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第章 襲營
烤羊好了,下邊的人又隨即拿來了酒水與酸梅飲。
沈妙苦著臉看著從后邊繞來要搶她冰好的酸梅飲子的蕭恪。“您二位可真是享受的命,吃的喝的一來具都是現成的。”
“這酸梅飲子都是開水沖泡后拿冰涼的,制作需要些時間。郡主稍候,我再去幫幫他們。”雪箋附耳同沈妙說后便起身要去拿新的。
“真好。”仡羋月忽而嘆了口氣。“若是世子哥哥沒受傷就好了,我們一起在這兒吃喝玩鬧,豈不快活?”
沈妙嗯了一聲,也附和說遺憾。她以余光看蕭恪的神態與表情,全然是陰謀得逞的樣子在品味手里杯子中的冰飲。這人生命力還真是頑強的緊,一頓折騰怎么著也不死。
心底暗罵這老天對他還真是禍害遺千年的待遇。
“你搶我酸梅飲子喝。”沈妙越看越是心疼那她還未來得及入口的酸梅飲,那可是雪箋親手做的。“這都是姑娘家的吃食,你怎的不喝酒?”
言罷她指指劉恒正捻在指間的酒壺。“燕王殿下久居軍中,應該不是怕不勝酒力,在月公主面前出丑吧。”
蕭恪一時間無言以對,方才搶沈妙的飲子不過是為了惡趣味的好玩。
他不喝酒是因為害怕酒后誤事。今晚是個不容有失的一夜,喝酒以后就算你酒量絕佳神智尚且清醒,可是反應和思維速度都會下降許多。
劉恒笑笑。“幼安近日身體不好,尚在喝藥不宜飲酒。下午軍醫給他把脈提醒他的時候,本王聽的一清二楚。”
他與蕭恪自幼相伴長大,情同手足。后來即便是蕭恪戍邊五年,倒也偶爾有書信往來,兩個人并不受距離而影響之間的感情。
蕭恪是個重情義又喜歡什么事都埋在心底不表露的人,許多年來,在劉恒心里,沈妙怕是蕭恪待之最為特殊的女子了。
沈妙蹙眉看著蕭恪,心中是十分火大。自己費了這么大勁救他一命,治好了他反而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兄弟知你心意,便自然要幫你一把。劉恒抿著口中烈酒,眼神不自覺地躲避著蕭恪瞪過來的目光,飄搖著挪向那頭篝火邊圍在一起跳舞的士兵。
他的酒壺是他一直有習慣隨身的,里面裝著的酒外人都以為是大內秘制的瓊漿玉液,實際上不過是市井之中最為常見的兩文錢一斤的燒刀烈酒。質樸醇厚又清冽,入口留喉進胃,都是市坊之中的氣息。
“齊王殿下。”沐瑤將切好串在木枝上的羊肉遞給劉恒。
“多謝。”劉恒接過來低聲道謝。
“殿下喝酒要吃些東西。”沐瑤沒有抬頭看他,自顧自地在串另一串羊肉。“燒刀子的工藝不比禁酒,顆粒感重,后勁極大,只喝不吃非常傷胃。”
“你知道本王喝的是什么?”劉恒饒有興致地看著沐瑤,這還是除去蕭恪以外,第一個發現他有如此不經意的小愛好的人。
“說起來不怕您笑話。”沐瑤道。“我自幼在京城倒也沒什么朋友,無人管教。常常混跡于市井之間,和販夫走卒交好。您這酒一打開蓋子,我便聞出來與眾不同了。”
她說這幾句話有些神情落寞,沈妙能品出來絲絲的感同身受。
本來她就是幼年孤身一人來京代替哥哥為質,成長經年最需要依賴的時候沒有半分的父母雙親和長兄的影子。
無人管教四個字名,雖然是自嘲,未免也有些太重了。
“在我們那兒,一個人生存的鹿,才會長成最為矯健的山林之神。”仡羋月也感受到了沐瑤語氣中的不對勁兒,她靠過去,用手摟住她的肩膀。
雪箋送來了新榨汁冰好的酸梅飲子,沈妙眉開眼笑地接過來。
烤羊肉雖然足夠香,可吃多了也膩歪,這酸梅飲酸酸甜甜又冰冰涼涼,十分解膩。
“見到吃的便兩眼放光。”蕭恪無奈地搖搖頭無奈笑笑。“看著哪里像個郡主娘娘。”
“古來圣賢有云,民以食為天,我愛吃怎么了?”沈妙翻了個白眼,拎著羊腿轉過身去懶得看他。
本來想著若是他喝酒后真情流露,就和他開誠布公的聊聊。但現在他也就是吃吃烤羊喝喝酸梅汁,那雙眼睛對視的時候如同在深淵之畔,叫她無法開口。
軍隊里的聚飲,宴酣之樂自是非絲非竹。
在幾人左右旁的篝火堆周遭的士兵逐漸相互攬著彼此的肩膀,低聲哼唱著行伍戰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沈妙聽著聽著逐漸有些感動,她歪頭偷偷看看蕭恪。蕭恪跟隨他們哼唱歌謠的節奏輕輕地搖晃著身子,嘴唇微動,似乎也在低聲跟唱。
其實這次見面以后,她很少過問他過去幾年在邊關都經歷了什么。還有他念念不忘的詠梅谷一戰,到底是為何如此刻骨銘心。
她知道蕭恪對于戍邊經歷的特殊情感,也知道燕軍對于他的心中意義。
正因如此,沈妙才不知道如何開口提及。
“嗖!”“咚!”“啪!”
本來沈妙在屏息凝神地傾聽霹啪作響的木柴燃燒聲,卻被不遠處沖天而起的禮花打斷。
仡羋月十分驚喜地指著天空。“有禮花!”
漆黑的夜空中,一團團盛大的煙花像一簇簇巨大的牡丹花在空中綻開,像一盞盞孔明燈騰空飛起照亮漆黑的夜空,像一朵朵花兒撒下片片金色的粉末。
焰火在空中盛放,呼吸之間甚至還能嗅到空氣中的火藥燃放后的氣息。
蕭恪猛然一驚,似乎被鞭炮聲從他深深沉浸的思緒之海中猛然拉回來。他看向劉恒,劉恒未曾說話,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周圍的士兵還在淺吟低唱著沈妙未曾聽過的歌謠,他們推杯換盞,開懷大笑。
不遠處一個沈妙十分熟悉的身影朝他們這邊跑來,沈妙認得,是剛剛來這大營的時候替她駕車的馬夫。
她總覺得這馬夫有著些許熟悉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蕭恪一個骨碌站起身,走到馬夫身邊,偏過頭去貼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話。這說話的聲音極其輕,饒是沈妙距離不遠,也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么。
馬夫在聽完蕭恪的話后并沒有離去,而是就徑直走到他們不遠處的黑暗邊界坐了下來,還更加壓低了他頭上戴著的斗笠。
劉恒喝盡壺中的最后一口酒,他擰上酒壺的蓋子,和蕭恪對了個眼神。
沈妙忽的明白了什么,她想起來那夜蕭恪來找她的時候說的話。
天勝教!能在這個時候,讓劉恒與蕭恪都如此緊張的人,一定是天勝教!
空氣中的火藥味越發濃郁,頭頂的煙花依然在個個不絕地響著。蕭恪剛剛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劉恒,便是在和劉恒確認這煙花的來歷。
劉恒的羽林軍主要負責護衛行宮的安全,連他都不知道這突然炸響的煙花火藥的來歷,那這事情實在是太過蹊蹺。
沐瑤疑惑地看了看忽然不再享受篝火烤羊的幾人,她感覺的出來氣氛的不對勁,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來的不對勁。
只有仡羋月還在高興的看著燃放的煙花,時不時地鼓掌贊道好看。“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這些呢。”
士兵們依然在唱著那首無衣戰歌,沈妙想通其中關節后,越發地覺得坐不住,她總得做點什么。
就像這詩歌中吟唱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轟地一聲,營地北面響起平地驚雷,緊接著便是沖天而起的火光。
歡宴作樂的士兵們頓時亂作一團,他們有的人還飲了不少酒。此刻相攜攙扶著起來,有的人去拿兵器查看情況應戰,有的人找地方躲藏逃命。
仡羋月尖叫一聲,攬住沐瑤的胳膊。沐瑤也被此景此景嚇得不輕,她只得回摟住仡羋月,卻不知該如何言語安慰。
一道繩索從空中拋出套住仡羋月與沐瑤,沈妙腦中響起警報聲。
青稷山那夜,雪箋就是這么被人擄走的!還是那伙人!
除了沐瑤,幾人都和她有著不近的距離。繩索行動的又快,竟然阻攔不及,拖著她們兩個朝營房群中拽去。
蕭恪屈指擱在唇邊,發出長長的呼哨。回應他的是遠處的馬嘶,王追繞過騷亂的人群,向他奔來。
“無論如何,我只要她活著!”
蕭恪翻身上馬后沖著沈妙的方向喊了一句話,沈妙以為這話是他交托給自己要自己一定找到仡羋月。
她剛想沿著繩索丟出來的方向去尋找,那伙人必然就隱藏在這重重疊疊的營房之間。
“郡主。”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是不由分說的禁錮。沈妙想動,可那只手鉗制住她肩胛處的骨縫,一掙扎便疼得厲害。
“你快放開郡主。”雪箋也被嚇到了,她哆哆嗦嗦的,可還是彎腰撿了根樹枝做威脅,朝著沈妙這兒一步步地挪。
“姑娘別緊張。”蕭義看雪箋拿著個樹枝便要威脅自己,有些好笑。
“我是王爺的侍衛,王爺要我保護你們的安全,他說事情過后,親自來向郡主您請罪。”
蕭義這下說的話多了,沈妙總算認得出他的聲音。
“你是那日在王府門口迎我的侍衛?”
“正是在下,郡主和姑娘快隨我來。”蕭義感覺到沈妙不再掙扎,這才松開抓著她的手。
(https://www.dzxsw.cc/book/13555178/2966839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