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的，這女子學堂也創辦了半個月，時間一晃也到了陽春三月。

　　這一日，姜小年在陽光下看書，幾個少女圍在一起刺繡，一起笑著討論著今日課堂上女夫子教的內容。

　　一個學堂的護院跑了過來說道：“小姐，外面來了幾個家中的侍女，吵著要見你，說是也想要來咱們這里讀書呢。”

　　“她們不是不感興趣嗎？”姜小年有些疑惑，“罷了，我去見見她們吧。”

　　姜小年將她們請到了小花園里面，這幾個女子一見到姜小年，就將她圍了起來，說著自己的訴求，約莫是聽說了來到了女子學堂的人，不僅不用干活兒，還有銀子賺，吃的也好，故而動了心思了。

　　“小姐，我們也想要來女子學堂念書，你就讓我們也來學習吧。”

　　“我們想了一下，我們也想要認字兒！”

　　“小姐，我們也想要開開眼界，你就給我們一個機會吧。”

　　姜小年看了一眼幾人，皺眉說道：“上回子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你們并不感興趣，為何突然改變了注意？”

　　“上回子我們不知道這女子學堂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學了有何用處，只是見著姐妹們在里面呆的甚是好，我們也動了心，知道小姐你是為了我們好，所以我們也想要進入學堂。”

　　“你們只是看到了她們不用干活兒伺候人了，但是學習并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輕松的。”姜小年說道，“你們倒是可以去問問她們每日學習的具體內容，卯時就要起床鍛煉身體，然后溫習功課，緊鑼密鼓的吃飯之后開始一天的學習，夫子每日都會抽查，答不上來就會被打手心，有多少姐妹的手心都腫了？”

　　說著，她攤開了自己的手心，也一樣有紅腫的痕跡。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不止如此，每半個月還有一次考核，考核不合格將會被清理出去，所以這里不是什么混日子的地方，相反，這里比你們當丫環做侍女更累，壓力更大。只不過她們心中都有自己更為堅定的目標。她們跟著師傅學習女工，是可以換一些銀子，但是沒有你們做侍女的月錢多，你們想要進入女子學堂，可是要想清楚了。”

　　姜小年這么一說，有幾人打起了退堂鼓，但還是有三人想要加入。

　　看出了她們的決心，姜小年決定給三人一個機會，給她們三天學習的機會，若是能夠堅持下來且資質不錯再說。

　　這女子學堂創辦了，因為生源都是柳家的侍女，故而在社會層面并沒有引起什么反響，倒是內部不少人有意見。

　　既然是辦學堂，為何只招手姑娘不招收男子？

　　成年男性有養家糊口的壓力，對于再念書的時候不感興趣，倒是希望自己家的小子能夠也進入學堂學習，將來能夠有個出息。

　　因此不少人都找到了姜小年，希望能夠將他們的兒子送進來。

　　“這既然是女子學堂，招收的自然都是女子，你讓男孩子進來學習算個什么回事？男女相處諸多不便，外面多得是學堂，你們將你們家的公子送去學堂就是。”

　　“那外面的學堂不是貴嗎？咱們家的免費呢，你說你教那些個丫頭片子有什么作用啊，她們日后都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學了也白學，倒不如教咱們家的小子，那是個頂個的聰明，日后肯定能夠有所作為的，等他們日后成才，肯定會好好的報答柳家的！”

　　“我不需要任何的人的報答，我只是想要為什么的姑娘們做一點事情，你們家可有女孩子，如果女孩子資質不錯的話，倒是可以送來的。”姜小年想了一下說道。

　　“這女娃娃在家里是要洗衣做飯，操持家務的，她們要是來念書了，家里面的事兒誰負責啊？再說了，以后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學多了那也是給別人家學的，不劃算，還不如讓她們就在家里面干活兒，本來就是些賠錢貨，現在能夠賺回來一些事一些。”

　　姜小年看著這些人對于家中女兒鄙夷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嘆，或許也怨不得他們，這個環境就是如此，他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長大的，他們的思想與見識早就根深蒂固了。

　　“正是因為你們有這種想法，所以我才必須辦這個女子學堂。”姜小年說道，“你們不必再多說什么，你們若是愿意將家中的女孩兒送來，她們還能夠掙一些銀子貼補家用，日后學問肯定是能夠派的上，就算是不能夠為你們帶來利益，也可以讓她們今后的人生過得更順暢些，都是你們的親骨肉，她們過得好些，不是你們希望的嗎？”

　　只是這些人對于姜小年后面說的話并不感興趣，只聽說不能夠將家中的兒子送來學習，一個個意興闌珊的離開，嘴里面不斷說著女孩子不應該念書，完全就是浪費。

　　姜小年見此，也只能夠無奈的嘆息。

　　柳家是大戶人家，在這里做工的人見識比一般人要寬些了，他們的思想尚且如此，遑論那些更為偏僻的地區的父母們呢？他們會舍得將資源放一些在女兒的身上嗎？不會舍得，只會希望能夠在女兒的身上將養育的成本討要回來罷了。

　　她記得在老家的時候，有一座塔，爺爺說那是棄嬰塔。

　　她那個時候問爺爺是不是養不起的孩子都會丟到棄嬰塔內，爺爺苦笑了一下，嘆道：“棄嬰塔內無男嬰，學堂之上無羅裙。”

　　爺爺家只有楚楚一個孫女兒，在老家的時候爹爹跟娘親經常被街坊鄰居取笑，但是爹爹跟娘親從不管外人的風言風語，依舊將楚楚放在掌心疼愛，她那個時候因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疼愛自己的孩子，不忍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半點的委屈。

　　后來發現不是。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疼愛孩子，或許他們都疼愛兒子，但是對于女兒的態度就十分復雜了，大多數人就只是將女兒當做一個負擔罷了，出生的時候不溺斃，給口飯吃，已經算是莫大的恩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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