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失眠祭司
文/各度秋色
2021811晉江首發
十二月末的洛朗市,降了場雪。
南橋監獄。
黑色的大門口,那棵長青的香樟被冬日的薄陽降下青郁,片葉染上深色的濃青,像跌青的於傷。
“嘎吱”一聲。
黑色的鐵門發出沉悶而厚重的聲音,扇合幾下,漏出一道縫,大概30°左右的開合。
幾秒后,一雙泛黃略舊的帆布鞋踩出門來,簡單的闊腿牛仔,薄薄的,吹扁在北風的呼嘯間。
“出去好好做人!”
嚴肅兇厲的聲音砸在她的耳邊。
隨后“嘎——砰!”一聲,關上了那扇大門。
站在門口的女孩渾身抖了一下,戰栗。
她還穿著短袖,破破舊舊,皺巴巴的,風刮上來,狠狠一哆嗦,暴露在空氣里的皮膚細細密密泛起雞皮疙瘩。
下意識就環抱住臂。
她漂亮的唇輕輕抿一口,仍舊冷的發紫,冷白皮此刻青得有些嚇人,黑色的長發在腦后松松挽一個揪。
她在寒風里勢單力薄。
她最先看了一眼門口那長青的香樟,微不可聞地移開目光。
所有的顏色里,她最討厭純正的青色。
風刮過去,刮過她裸露著的細白胳膊,那犀利的風刀像在刮著被摁在案板上無法動彈的魚的鱗片。
她抖了抖,因為冷,于是不自覺緊咬著唇,抬眼看向眼前的人和車。
貴氣肅穆的勞斯萊斯幻影,車前站兩個人。
兩個穿黑衣的人。
其中一個很年輕,清俊頎長,在車前站的筆直,眸子像雪山頂終年不化的冰,理所當然的一成不變。
但本人像清冷低調的松。
風吹得他頭發飛揚,又偏愛他,不顯凌亂。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空氣里一攤,幾根手指動了動,身旁的人立刻把手里的毛毯遞他。
他接。
隨后好整以暇的望向眼前凍得臉色蒼白的女孩。
她也看他,站在原地看,半步不邁。
他云淡風輕看她,伸手:“霧九,過來。”
她不聽,仍待在原地,即使全身發冷,凍到骨子里,牙關打顫,也堅定不邁。
抬了抬下巴,眼里有犀利不低頭的傲氣。
他笑,帶嘲帶調侃,還有一些拿她沒辦法的無奈:“一副改不了的臭脾氣。”
長腿邁,幾步到她跟前。
撐開毛毯,抖落到她背后,給她披上,包牢、裹緊。
去牽她手。
指上一個冰冷的金屬圓環硌到她的手,郗霧一愣,低頭看。
于是看到他無名指上的銀色男戒,戴在他骨節分明的指上,有一種優雅的冷感。
“這是什么?”她開口,聽到自己漸漸變得急促的呼吸,喉間梗塞,略沙啞。
“哦,這個啊。”他拿起來,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婚戒。”
郗霧一顆心頓在半空,仰頭看他,滿眼的不可置信,可他波瀾不驚,一如往常。
北風仍舊叫囂著呼啦,冬日里干燥沉悶的陽光稀薄,透過云層,暖不到人身上。
他云淡風輕的笑,云淡風輕地砸出一句話:“我結婚了。”
她聽到周圍的狂風亂舞,在空中擦過呼啦的聲音,如同尖酸刻薄的諷刺。
卷起她幾綹黑發,纏幾下,打在她臉上。
她嘴角隨之扯開,凝成一股冷笑。
扯下自己身上針織的毛毯,然后一點一點團成團,速度越來越快,就像要把這燥悶空氣里的氧全部點燃。
“啪!”
毛毯狠狠地甩他身上,他下意識偏了偏頭,毛毯掉到地上,染一圈灰。
她手狠狠地推開他:“司洛林!你他媽給我滾!”
但他像沒聽到似的,撇過頭來,眼里浮起些許火氣,但隨后被壓下去,化為波瀾不驚,淡淡的看向她。
問:“不冷嗎?”
但郗霧不聽了,冷笑著“嗤”一聲,隨后一言不發,扭頭就走,兩手緊緊地握拳,腕上透出的皮膚上的青藍色的血管明顯。
全身上下還是那件短袖與薄牛仔,伶仃地出來,伶仃地跑走,伶仃地走入今年的十二月末。
整個人瑟縮,唯獨脊背昂直。
就像冬日的霧凇,游客名單上與眾不同的一道冬季菜品。
又似北極突然出現的黑天鵝,除了死路一條,不會發生任何奇跡。
好遠好遠的天邊,城市的霓虹一簇一簇亮起,鋼筋水泥里的火把如此落后……
不追,他淡定地去撿地上被她扔掉的毛毯,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抖落進深冬干燥蕭索的空氣里。
氧氣結了冰,讓人窒息。
四周安謐,孤苦的麻雀嘰喳,停在黑色的電纜上,嚎叫聲梗塞低沉。
在場的第三個人終于開口:“少爺……”
“隨她去。”
——楔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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