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第章 打馬球
楊釗牽馬,沈妙跟在他身旁同他并肩前行。入目間是木材搭板做成的簡單營房,巡邏的金甲衛(wèi)士排成隊自她面前走過。
崗哨臺上飄揚著灰綠黑赤四色的四面旗子,楊釗見她眼光久久停留,便出言介紹。
“郡主可知道北衙是咱們圣上的親衛(wèi)?”
“自然知道。”沈妙點頭。
大胤朝京城附近的兵馬,除了皇宮之中負(fù)責(zé)把守宮門的金吾衛(wèi),便是南北衙門這兩個部門。
南衙七衛(wèi)這七支由尚書令統(tǒng)領(lǐng),只依尚書令的調(diào)遣行動,北衙的隊伍乃是皇帝親兵,想調(diào)動北衙的兵馬,必須是見了真龍圣旨才行。
“北衙主營分為四軍,灰色令旗是鷹軍,綠色令旗是神策軍,黑色令旗代表的是龍武營,赤色令旗就是齊王殿下統(tǒng)帥的羽林軍了。”
沈妙放眼望去,羽林軍不愧是唯一一支皇子作為大統(tǒng)領(lǐng)的隊伍,就連隊伍令旗也比別家的寬長好看。
“還有三支分別是探營斥候和后備,他們是沒有軍旗的,也不和我們住在一起,營地在北坡那邊。”
說起來這是沈妙第二次來到正式軍營,第一次便是年前她奉旨前往邊關(guān)之時。
其實她也并不怎么通曉練兵之道,但她以外行人的角度眼光來看,燕軍與京城北衙相比,真真是刀山火海滾過來一遭的虎狼之師。
先不說燕軍全軍上下都只奉蕭字大旗為尊,單論燕軍門口的崗哨盤問自己的時候都要來的嚴(yán)肅兇悍。
那時候自己是先去的城外軍營,燕軍遠(yuǎn)遠(yuǎn)見了人他們就架起來荊木棘刺,拉起了絆馬索,大有一只蒼蠅都休想在沒有手令的情況下飛進(jìn)營地的架勢。
想起來剛剛門口查問自己腰牌的那小士兵,沈妙低頭一笑險些笑出聲來。
“郡主為何忽然如此高興?”楊釗觀沈妙笑的開心,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將韁繩在手里繞了一個圈又一個圈,再放開,好在是也緩解了點心中的緊張與不知所措。
“楊釗。”沈妙見被發(fā)現(xiàn),也不敢再繼續(xù)笑的得意忘形,她端正神色看向楊釗。
因為那日在東城門,楊釗查車的時候態(tài)度不卑不亢,進(jìn)退有禮且言語有度,她對他的觀感還是和外面對于北衙少爺兵的言論評價是不同的。
“不知道你作為兵士的角度,是如何看待咱們大胤的燕北王軍。”
“燕北王軍?”提到燕軍,楊釗顯然眼睛一亮,他面帶憧憬地半抬頭看著遠(yuǎn)方。“那怕是每一個報國志士的夢想之軍吧。”
“這么高的評價?”沈妙道。“我曾去過雁門關(guān),那里黃沙漫天,天為被地為席。將軍士兵同吃一鍋飯,同住一通鋪,比不上京城你們這兒的條件。”
楊釗搖搖頭,他四處看了看,確認(rèn)沒人注意他們兩個這一邊后,壓低了聲音道。
“我不怕郡主笑話,他們是一定不想的。”言語半句楊釗頓了頓,眼尾似有泛紅,眼眶含淚。
“楊釗從軍第一天起的愿望就是青山埋忠骨,如今國家南北都有強(qiáng)敵環(huán)飼,倒教我如何在這兒安坐?難不成整日里就是掃掃街,查查崗?”
“紅口白牙,誰都會說好聽的漂亮話。”沈妙笑笑。“不論是云南王還是燕軍都在招兵買馬,你大可離京去投,何須進(jìn)了好地方還要嫌棄吃皇糧?”
楊釗深吸一口氣,撂下韁繩后退半步即利利索索跪在沈妙身前。
沈妙著實是有些吃驚,這些年她在宮內(nèi)朝堂間都見過不少伶牙俐齒表忠心的人,可楊釗這樣說跪就跪的還是第一個。
“你起來。”她彎腰去扶楊釗的胳膊。“叫人看見了是怎么回事?”
楊釗卻紋絲不動。“郡主無須擔(dān)心,此處為營房之間,不會有他人前來。”
沈妙這才注意到,剛剛進(jìn)門的時候周遭來來往往的士兵不少,空地上還有練習(xí)突刺的隊伍。反倒是楊釗領(lǐng)著她一路走向里,周圍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你可知,誆拐當(dāng)朝郡主是何等大罪?”沈妙沉聲道。“這一條就可以關(guān)你入天牢五年。”
“楊釗知道。”他說完竟直接給沈妙磕了個頭。
“只是楊釗有事想求郡主,還懇請郡主聽完,您若答應(yīng),楊釗便帶您去齊王殿下的馬球場,您若不應(yīng),掉頭就走還是拿楊釗去主將營軍法處置。楊釗都絕無怨言!”
“你起來說。”楊釗方才一席話都是跪伏陳詞,沈妙無奈地環(huán)視四周。
他所言不虛,這地方確實看起來像營房,那邊還有晾在外面的被褥床單。
沈妙最討厭的,便是他人對她有所欺瞞誆騙,尤其是楊釗這種她另眼相看的人,不過他言辭懇切,又無逾矩之舉,聽聽倒也無妨。
她背在后面的手輕輕活動著手腕,從步伐來判斷,楊釗的武藝一般。若是他有什么不臣之心,沈妙自問可以在兩個來回之間制住他。
“末將知道,郡主和燕王之間的情誼匪淺,末將想求郡主讓燕王出手,將末將的軍籍調(diào)至燕北。”
沈妙暗自思忖,他說的這要求倒也是有理有據(jù)。
南北衙門一旦入籍就不可以隨意來去進(jìn)退,他要是想去邊疆作戰(zhàn),倒真的是要非一番功夫。
“齊王和燕王的關(guān)系也好,你為何不去求你自家主將?”沈妙道。
“郡主有所不知,末將出身貧寒,能入北衙已經(jīng)是在招兵會上拿了頭名的結(jié)果,最高只能做到校尉一職。”楊釗站起身后回話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一直垂著眼眸不去看沈妙。
“可整個北衙,校尉何止成百上千?齊王殿下同時還兼著殿前都指揮使,等他來一次郊外大營是難上加難。”
“這就是你剛剛在營門口殷勤攔我的緣故?”沈妙倒是有些明白了方才為什么楊釗為何如此積極。
楊釗說的也不錯,雖然南北衙門每次招兵的時候都是走個過場,但是也不乏有出身不好卻條件優(yōu)異的人被招入隊伍。
這些人通常進(jìn)來就是普通兵卒,沈妙剛剛以為楊釗是哪個小世家出來的,所以才同她相處之間獻(xiàn)媚又不失剛正。
“也是郡主那日在東城門說的話讓末將記憶深刻,覺得郡主與其他勛貴子弟不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妙道。
“但我不會插手軍營之事,你我今日既然能見也是有緣,我可以替你引薦齊王,至于你所求所愿能否達(dá)成,就看你自己能不能說服齊王了。”
“多謝郡主。”楊釗連連道謝,作勢又要跪下磕頭,被沈妙在屈膝之時就攙扶穩(wěn)住。
“這下可以帶我去馬球場了吧?”
……
其實楊釗還是并不算撒謊的,齊王幾人打馬球的場地就在營房附近。
在沈妙爽快答應(yīng)替他引薦齊王以后,楊釗便帶她繞開木板房來到了校場,也就是馬球場。
“就是這兒了郡主。”楊釗說話還帶著剛剛熱淚盈眶后的鼻音。
“男兒有淚不輕彈。”沈妙笑道。“嫖姚校尉楊釗對吧,一會兒我就和齊王殿下說。”
“那末將就先告退了。”楊釗將一直牽著的沈妙的馬拴在一進(jìn)場地入口處的拴馬樁上。“這兒都是貴人,我就不陪您進(jìn)去了。”
“你是有些小聰明的。”沈妙嘆了口氣。“如果你以后真的能到了邊關(guān)殺敵,希望你可以將聰明用在正確的地方。”
楊釗道是,沈妙也不再多做糾纏,回身沿著邊兒朝校場內(nèi)跑去。
場地內(nèi)一東一西是兩張大開的網(wǎng),以木頭架子支撐。
場上共有十八人,九人左臂綁著紅綢,九人右臂綁著藍(lán)綢。沈妙站定,以手遮擋住頭頂照下來的陽光,瞇眼看向場內(nèi)辨認(rèn)打球的人的身份。
她首先看見的便是紅綢隊伍里唯一的女子沐瑤,沐瑤正巧揮桿給一旁同她并駕齊驅(qū)的人大喝一聲接著。
再定睛細(xì)看,那人正是素衣白袍的齊王劉恒,他倆一左一右速度相同,你一傳我一桿倒是耍的藍(lán)隊防守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阿恒!你別耍無賴!”
在劉恒以馬靠倒了他身旁的防守人時,冒出一聲沈妙十分熟悉的聲音。
她循聲望去,蕭恪坐在馬上立于沐瑤和劉恒二人即將到達(dá)的網(wǎng)下,他揮舞著手中的球桿威脅道。
“他們怕你,不敢傷了你齊王殿下,我可不怕。”
球此刻正在沐瑤馬邊,見勢她彎腰一推將球推給劉恒。蕭恪擺明了是個難纏的架勢,還是要劉恒和他斗法吧。
沈妙暗道不好,蕭恪玩這些小游戲最喜歡玩不過就來橫的。
她替劉恒捏了把汗,劉恒同蕭恪相比實在是個溫潤似玉的性子。小時斗蛐蛐投壺蕭恪玩不過他便會耍賴,每次劉恒都是吃了虧還不張揚,只是笑著認(rèn)下。
果不其然,見這場上的二位王爺狹路相逢,其他打球的兵士也知道眼色,再無人上前,要他們兩個去斗。
蕭恪掛在馬上,半邊身子懸空,探出桿子就要搶球。
在場的人都驚嘆于他精湛的騎術(shù),沈妙也不例外。
轉(zhuǎn)悠半晌她覺得腰酸腿軟,索性就著地便坐下來仔細(xì)看他們打馬球。一坐下沈妙就注意到對面的地上坐著仡羋月,也在全神貫注地看著場內(nèi)的情況。
“燕王殿下加油!”仡羋月雙手彎曲成喇叭的形狀,喊了這么一句。
這下輪到沈妙聽著心里不舒服了,怎么場上這么多人,偏偏給蕭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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