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石桌站起來，步履疲憊，“所以，我們就不回天啟了。”

“東......”

雷夢殺本想再勸，可卻被蕭若風制止了，“也許這樣，才是葉九盼望的。”

“東君！”

司空長風朝著進屋的百里東君朗聲道：“你等著，我這師父一定是老糊涂了才不行的，我這就和他回藥谷，等我學成歸來，一定會幫你救醒葉九！”

“你怎么說話的？！”

辛百草恨不得蹦起來敲他一個腦瓜子，“欺師滅祖啊你！”

但轉念一想，有了這么個刺激在，說不定還真能讓這個小子乖乖學醫，當即點頭道，“藥谷里面還有些古籍，待我們回去后仔細尋一尋，說不定有解決的法子。”

一聽這話，司空長風哪還肯繼續浪費時間，立刻帶著辛百草回藥谷去了。

只是這古籍的確十分艱澀，進度一直推進不下去，后來，風秋雨也從雪月城去了藥谷幫忙。

說來也是因緣巧合。

風秋雨住進了藥谷，日日和那些珍貴藥草相伴，又有辛百草調配的療養藥汁，她懷孕生女都十分順利，便避開了難產而亡的命運。

而天啟城內，蕭若瑾聽說雷夢殺平安歸來，便斷定蕭若風定會將他無罪釋放，就硬扛著始終不肯認罪，還大放厥詞，非要蕭若風去見他。

蕭若風沒去。

雷夢殺去了。

他本就是個話癆，再加上聽蕭若風說濁清能設下這些計策，也有著蕭若瑾的緣故，便更將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發揮到了極致，懟得蕭若瑾氣急敗壞，慪氣不已，很快就病了。

病來如山倒，再得知他不多的勢力也都被蕭若風連根拔起，蕭若瑾連最后的氣性兒也都消散了干凈。

終于在冬日，死在了牢房之中。

御書房的蕭若風收到這個消息，什么也沒說，只揮手讓人退下。

待到大殿無人之時，他才偏頭看向了窗外。

外面白雪皚皚，一如年幼之時他躺在床鋪上燒的迷迷糊糊，卻依舊耳清目明，看著蕭若瑾用劍逼迫太醫進來救他時的光景。

沒錯。

他一直都知道的，兄長告訴他所謂為他跪在雪地兩個時辰的故事是假的。

只是他一直不想戳破。

“如有來世。”

蕭若風閉了閉眼，輕聲道：“只盼你想要的，都能在你手中。”

再不要走上錯誤的路了——

蕭若瑾帶著他的錯誤和罪孽身死，蕭若風并未繼續追究下去，并親自去了景玉王府，為他選擇繼承人。

蕭若瑾留下的一群孩子中，唯獨年幼的蕭楚河最為出色，便順理成章的繼承了景玉王的封號。

咳。

這會嘛，蕭楚河只是幾歲的幼童，自是不會拒絕，就這樣被他的叔叔給推了上來，成為最小的一位王爺。

似乎，一切都欣欣向榮，令人高興。

可只有那么幾個人，明明平日里帶著笑，但到了晚上，他們總會倒上一杯酒，望著月亮嘆息。

南訣的草廬里，還住著他們最關心的兩個人——

百里東君和葉鼎之。

時光過得很快，轉瞬便是五年。

煙凌霞偶爾也會過來草廬坐一坐，陪著百里東君說說話。

她是好人，也擔心百里東君出事。

畢竟如今的百里東君，就好像木頭人一樣，每日為葉鼎之擦身，喂他喝藥，在他耳邊說著過去的事情。

他們走過的地方，看過的風景，見過的人，遇過的事情。

不厭其煩的說著。

煙凌霞有時候也會聽愣住，這兩個少年的人生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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