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壺酒走進鎮西侯府時，整個人還是木木的，直到坐到妹妹面前，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妹妹，小百里好像不一樣了。”

？？？

溫珞玉帶著一頭的問號轉過頭來，“他怎么了？情竇初開了還是給我帶媳婦兒回來了？”

“……”溫壺酒“嘖”了一聲，雖說妹妹這問的角度清奇，但好像也差不離。

看小百里對那什么云哥的態度比對媳婦還上心呢——

溫壺酒覺得自己越想越奇怪，趕緊甩了甩腦袋，“妹妹，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低聲將在劍林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又用大拇指指了指外面，“這兩個小家伙一回來就跑了個無影無蹤了，我跟了幾步，也跟丟了。”

“葉云……”溫珞玉重復了一遍，也頗為訝異，“他還活著？”

“瞧小百里的語氣，應該肯定了是他。”溫壺酒告訴溫珞玉，“且那自稱是葉鼎之的小子也承認了，怕是沒錯的。”

溫珞玉眸光一閃，沉吟了片刻，便就按下了疑惑，“待他回來，我再問他。”

而此時，秘境之中，古塵頗為訝異的看著并肩而來的兩人，“東君，這是……”

他眼光極好，這又是他自個兒的秘境，便在葉鼎之踏入的瞬間，便知曉了此人的不一般。

又是一個天生武脈。

饒是他這般見多識廣的人，也有些震驚。

不世出的天才，怎會一口氣出了兩個！

可百里東君看著古塵那熟悉的身影時，已控制不住眼眶發紅，“師父！”

他往前沖了幾步，卻又好像怕觸碰到了古塵便就擊碎這片幻境一般停下了腳步，只紅著眼看著他。

那眼神——

讓古塵心中莫名的一痛，他顧不得追問葉鼎之的身份，一閃身就到了百里東君身旁，關切道：“東君，出了什么事了？”

“無事。”

百里東君哽咽了一瞬，將滿腹的話語都咽回了心中，指了指身旁有些拘束的葉鼎之道：“師父，這是葉云，也就是我常與你說的云哥。”

古塵沒有說什么，只點了點頭，“故友重逢，甚好。”

葉鼎之局促道：“前輩好。”

進秘境前，百里東君已經告訴了他眼前之人的身份，正是西楚儒仙古塵。

面對這樣傳說中的人物，他實在很緊張，但更好奇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便看向一旁的百里東君，“東君，你想讓我看的是什么？”

百里東君輕輕一笑，按住的劍柄的手輕輕一動。

出劍。

西楚劍歌出！

葉鼎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劍法，不由呆滯的看著空中飄落的花瓣，“這是……”

他能肯定，若是百里東君在比試時候用了這一招，再配上不染塵，他必輸無疑。

“好。”

古塵滿足的笑了，“你學會了。”

“不止這一招。”百里東君撲了過去，握住了古塵的手臂，“大道朝天我也會了。”

他雙眸含著淚光，“師父，我都會了，我也沒有在外人面前展露這些招式，所以，所以您……”

百里東君微張著口，剩余半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他想說：“所以您能不能不要死？”

站在此時，此處，百里東君又一次重新面對了他曾經的悔恨。

若不是他在眾人面前展露了西楚劍歌，師父就不會被他連累而死。

他恨，亦悔！

“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古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東君，你不該懼。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命，誰也無法違抗。”

他的聲音極輕，“師兄用他的命換了我的命，這么多年來，我也只是靠著藥酒續命罷了，東君，你該放得下。”

百里東君眼睛通紅，“若我說我放不下呢？！”

他想要留下云哥，同樣也想留下師父！

“師父。”百里東君一字一句道：“沒人會來打擾你，你也不會受傷，就算只是用藥酒吊命，我也要你看見我名揚天下的時候！”

“可是——”

古塵想說世事難料，想說他時日不多，可面對小徒弟那顫抖的手，通紅的眼時，他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是了。

他這輩子就做了這么一件沖動的事情，明知道東君姓百里，明知道他一旦使出西楚劍歌，就會將他的存在暴露。

他還是收了他，還是教了他。

百里東君低聲道：“師父，我已知道真正的江湖是什么，不過就是生離死別。”

不斷地得到，不斷地失去。

師父如此，云哥亦如此。

可上天許他回到這個時間，這個地方，他又怎肯站在此處，遙望必死的結局呢？

不會死。

師父不會死，云哥亦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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