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不見找高了嘛。”

雷夢殺瞧了瞧規矩坐在蕭若風右側的蕭楚河：“怎么不去和他們一起吃糖葫蘆？”

蕭楚河小臉皺了皺。

糖葫蘆什么的，太幼稚了。

可下一瞬，眼前就多了個紅彤彤的山楂果。

“楚河哥哥。”

司空千落臉頰鼓鼓囊囊的，“我給你拿的哦。”

蕭楚河很懂禮貌，便伸手接了過來。

但真拿到手中，他卻又有點猶豫了。

“吃吧。”

蕭若風將雷無桀放回了雷夢殺身上，轉身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你也只是個小孩子而已，沒必要總是這么嚴肅。”

“是呀是呀。”

司空千落伸手去牽他，“阿爹在那邊給我們放了好多吃的，我們一道去吃！”

“千落！”

司空長風咬著后槽牙，幾步沖上來小心翼翼的將兩人分開，“女孩子，不好牽男孩子的手！”

他看了看蕭楚河，又強調，“尤其是好看的男孩子，更不能牽！”

“噗！”百里東君一口酒噴了出來，手指著司空長風，“你怎么和雷二說的話一模一樣！”

雷夢殺將雷無桀放在地上，讓他朝著哥哥姐姐們的方向爬，才眉開眼笑道：“你不懂，這是養女兒的必經之路——不說這個了，喝酒喝酒！”

他拍開一旁酒壇的泥封就要暢快痛飲，“我在邊境可許久不曾喝——”

“酒”這個字，他半天沒說出來。

舉起酒壇的手，也卡在了半空中。

而一道聲音亦慢悠悠的從門口傳了進來，“師父沒來，你們就喝上了？”

饒是已然是帝王的蕭若風還是下意識的大喝一聲，“跑！”

眾人同時起身，正要奪窗而逃的瞬間——

門口那人緩緩踏入，長袖一揮，便將他們打回了原位，還笑吟吟道：“一起喝酒啊，跑什么？”

雷夢殺僵硬的放下了酒壇，揉了揉脖子，嘀咕道：“師父，你嚇死人了。”

“哼。”

南宮春水瞟了他一眼，“沒長進。”

他又瞪了眼前一圈訕訕落座的眾人，“你們也都是！不就是喝酒么，怕什么？！”

他們當然怕啦！

師父作為李長生時就很能喝了，現在返老還童成了南宮春水，豈不是更能喝了？

他們這些人，還真喝不過。

蕭若風苦著一張臉，求道：“師父，要不今天還是算了吧？東八他們難得回來一趟，我還想多和他們說說話。”

但南宮春水卻執起了酒壺，淡淡笑了笑，“算什么算，陪師父盡興的喝了最后一場酒！”

......

一時，雅間內，眾人皆都沉默了。

“最后一場酒？”

柳月坐直身體，嚴肅道：“師父你不會——”

“會你個頭！”

南宮春水一個白眼翻了過去，“柳四，你和黑五究竟要磨蹭到什么時候？要不干脆在今天就定下來好了！”

柳月萬萬想不到師父一來就這么直接，還不等他想好怎么回應，身側的墨曉黑就放下了酒杯，認真道：“那就定下來吧。”

柳月咬牙切齒的拿扇子敲他，“在師父面前胡說什么？！”

可扇子才抬起，就被墨曉黑捉了住，“在師父面前定下來你就不能反悔了。”

“我反悔什么反悔？”

柳月慶幸這會他戴著帷帽，無人看得見他紅透的臉，“你就不怕你自己后悔？”

“不會。”

墨曉黑湊了過來，“永遠不會。”

真是——

柳月只覺得好熱好熱，這老實人怎么隨便說幾句話，就能撩撥的他心跳加速。

“哎呀。”

百里東君看著一黑一白涇渭分明的兩人上前一道給師父敬酒，不由偷笑道：“看來，完了的不是墨塵師兄，而是柳月師兄了。”

他身側的葉鼎之，低低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

百里東君不解的轉頭望去，便撞入了一雙深情如海的眸子。

“我也完了。”

葉鼎之修長的指頭，緩緩穿過百里東君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從一開始，就完了。”

他的目光啊，從相逢的開始，就算不得清白——

酒。

喝夠了。

人。

也都醉了。

待他們清醒之時，上座的南宮春水早已了無蹤跡，獨留桌上留下了幾個字——

“憑心而動。”

以此告別，也許此生真的不復相見。

可那又如何？

所謂江湖，本就是不斷重逢和離別。

他們早已握住了最重要的人，便已足夠。

百里東君托著下巴，笑意深深，“你們還記得東歸酒肆嗎？”

司空長風等人皆都一笑，好似想起了那一日的初見。

雷夢殺“嘿嘿”直笑，“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是風風安插的探子呢，誰知道竟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嗨！你這么說可就不厚道了！”

百里東君不服，“我和云哥，要在雪月城重開東歸酒肆，有本事你別來喝酒！”

這話一下子就拿捏住了雷夢殺的命門，他忙忙討饒，“我錯了我錯了，小百里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我說的話是放屁好了。”

蕭若風忍笑搖頭，“都讓你別亂說話了。”

雷夢殺卻往他那邊一靠，“風風，這一趟，你也可以去了吧？”

蕭若風眉眼彎彎點了點頭——

他手段能力皆是絕品，十余年的經營下來，偶爾出行倒也不必忌諱了。

“重開酒肆，倒還真是個趣事。”

柳月扇子輕輕扇了扇，“那我就等喝了你這酒肆的第一杯酒再出發吧。”

葉鼎之問墨曉黑，“你們要去哪？”

“柳月要尋駐顏術。”

墨曉黑淡淡一笑，“我陪他。”

于他而言，再無趣的事情一旦和柳月有了牽連，便是十分有趣。

“好。”

百里東君一拍桌子起身，豪氣萬丈，“出發！去雪月城！”

東歸酒肆。

從這里開始的故事，卻不會在這里結束——

再見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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