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他給的傷痛（一）

慕亦塵離開公寓，回慕式大樓開會去了，然而沐瀟瀟卻依然是被禁足的。

幫傭給她做了晚飯，于是乎她連出門的必要都沒有。

沐瀟瀟不滿意的將飯熱好，還沒執起筷子，就聽見了一陣叩門聲。

狐疑了幾秒鐘，沐瀟瀟便起身開門。

在她遲疑的時間里，她猜想著或許是檔案，或許是鄰居要向她借洗衣液。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出現在門外的人竟然是慕老夫人。

沐瀟瀟看著依然穿的莊重的慕老夫人，心下一沉。

她早知道慕老夫人會極大地反對這件事，可沒有想到那么快。

“慕老夫人好，您請進。”沐瀟瀟也只能恭敬的打招呼。

可注意到慕老夫人審視的目光在，她立即緊張起來，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同時給自己以精神鼓勵。

她今天無論如何，是不會退縮的。盡管慕老夫人當說客，她也不會退縮。

慕老夫人看了眼室內的拖鞋，注意到除了沐瀟瀟本人腳下的那一雙，還有一雙男款的大號拖鞋，顯然那是慕亦塵穿的。

阿塵在御瀾山住著好好地，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跑到這么一個地方來么？

這樣的小房子，住的下兩個人？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不在這里了。

“慕老夫人，請喝茶。”沐瀟瀟端了兩杯紅茶過來。可慕老夫人卻不打算買賬，“抱歉，我只喝英式紅茶。”

沐瀟瀟訕訕的笑了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回答什么話，她就這么局促的站在一旁，甚至忘記坐下。

還是慕老夫人向她示意，她才坐下來，于是她更加沒有底氣了。

“我不是愛拐彎抹角說話的人，你也足夠聰明，必定知道我今日為什么而來。”

沐瀟瀟淡淡的吸了口氣，端著茶杯的手有些微涼。她和慕亦塵之間有許多要克服的，而慕老夫人橫在他們之間，就像一座幾乎不可翻閱的高山，然而除此之外，他們卻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恩，我知道。您是想說服我離開慕亦塵。”沐瀟瀟為她換了一杯水，又落座在沙發上，這才回答她的問題。慕老夫人看著那杯水，也還是沒有拿起。過了會兒，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反向。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阿塵如此傾付真心的？她至今不明白。

“我今天來，剛好沒有這個打算。”她忽然開口。

沐瀟瀟愣了愣，幾乎下了一跳。什么叫做，沒有這個打算？什么打算？

電光石火之間，她的大腦立即閃過一道白光。

慕老夫人不是來做說客，讓她知難而退，放棄慕亦塵的么？

沐瀟瀟不解的望著慕老夫人，可她很快就回答了她的問題，“上個月的董事大會，我便已經允諾你們在一起了。所以你不用懷疑這一點。”

不是因為這個，那是為什么而來呢？

她又說，“你們在一起，我只有一個條件。”

條件？

“什么條件？”

“和阿塵的一樣，只要一個月以后，你依然認為你適合上層社會的生活，那我便不會出阻止你們在一起。”

聽見她的話，在看見慕老夫人出現在門前，已經只能算作這個月第二驚訝的事了。

“你認為我會離開慕亦塵，只是單憑身份上的差距么？如果一個月過后，我依然陪在他的身邊呢？這一點，你就從未考慮過嗎？”

這幾乎是“賠本生意”，她當然不敢輕信。

“不，我并不是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你這邊的。阿塵是我的孩子，他的脾性，我自然是了解的。”她頓了頓，“所以，如果一個月以后，他能夠繼續和你在一起，那我便相信了，阿塵不是一時興起，想玩一玩而已。”如果一個月以后，慕亦塵還和自己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理由，讓慕老夫人認為他們之間一定不能長久呢？沐瀟瀟抿了抿唇，既然慕老夫人不打算讓她主動離開慕亦塵，對她來說怎么都是好消息了。

慕老夫人將話說完，就起身了。

連一口水都沒有喝，一如怎么來的，她便怎么離開。只是臨門邊，慕老夫人又回望了她一眼，“現在的年輕人都把愛情看得太重要，可事實不是如此。阿塵卻不一樣，他知道什么事請最重要，什么事情才值得他追求。”

“一個月以后，自然分曉。”

慕老夫人說完，就徹底消失在公寓。

沐瀟瀟還在恍惚中。慕老夫人從Y國趕來，不會只是為了說那些話吧？

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復雜起來。雖然沒有因為她的話，就此對慕亦塵產生了懷疑。可她就是覺得有些怪怪的，甚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個月以后，他們還在一起，是不是慕老夫人真的會同意他們在一起呢？

慕老夫人又打飛的，離開了Z國。

慕亦塵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自是緊張的，于是開了車就到公寓了。

推門進去的時候，沐瀟瀟正在清理餐桌。見她什么都吃了，看來食欲還不錯，沒有受到慕老夫人的影響，他緊繃的心弦松懈幾分。

“瀟瀟。”慕亦塵走上前，忽然從后包住她，“你手不方便怎么還洗碗？”

“沒有，我只是先泡著。”沐瀟瀟低眉看著摟著她腰肢的手臂，心底忽然一陣暖。

他一定是聽說了慕老夫人來找她，所以擔心了。

她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就問：“你母親有去見你么？”“沒，她只告知了我一聲，便直接回Y國了。”

沐瀟瀟更是訝異。

“所以，她就是為了和我說些話，從Y國飛到Z國，又再飛回去么？”不得不說，上流社會的人，她還真的不懂。

慕亦塵點頭，“她性格如此，你不必管。”

“她說了什么？”

“沒什么，她似乎沒有那么反對我們在一起，只是……只是她說一個月以后，如果我們還在一起，她就會徹底不反對了。”

和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一模一樣。

慕亦塵松開她，用紙巾將她的手擦拭干凈，便摟著她坐在沙發上。

他認真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相信她沒有退縮，說的那些和老夫人相關的話，也都是真的。沐瀟瀟忽然就有些哭笑不得，過了會兒，才問：“老夫人沒有去見你，你還好么？”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就好好的在你身邊。”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沐瀟瀟扁扁嘴。她知道慕亦塵和老夫人的關系向來不明朗，可畢竟是母子，無論慕亦塵如何堅持，他的心底，始終有一塊地方，留給至親的。

慕亦塵想起昨天的調查結果，嘴角的笑容忽然有些凄迷，想不到事情的發展會演變成如此模樣。然而多年的疑團，也得到了解答。

所以，這便是為什么老夫人和他永遠不親密的原因。

她不知道他在想這些，而是說道：“慕亦塵，我強烈要求復工，雖然讓霍克派了人過去。可鐘院長沒有我，也不好做決策的。”沐瀟瀟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看他。在這樣的目光之下，慕亦塵早就繳械投降了。

“好，但你必須注意你手上的傷口，我會定時打電話問候你情況。”

沐瀟瀟甜滋滋的說了好，覺得兩人的感情，一直都是在升溫的。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月之后，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C城郊區的別墅里。

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躺在大床上，她粉紅色的面頰，滿是虛汗，清秀的眉宇也糾纏在一起。

像是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噩夢。

她緊緊的攥住床單，粉紅色的面龐，臉色越來越差，直到白的毫無血色。

接著，天空忽然閃過一道白色，光亮劃破長夜。緊接著，轟隆隆的聲音伴隨女子的驚叫聲，同時打破黑夜的沉寂。無數的雨點開始下起，女子的眼角也沁出淚水。

聽見隔壁房間的動靜，談西繼幾乎是破門而入的。每個夜晚，她都要做噩夢，只是今天的這一次，情節還更嚴重了。

不知道，她又夢見了什么？夢里的他，是不是一個殺了她父母的劊子手？

他走進浴室，拿出毛巾，小心翼翼的拭擦她臉上的汗珠。見她的掙扎已經不那么明顯了，他緊繃的心弦這才松懈。

然而，下一秒，靈裳卻更大聲的哭了出來。和外面的下雨聲交織在一起，每一下，都打在他的心間。

他的心，何嘗不是糾痛的呢。可他沒有淚水，唯獨有夜夜的沉默。

終于舍不得，談西繼叫醒了她。

靈裳醒來時，還帶著片刻的怔忪，過了幾秒，才回味過來。

她在談西繼的別墅里，她又做噩夢了。這個噩夢，比前幾晚的還要恐怖，這也說明，這段夢境，停留在她記憶里的那種窒息感，將會有更長一段時間。

不知道，她又要多久來消化。

好多年了，她始終是不能忘的。

而現在，始作俑者就在他的面前，她殺不掉他，也無法痛下殺手。她恨自己，于是在這樣矛盾的情境下，她的心理才被折磨的不像話。

“你出去。”她拿過毛巾自己擦了一邊額頭的虛汗，而后就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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