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那一日，古塵儒雅的臉上難得帶上了一抹紅暈——

恰好被百里東君看了個正著。

“師父既然喜歡她，為何還讓她回去天啟？”

他抱著胳膊道：“您不知道那一日師娘有多么激動您還活著。”

“我知道。”

古塵答了卻又覺得后悔，忙閉嘴不談。

“早知道我就和師娘一起回來了。”

百里東君仰著頭，看向空中飄下的花瓣，“怎么就忘記了師父不愛說實話呢？”

古塵手指一撥，彈出了一段清雅的樂段，“你師娘叫的還真順口。”

百里東君偏頭看他。

古塵坦然的和他對視。

百里東君泄了氣，“師父你沒騙我？師娘真的回天啟了？”

“我何時騙過你？”

古塵平靜的彈奏著古琴，“她的確回去了，只是——”

他抬頭，帶著一抹溫和的笑容，“她還會回來。”

耷拉著腦袋的百里東君登時轉(zhuǎn)過了頭，“師父你還說沒騙我！”

古塵輕笑了一聲，“誰讓你一聲不吭就告訴了她真相，害得我被她追著數(shù)落了幾日。”

西楚儒仙，一劍驚世的古塵，看見那雙淚眼的時候，心臟都差點停止了跳動！

不過幸好。

百里東君不在。

不然看見他想方設(shè)法逗月落笑的一幕，怕是會更震驚。

“不說我們的事情了。”

古塵溫聲道：“你心中有事，想告訴師父嗎？”

百里東君一滯，轉(zhuǎn)而努力堆出笑臉，“我一切都好，沒有什么……”

但當面對古塵溫柔的臉龐時，百里東君的謊言卻怎么也說不出來，最后只化作無奈的嘆息，“我不能說。”

最多七日，他就會和玥瑤一道，前往天外天。

這件事，他不想告訴任何人。

不管是父親、母親，還是眼前的師父。

百里東君不想讓他們擔憂，亦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前往是極危險的行為，他們不會同意。

古塵只問，“這事你問心無愧么？”

百里東君點頭。

去天外天，除了為了云哥之外，也是為了這蕓蕓眾生。

古塵再問，“是必須要去的？”

“是。”

“那……”

古塵站了起來，走到了百里東君面前，問了最后一句話，“能活著回來么？”

百里東君沒有之前的果決，他咬著唇，良久才道：“或許。”

“不是或許。”

古塵摘下了落在百里東君頭發(fā)上的一片花瓣，“你若不歸，我定會一人一劍，殺上天外天。”

“不行。”

百里東君急切道：“師父，我只要您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就行，沒必要——”

“你從劍林回來后，就變了。”

古塵平視著百里東君的眼眸，“我教你那么久，怎么不知道你想著什么？”

他聲音就好像琴聲一樣緩緩流淌，沁人心脾，“你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幸福，可是你呢？”

“我……”

“你關(guān)心我們，我們亦關(guān)心著你。”

古塵止住了他的話語，“你的幸福，也是很重要的。”

百里東君被這句話震了震，好像從束縛之中掙扎了出來。

是了。

他還有很多愛他的，疼他的人。

若他真的不歸，豈不是讓這些人余生痛苦嗎？

“好。”

百里東君真心實意的點了點頭，“師父放心，我會回來。”

他微微翹了翹唇，“那時候，師父要請我喝這世界上最開心的酒。”

“好。”

古塵深深的看著他，“我希望，來喝這酒的是兩個人。”

百里東君偏頭想了想，便果斷一握拳，“等我回來，我就去邀他來，定要喝上師父的酒。”

他不該陷入魔怔之中。

就算不能將心中話語告訴云哥，他們亦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不如灑脫一點。

起碼，還能當兄弟！

只是，百里東君不知道他離開天啟后，葉鼎之沉默了半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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