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荒村十三
這是他第一次呼喚燕長風的全名,卻沒想是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下。
燕長風并不在意少年語氣中的惱怒,只是淡淡的開口:“看來精神誘導是你的看家本事。”
聞人澄瞬間歸于沉默,好像那突然爆發的情緒讓他自己都猝不及防。
只是接受對方毫不掩飾的嘲諷遠比想象中來的更為讓聞人澄惱羞成怒。燕長風手中擺弄著監聽器,那小巧的外形可以讓燕長風有無數個機會塞到聞人澄衣物中。他把監聽器扔到聞人澄身上,聞人澄并沒有接住它,而是低垂著眼沒有一絲表情地看著那東西滑落到地上。
煙已經抽完,燕長風將煙頭按在地上,他冷笑著對沉默的少年說:“怎么,因為被監聽而在生氣?你有生氣的資格嗎,你是不是覺得掌控一切讓他人像個傻子一樣跟著你的劇本演戲而你坐在幕后看著自己用謊言堆積而成的表演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他不給少年辯解的機會,話語如狂風暴雨般毫不留情的打下
“看來你第一夜在廢屋就遇到了符婉,不,應該說你就是去找她的。我猜猜符婉是不是有很大可能沒有瘋,你從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你那幼稚的正義感讓你和符婉做了約定,你幫她利用陳村長殺掉那些‘兇手’,她配合你的行動演戲。同時你怕我不去調查‘真相’便離開,你為了引導我讓她將女兒的骨灰罐挖出來放到寺廟中,你知道我只要找到孫系就一定會知道當年的案發地,接下來一切便順理成章了。我猜你在見到劉亞全尸體之前,便知道了陳村長是污染源對不對!”
已經沒有掩飾的必要,聞人澄破罐子破摔般大方的點頭:“對,從我進村就發現了,它用蛛絲去監控村民,把蛛絲結的到處都是,順著那些蛛絲的走向很簡單便發現了陳村長。”
燕長風簡直要氣笑了,他想起進村第一晚少年打落蛛絲的行為,荒唐的感覺浸染了全身,原來他所有的努力在對方眼中宛如小丑一般可笑,他不在掩飾一切,直接剖開對方的偽裝——
“聞人澄,讓我猜猜你是怎么想的吧——”
話語化作刀鋒,刺穿聞人澄周身的假象。
“你覺得羅永富和那些參與者都該死,但你最想試探的是我的底線!按照你的劇本,羅永富死后你會出手殺了陳村長,你明天只要說我睡得太沉了你怕耽誤時間放跑污染源便自己行動。而明天我會在發現符婉后會聽到你們串好的說辭,在最后的真相中,你將自己無辜的摘除——”
“你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你并不相信‘長明‘計劃,你不相信所謂的監視官,你覺得我們這群人只要處理完污染源完成任務便可不顧真相就匆匆離開,所以你要以你自己的方式處決羅永富,同時你還要判斷我是否合格——你想看的當我知道全部真相面對全部惡意后我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你需要判斷我是否能成為你原則中合格的監視官。”
“那么,你覺得我合格了嗎,聞人澄——”
風卷起枯葉在山谷間漂泊,嗚咽的呼聲被男人鏗鏘的話語掩蓋,有力的質問如同雷霆般擊碎了聞人澄那可笑防備的軀殼——我合格了嗎!
他只能苦笑著低語:“監視官先生,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我輸得心服口服,看來比起您來第一天便暴露的我更像是個小丑。”
“不,你暴露的更早——”
聞人澄已經失去了震驚的感覺只是意外的看著燕長風:“不好意思,我覺得我記憶力并不差,我應該從來沒有見過您吧,和我保持持續兩年以上的社會關系的人只有兩人,但這兩人我覺得應該不是您——”
燕長風微微撐起了身體,長時間的倚靠鋼板讓他后背生疼,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他沒有回答少年的疑問,而是突然談起另外一個話題:“你說你輸了,那么賭注是我贏了吧”
聞人澄嘆氣點頭:“恩,您贏了”
“那么按照賭約,接下來請你不帶保留與隱瞞的回答我接下的問題,我提前提醒你一下,由于你的行為導致目前我對你的判斷為不可控,而接下來的回答將直接影響任務結束后我對長明計劃是否可行的判定,你懂了嗎。”
燕長風嚴肅認真的語氣讓聞人澄感到一絲不安與疑惑,他不知道燕長風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什么信息,因為就目前來看他已經在這場博弈中輸的一敗涂地,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他行為已經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后果,燕長風此時又給了他一次機會,哪怕是龍脈的秘密或者他封閉已久的過去,如果他都想知道的話,他什么都可以說。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怪他太無知。
但燕長風并不想知道哪些,他張開緊抿的薄唇將封塵的歷史解開,“記得兩年半前發生在廟耩村的泥石流災害嗎——”
少年猛地抬起低垂的頭,原本的惱怒被恐懼和驚慌擊碎,本就蒼白的臉色徹底褪去了最后一絲血色,漆黑的雙眼中滿是惶恐的祈求和破碎的恐懼,冷意從心臟蔓延至指尖,讓呼吸都變得顫抖——為什么燕長風會知道這件事?!
燕長風將聞人澄那前所未有的動搖收之于眼底,那可憐的驚恐并沒有在他這里得到一絲同情,那些被泥沙掩埋的絕望哭喊歷歷在目,他必須要在聞人澄這里得到遲了兩年的解釋——
他繼續說著:“污染源‘龍脈’代號s01,它是我國已知存在最為古老的污染源。據第九研究院推測,龍脈可追尋到上古時期,它幾乎與人類的歷史同存,而龍脈作為匯集世間萬物所有情緒而生污染源它與其他污染源特性的單一性不同,它所具多重特性,據推測包括駕馭萬物、影響天氣、甚至可以更改地形創造地貌,它是目前被發現的最強的污染源。這百年來龍脈一直處于穩定的休眠中,直到它被受體——你所寄生;而在寄生后龍脈隨著你消失了多年,直到兩年前,污染源龍脈在這個世紀首次暴走——最終造成廟耩村被泥石流吞噬,聞人澄,你還記得嗎。”
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些被摧枯拉朽般奔涌下來的泥沙毀壞的家園,摧毀的田地,卷走的牲畜還有那些來不及跑的在絕望中被吞噬的無辜生命;你還記得失去妻兒失去愛人失去爹娘的人在雨中凄惶的哭聲嗎?你還記得那些義無反迎著危險沖進廢墟中最后被吞噬的那些英雄的背影嗎?
——你記得嗎?
他看著聞人澄臉上的錯愕與慌張褪去而悲傷和痛苦逐漸浮現在慘白的面容上,他僵硬麻木地點了點頭,聲音帶著顫抖但沒有逃避。
聞人澄感覺他仿佛是用盡全力才做出的回應:“我記得。”
他怎么可能忘記,那些因他而受難卻在最后一刻被他拋下的無辜的生命。
燕長風慢慢地將腰間銀色的□□拿了出來:“那時已經是冬季,第九監控院突然檢測到極高的污染波動,那片山區的污染閾值突然突破臨界點,隨后大雨下了多日沒有停的跡象,廟耩村位于深山之中,救援隊連夜奔走,但是還是晚了,并不是他們去晚了,廟耩村附近山坡上的植被在突然間枯敗,沒了植被的附著伴著大雨泥石流轉瞬間吞噬了那個小村莊。”
他將子彈一個個的推進彈夾,動作優雅又不容易一絲猶豫,:“接下來救援隊立刻進行了搶救,但是沒想到的是——”
“沒想到的是由于植被根系的破壞導致土層深處出現大量縫隙產生了第二次泥石流。”聞人澄帶著嘶啞著接下來燕長風的話“二次泥石流來的比第一波還突然且規模遠超第一次,它徹底吞噬了廟耩村,從此廟耩村不復存在,最終造成死亡63人,救援隊犧牲兩人。”
子彈上膛,燕長風將槍口指向聞人澄的心臟,冰涼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襯衣讓聞人澄輕輕一顫,致命的弱點被還無保留地保留在槍口下,聞人澄卻沒有絲毫的恐懼,燕長風反而從他空洞痛楚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絲解脫的釋然。
“那兩個人是我的戰友。”
“你要處決我嗎,監視官先生。”監視官有權在共生體判斷為危險且無法控制時對共生體進行就地處決。
燕長風將□□順著少年的胸口輕輕的向上滑動,那輕柔的觸感甚至讓聞人澄感覺他似乎在撫摸著珍貴的愛人,但絕對不是他罷了。
“他們一個人才19歲,那是他第一個救援任務,他父母幾乎哭瞎了眼睛;一個還有幾個月就退役了,孩子還不到5歲,你記得他們嗎。”
聞人澄感覺到槍口滑過鎖骨順著頸項向上延伸蜻蜓點水般碰觸了他的喉結,抬起了他的下顎強迫他與之對視,他所有的掙扎和痛苦都刻在眼底。
“所以您要殺了我嗎,監視官先生。”聞人澄突然覺得如果真的要被殺死,那么死在燕長風的槍下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他是那樣正直勇敢無所畏懼,他的選擇一定都是對的,不像他自己,人生僅有的那么幾次選擇,都錯的一敗涂地。
燕長風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這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槍口帶著纏綿輕輕地挑弄著少年耳邊垂落的發絲:“經過對污波動進行分析,研究院判斷那是屬于s01號污染源龍脈的力量,告訴我,造成這一切的,是‘龍脈’嗎,或者說,是你嗎。”
“是我——”
“砰!!——”
扳機扣下,子彈瞬間出膛——肉‖體被撕裂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聞人澄身后傳來,他顧不上子彈略過臉頰時帶來的灼熱的刺痛感猛地起身回頭!
一只被擊中的怪物哀嚎著趴在峭壁上,它已然徹底地褪去人類的皮囊,從原本是腰腹的側方生生長出了兩對長著無數綠色膿包的附肢,雙手變得干枯五指呈鋒利的利爪狀,并從手肘關節處長出了同樣惡心的螯肢,雙腿以一種扭曲姿勢生生搬到了髖關節下方已經看不出腳的樣子,腰部變成了腹節而原本應該是臀部及下肢的地方卻長出了一個巨大的生長著無數瘤子冒著膿液的蛛腹,從那倒轉的頭部尚且還能看到一絲屬于陳村長的痕跡,但8只被黑色血管占據的單眼沒有規律的擠在太陽穴附近,八只眼每個都像不同的方向凸起,就像是基因缺陷造成的畸形,嘴部已經完全變形,黑色的螯肢和觸肢莖節將顎葉和上下唇掀開,口器不斷滴落著毒液。
那難以形容的凄厲慘叫從那倒轉的頭部中的口器發出,這褪去人皮的污染源正是方才被暴走的龍脈震昏的陳村長,由于聞人澄在慌亂中沒發現它已經修復了自己的傷口并埋伏在被樹木遮擋的山體上準備攻擊,卻被燕長風發現一槍打穿了心臟!
污染源的心臟是最致命的弱點,其他部位受傷只要心臟還在都可以進行修復,但心臟一旦受損若在一定時間內無法修復的話污染源會徹底死亡,而監視官配備的武器中均含有阻斷劑的成分,可以阻斷污染源細胞的修復,心臟受損的污染源在修復完成前會將全身的力量都用于心臟處,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它會變得非常虛弱。
此時的陳村長正蜷縮在山坡上拼了命地快速修復著受傷處,但阻斷劑讓它的傷口恢復的格外的慢,但緩過神來的聞人澄自然不會給它機會——
如果不是燕長風的話,它的毒刺可能直接穿透了他再穿透燕長風!
它差點殺了燕長風——腦海中凝結出來的想法讓聞人澄瞬間怒不可遏,他瞬間展開雙翼直沖而上,手中荊棘生長藤蔓纏繞成□□的形狀!
那污染源的八只眼睛滾動、聞人澄憤怒的身影在它瞳孔中擴大,恐懼漫延到每一根神經和每一個囊腫上,它將渾身的囊腫炸開惡心濃綠的毒液襲向聞人澄,但毒液尚未靠近就被他周身的熒光吞噬,僅有幾滴漏網之魚附著上了身體但被腐蝕的地方下一秒便回歸原樣,它掙扎著試圖著使用蛛絲或射出毒箭,卻發現使用能力它心臟就腐爛的更快!
那電光火石飛馳的身影帶著神擋殺神的殺氣在它八只眼中放大,它最終嘗試著將附肢全部擋在身前試圖阻擋他的攻擊——
戰斗僅在呼吸間便結束——
視線猛地升高隨后翻轉,下一秒痛覺才姍姍來遲,那倒轉的頭顱拋向空中,尚存的視線它看到了少年手持武器削斷他的頭顱,死亡的黑暗來臨前的最后的余光中他看到了少年手中的武器刺穿他的胸腔將那變得同樣惡心的器官從丑陋的身體里挑了出來。
那惡心的樣子是我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如果當年沒有收下那筆錢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真的好不甘心,我不想死——
不甘的思緒隨著逐漸來臨的黑暗漸漸飄散,丑陋的軀體隨著重重落下的頭顱終于不再活動,沒有人知道當死亡來臨前那一刻屬于陳村長自己的思維是否回歸到他的腦海中,他是否為這一切感到后悔,或者僅僅是后悔于自己做得還不夠完美。
聞人澄手中那停止跳動如同瘤子般的心臟逐漸瓦解,污染源的內核慢慢顯露,那是一團仿佛包裹著混沌的漆黑球體,周身散發著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清的黑色光芒。他單手拖著他的戰利品,污染核被送入口中,伴隨著小巧的喉結輕巧的滾動,下顎的線條自然的延伸向微微揚起的脖頸,月色下白到恍若透明的頸項牽扯出誘人的線條順著鎖骨肩胛消失在衣物下。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龍脈歡呼著接下了這份禮物,讓污染核溶體內成為自己的力量。
這就是污染源之間的‘吞噬’,一種最原始最野性的變強方式。
張開的羽翼和閃爍的熒光并不刺目,但足讓燕長風看清少年戰斗的姿態,極具爆發力的速度、強悍的殺傷力、無盡的潛力以及那極致旖旎的身姿,像是余霞綻放在天際隨著夜幕的到來輕輕飄落降臨于他目光所及之處。
像是在告訴他——這個世界中只有他的存在,你只要看著他就好。
燕長風想,如果世界上有妖精,那眼前的人一定是最美的那個。
聞人澄拎著陳村長的尸體飛了下來,他將尸體扔在一旁,單膝跪地以一種虔誠的姿態將自己展現在燕長風面前。
“您還打算相信我嗎,監視官先生。”
你的槍口最終沒有指向我,哪怕我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射殺身后的污染源是最優先的選擇,我能不能帶著一點點的僥幸希望,那也是你對我的最后一絲信任。
燕長風并沒有將槍收起來,雖然他最開始的目的就是陳村長,他手腕上污染閾值監測器那高居不下的數值讓他早就知道目標污染源尚未死亡,他的目標至始至終都只有陳村長一個人。
他不過只是有一點惡趣味地想嚇嚇聞人澄,當然也要懲罰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小孩,他想看看當他們真的站到對立的立場時,少年是否會向人類亮出爪牙。
他看著少年眼底的希冀,說道;“回答我最后一個問題,我會判斷是否應該相信你。”
少年沒有說話,但是那溫馴的神色讓燕長風知道他的配合。
“據后續調查顯示,泥石流發生時并不是那幾日龍脈污染閾值的最高點。同時污染閾值中‘狂暴’指數非常低,也就是說你當時未處于無法控制的暴走狀態,在正常狀態,你有能力控制你的異能并救下那些村民。但據調查發現,你的行動痕跡曾在即將發生泥石流的廟耩村停留過十幾秒便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三百多公里以外的一處山谷,而污染閾值則在此處達到最高點,持續了一段時間后逐漸消失。據分析,當時你應該處于全力戰斗狀態,但我們并沒有分辨出第二種污染源的閾值存在。”
聞人澄沉默了一會,激烈的心里斗爭在折磨著他的思維,但最終還是開口“那么您是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嗎?”如果一定要以真相來換取燕長風的信任,聞人澄不介意親手剖開心臟,將那拼了命被他縫合在記憶深處的潰爛腐臭回憶獻給燕長風,但他沒想到的是,燕長風居然搖了搖頭。
“監視官守則的第一條就是在非共生體主動的情況下,不得以任何形式強迫你們說出與任務無關的事情。而且你不是我的戰俘,我也不喜歡對‘搭檔’用強迫的手段,我只是想讓你親口告訴我——”
“當時是否存在不可抗力的的理由才讓你不得不放棄廟耩村。”
這個問題已經折磨了燕長風兩年,他記得兩年前初遇時眼前人蜷縮著驚慌的身影,那一聲聲救助般的疑問,還有他躍下時決絕的姿態。如果他就是故意造成那一場慘劇的兇手,那聞人玨不會選擇接納他,而在這短短幾天的接觸中,他看到了少年身上的矛盾和掙扎,他不像是草菅人命的污染源。
但是燕長風必須給自己,給犧牲的戰友,還有無辜的村民一個交代!
如果說燕長風的那聲‘搭檔’讓聞人澄感到一絲午后日光輕拂的暖意,那燕長風后面那句話,讓他感受到無法形容的感覺。
他就像是沙漠中生長的耶利哥的玫瑰一般,生于荒野長與大漠,他的干癟的根莖帶著同歸于盡的氣勢孤注一擲地扎根在最惡劣的土壤中、拼了命的想活下去,但他的靈魂早已蜷縮枯萎,曾有那么多人都肆意踐踏著他干癟的靈魂,但眼前的男人為他帶來了他內心深處最為渴望的甘霖。
他像是在黑暗的荊棘路上踽踽前行的旅人,荊棘皮破了雙腳劃破了皮膚,每一次前進都帶著錐心刺骨的痛楚卻找不到目標,在疲憊和絕望被加之與身時,男人手持利劍劃破黑暗、帶著灼熱的火焰將荊棘焚燒殆盡,將他拉到他渴望的那個世界!
聞人澄知道,如果救贖有表情,那此時一定在他臉上。他不知道他的聲音是不是在顫抖,他不知道他是如何支撐著單膝跪地的姿勢的,但是他慢慢的,就像一生只有這一次送上最虔誠的回應一樣,輕輕地點頭。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自己發出的聲音,他只說了一個字“嗯”
然后他聽到救贖的聲音——
“我相信。”
沙漠中枯萎蜷縮著的枯草展開枝葉氤氳上綠色的生機,黑夜中的旅人在火焰的指引中向光明奔跑,那一瞬間,他所有的悲歡都寄托于他的身上。
接下來,聞人澄坦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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