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第章 儲君掌權(quán)
藥王谷是江湖中人,按照常理來講,若是皇帝重病需要江湖人施以援手來救的話,朝堂之上怕是有不少的老學(xué)究要不同意。
沈妙查了查屋內(nèi)的人,自己與兩位太醫(yī)自然是醫(yī)道不分貴賤,以強者為尊。林綰綰看起來一心想要救皇帝醒來,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介意。
父親雖為儒學(xué)大家,講究道理法則,但他一向是拎得清輕重緩急的,人命關(guān)天不會只講究尊卑。
不過……她倒是覺得,去藥王谷請人施以援手這件事,外間的薛紹薛大人就會第一個跳出來否定,更別提屋外院子里的那些人了。
清流臣子忠心耿耿之輩不在少數(shù),不過大部分人的腦筋都太一根筋,一點兒也不會遇到障礙轉(zhuǎn)彎來保全自己。
沈妙抬眼看看父親的臉色,得到沈子墨微微點頭以示允準的動作。她其實也想在京城里躲個清閑,但現(xiàn)在的情況她好像必須去跑這么一趟了。
“啟稟娘娘,臣女愿意替娘娘跑著一趟。”
她跪倒在林綰綰的跟前。
林綰綰看著眼前的姑娘,她一時間忽然有些錯愕。上次替皇帝勞軍也是她主動請旨前往的,這一次又要主動去藥王谷出使走這一遭。
若不是從小看她長大,知曉她脾氣秉性,倒還真要懷疑她背后有人指使,另有圖謀呢。
“娘娘,臣女還想點一個人陪同臣女一起去。”得到林綰綰的首肯以后,沈妙并沒有起身,而是自顧自地繼續(xù)說。
“藥王谷長于西北山谷,臣女此前從未到過戈壁,而燕王殿下十四歲便從軍入伍,隨老王爺縱橫掃蕩北疆……”
“準了。”林綰綰擺擺手,即便沈妙不說這么多理由她也會允準蕭恪和她一起前去的。路途遙遠事關(guān)緊急,一個小姑娘孤身上路她并不放心沈妙能成事。
而且蕭恪在京是賦閑之身,全無政務(wù),來去自由也不會影響什么。
“臣女身上還有天勝教余孽的案子未清,臣女斗膽,請娘娘將此案移交給臣女父親暫時處置,等臣女從藥王谷歸來后若尚且懸而未決,再讓臣女繼續(xù)主審。”
“本宮允你這個請求。”
沈妙提的兩個要求都不算過分,先前皇帝信任沈妙,愿意把天勝教的案子交到沈妙手里,也是因為看在沈子墨的面子上。
現(xiàn)在沈子墨能親自領(lǐng)受徹查,自然是更好的。
脈也摸過了,看也看過了。于清正趁著沈妙和林綰綰交談的空檔正半跪在案前書寫脈案和養(yǎng)護的方子,沈妙起身后故意繞了個大彎走到書案前頭掃了一眼于清正所寫的內(nèi)容。
她費那么大的勁要進內(nèi)室來也是為了親眼看一看皇帝的情況到底如何,不過她不能給皇帝親自把脈,只能看一看皇帝的臉色體表,再順便研究一下于清正所寫的脈案上面的癥狀。
卒倒神昏,邪熱內(nèi)陷,身熱汗出,里熱亢盛。
于清正寫的很清楚,而房間里的熏蒸藥氣也證明皇帝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因為體內(nèi)熱毒過剩———沈妙能聞出來的幾味藥材都是涼血清熱的。
基本情況了解后她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算盤。
不過成年人反復(fù)高熱不退是很危險的,沈妙有些擔(dān)心皇帝能不能等到自己去藥王谷請到人再回來的一天。
若是一國之君睜眼以后變成了癡涅呆傻笨的人,傳出去倒真是天下間獨一份的笑話。
要做的事都做完了,林綰綰幾人便離開內(nèi)間到外面談話,不再繼續(xù)打擾皇帝休息。依照年齡位分,沈妙還是走在最后一個。
“于太醫(yī)。”關(guān)上里間的門后,沈妙主動叫住了正要溜到邊角候立的于清正。她有一些私下里的小猜測想問一問于清正,畢竟再好的理論也要立足于實際情況。
而于清正才是那個親自替皇帝把過脈的人。
“郡主。”于清正客客氣氣地停下腳步轉(zhuǎn)回身來。“郡主喚老臣何事?”
“于太醫(yī)客氣。”沈妙搶先一步行禮,于清正是皇帝的心腹,這么些年在外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人。
因此和他打交道還是不要藏著彎彎繞繞的好,直來直去反而更招人喜歡。
“我也略通一些醫(yī)術(shù),剛剛看到您謄寫的脈案對比著陛下的體表癥狀,有些淺薄的見解。”沈妙頓了頓。
“本不該來打擾您的,但我怕我見識粗淺,到藥王谷以后理不清病因病理,誤了大事。”
“郡主但講無妨。”于清正慢悠悠地理了理袖袍。“若不是陛下身邊離不開人,老臣是應(yīng)該親自走這一遭的。”
“陛下身體內(nèi)有積熱且高燒,您又說陛下是中了毒所致的……我沒有摸過陛下的脈象,只能大膽猜測理解為火毒,不過表征不明顯,無法判斷陛下所中毒的成分。”
沈妙一面緩緩陳述出自己的猜測,一面細細觀察著于清正的臉色。見他面色不變,同自己說出見解之前別無二致,就知道自己目前說的都是對的。
“既然體表特征不明顯,那我斗膽猜測,下毒之人是徐徐圖之成果,最后就像開閘泄洪一樣用藥引子扎了個口,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引陛下病發(fā)。”
她說話的聲音極小,維持在只有她和于清正能聽得清楚的范圍之內(nèi)。
畢竟林綰綰已經(jīng)知道了皇帝昏迷不醒是因為身中劇毒,那她一定會著手開始徹查,現(xiàn)在可不能大聲談?wù)摻o兇手“通風(fēng)報信。”
“我?guī)煾竿艺f過,藥王谷谷主嫁接培植過一株夏冰和一株冬青的成株,得到的小草無名,但合集了夏冰與冬青的作用功效,性大寒,清熱解毒還涼血益補。”
于清正顯然是第一次聽說此等事情,他微微瞇起雙眼看向沈妙,似乎在打量她。
無疑,沈妙的話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還不知道郡主您師承何處?”
“藥王谷逍遙君。”沈妙據(jù)實以告。
“那此行一去,此等大任確實是非郡主莫屬。”于清正摸了摸已經(jīng)花白的胡子,眸光微閃。“郡主若是能替老夫同尊師捎一句話,就說老友再京城相候就行了。”
沈妙有些意外,聽于清正的這個口氣,他和自己師父逍遙子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于清正做太醫(yī)院院首之前是個云游四海的豪杰,見過自己師父倒是不奇怪。
她奇怪的是,如果他們兩個真的熟識的能稱得上一句老友,那為何師父從前和自己提起這位于清正于太醫(yī)的時候,全然是一副陌生的神色呢?
“怕是要領(lǐng)于太醫(yī)您失望了。”沈妙搖搖頭。“我與家?guī)熞粍e數(shù)年,從未見過一面。他只說云游四方,有緣自會相遇。”
“老夫了解他。”于清正沖著沈妙無聲地笑笑。“等到他同你見面以后再說就行了。”
這邊二人在墻壁角落處躲個清閑,那邊林綰綰和眾臣及宗室討論問題聊的火藥味十足。林月白言談深文曲折,沈子墨據(jù)理力爭,雙方互不相讓,只等著對方先行退步。
“林相,太子殿下已然成年,陛下龍體未愈的這些時日,就讓太子監(jiān)國有何不可呢?”沈子墨含笑。“各位覺得老夫說的有錯嗎?”
他雖須發(fā)皆白,但一雙眼睛如同火炬般明亮,此刻一邊用溫吞似水的語調(diào)質(zhì)問,一邊緩緩地掃過屋內(nèi)。
本就安靜的屋子里更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沈公何須如此步步緊逼?”林月白目光閃爍,微微抿唇。
“您是兩朝元勛,您這副做派問在場的哪一個什么問題,他們都會答是的,就算是陛下站在這里,我想也不會駁了沈公的面子。”
沈妙聽個七七八八,暗道自己的擔(dān)心果真是有道理的,還好叫雪箋去請了父親一起進宮來。
皇帝昏迷不醒,儲君仍在,理應(yīng)是太子監(jiān)國。可劉驛是成年儲君,無需輔政大臣協(xié)助,林月白想要染指君權(quán)收攏權(quán)力,就要繞過劉驛這道坎,直接以宰相之身攝政。
“老夫是言之有理,何需步步緊逼?”沈子墨怒極而笑,拂袖道。“陛下離京在行宮觀禮,京中也是太子殿下打理政務(wù),何來全無經(jīng)驗一說?”
“陛下上次離京只有數(shù)日,大事要務(wù)尚且飛馬疾報,而此次期限無終。沈公你讓殿下一人監(jiān)國,全無經(jīng)驗就要獨自面臨內(nèi)憂外患,何來的長治久安?”
在沈妙的記憶中,劉驛確實沒有單獨掌政的經(jīng)歷。而此次去藥王谷至少要月余,現(xiàn)在國情緊張,南國使團甚至還沒有離京。
他一人獨自掌權(quán)的話,林月白說的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憑仗。
“太子殿下,老臣和林相說了這么多,您看如何呢?”
沈子墨懶得繼續(xù)和林月白爭辯,把話頭拋向一直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太子。
劉驛沒有直接回答沈子墨的話,沈妙有些不解,按照這個年歲的年輕人的性格來說自然是有許多抱負理想的。
輔政大臣名為輔政,但從古至今多少輔政大臣最后把君主變?yōu)樽约旱目艿模?
他為何不滿意父親讓他獨掌政權(quán)的提議?
“沈公,本王覺著,您的提議甚好。”
蕭恪的出列,打斷了沈妙的疑問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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