲毫都沒有發覺。
次日一早
“少爺今日店鋪開張,您要不要穿的喜慶一點……”呂雙也從呂丹那邊聽聞了消息,看著褚硯隨意打上了月白色的上杉,覺得不夠顯眼,他家少爺出場必須是全場最靚的仔!
褚硯滿頭問號,對著鏡子打量了一下自己,這不挺好的嗎?
“這件,有問題嗎?”褚硯還以為是自己沒發覺,
“沒有問題,只是顏色是不是太素凈了,今日也算是大喜的日子,換一件吧,我記得前些日子夫人給您送來一件特別合適!”呂雙勸道。
“那你去拿過來吧。”褚硯也無不可,穿啥都行。
只是這鏡子,是時候該改良一下了。褚硯盯著面前不是很清晰的銅鏡想到了造玻璃,問題來了,玻璃配方他記不清了,想要玻璃得辦廠,這不是一般的作坊可以做得來的,他沒錢。
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個想法只能暫時擱置了。
呂雙很快將他說的衣服找了出來,是一件大紅色獨梭絹錦袍,看的褚硯眼角直抽抽。
“你家少爺我是去參加開張儀式,不是去成親!”
“誰說只有成親的時候可以穿紅色呢,少爺我覺得這件衣服只有你能撐得起來,試試吧~”
褚硯懷疑呂雙是在將自己當成娃娃裝扮,最后還是隨了他的意,將衣服換了去。
“!!”呂雙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出話來,他一直知道自家少爺長得好,但從小看到大怎么也有抵抗力了。
著實沒想到,一席紅衣的褚硯能夠張揚到這種地步。紅袍、黑發襯著他的膚色更為白皙,飛揚的眉角,微揚的唇線,說不出的風姿綽約,道不盡的雋秀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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