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河岸，一群人往下游走去。
背包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
一路上都有伙計在河岸邊上做上標(biāo)記，用顯眼的布條扎在樹杈上。
足足走了三四十分鐘后，河水匯聚在一起成了一個不小的湖泊，湖邊上還有一戶人家，湖邊有幾艘木船。
一群人一看眼睛頓時就亮起來了。
住在湖邊的除了打魚人應(yīng)該就沒有別的了。
幾個伙計趕緊跑上前去敲門，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從木屋里出來，腳邊還跟著一條臟的要死的土狗。
“老爺子，你這船載人過河嗎？”
陳老九上前給老頭點了根煙，后者一看是城里來的好煙，眼睛當(dāng)即就泛起了光。
“咋個不過河嘛。”
“那老爺子我們想過河，你送我們過去唄？”
陳老九一聽有戲，趕緊問道。
“你們這么多人過河可不是個容易事，得這個數(shù)。”
老頭掃了一眼眾人，足足二三十號人，伸了一只手出來，他就兩條破船，把他們?nèi)�部送過去的話，至少得來回好幾趟才行。
“五百塊？”
陳老九想都沒想，從錢包里直接拿了五張一百的紅票子遞到老頭手上。
老頭本來還想是不是加點價錢，一看是五百，那張老臉上頓時就樂開了花，他本來是想說五十塊的。
“城里人就是有錢吶。”老頭喃喃了一聲，“你們等我哈子撒。”似乎是生怕陳老九反悔，老頭趕緊把錢塞到口袋里，然后轉(zhuǎn)身進(jìn)屋子。
等老頭一進(jìn)門，陳老九剛才還笑呵呵的臉一下子就陰沉起來，扭頭看了一眼蘇白，后者也是一樣。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一個伙計突然大罵了一聲。
“我草，這狗是剛吃了shi吧？這味道能他奶奶的把人臭死。”
那伙計見老頭進(jìn)門了，蹲下身體就想去逗逗那條土狗，土狗蔫不拉幾的，身上的毛都結(jié)成一塊一塊的了，估計從出生起就沒洗過，身上泛著一股子的惡臭味道。
離得遠(yuǎn)還聞不到，但是一靠近那股子味道就無孔不入，能把人活活熏死，那伙計當(dāng)場臉都青了，捏著鼻子趕緊退開大罵道。
“都給老子小心點，那老頭有問題。”
陳老九用應(yīng)天城話提醒了一聲。
“怎么回事呀白哥？”
英子還不知道怎么回事，蹦蹦跳跳的跑到蘇白身邊低聲問道，看著她好奇的樣子，蘇白猶豫了一下還是湊在她耳邊輕聲道，“那老頭身上有死人味。”
“死人味？”
英子嚇了一跳。
“那老頭不會是鬼吧？”
“啊？”
蘇白一下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琢磨了一下這才想明白，敢情英子是把那老頭當(dāng)成了死人。
“不是，死人味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經(jīng)常下墓倒斗，嗯，也就是挖土貨身上就會沾染古尸的氣息，那是一種土腥子味道。”
“那還有一種可能呢？”
“第二種很惡心的，你確定想知道？”
蘇白看了她一眼笑著提醒了一聲，第二種可能他沒好說，因為實在是有些惡心。
老頭子極有可能是吃死人肉長大的，死人肉又叫實心肉，山西那邊有個墓穴村落，那里的人祖祖輩輩都是靠吃下墓倒斗一碗飯。那邊的小孩從幾歲開始就吃死人肉，等身上沾
染了足夠的死人氣后，下墓倒斗就算遇到粽子也沒事，因為他們身上的生人氣息被死氣給遮掩住了，粽子根本都不攻擊他們。那些山民又不懂什么摸金發(fā)丘搬山卸嶺之類的，就靠
一雙手下墓。
“那還是算了。”
聽到蘇白這么說，英子連忙搖搖頭。
她連一只蟑螂都怕，這種事情更不能在她眼前提起了，估計真要聽到了晚上得連續(xù)做好些天的噩夢。
這確實是噩夢，正常人誰他娘的去吃死人肉啊，想想都惡心。
“白哥，為什么剛才我沒聞到老頭身上你說的死人氣呢？”
英子歪著小腦袋問道。
“那是因為你沒接觸過挖土貨這一行，等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蘇白解釋道，從剛才陳老九臉色變化就知道，他肯定也聞到了，至于其他人，老謝有可能發(fā)現(xiàn)了，其他伙計就不知道了。
“來了來了。”
說話間，老頭已經(jīng)換了件衣服出來，頭上還帶著一頂下雨天出門用的斗笠。
老頭走過眾人身邊的時候，英子還特地注意了下，但她依舊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更別說蘇白說的什么死人氣，無奈之下只好作罷。
“老爺子，最近有什么人來山里不？”
陳老九又扔了根煙過去，假裝一副隨口問問的樣子。
“這段時間很少了，上個月倒是有一批人，跟你們一樣也是從城里來的，也是讓老漢我送他們過河，然后在山里轉(zhuǎn)了幾天就回去了。”
老頭拿到煙，話夾子一下子就打開了。
“知道他們是干啥的不？”
“那哪能知道，那群人兇的很，我看到他們手上還有槍，老漢哪里敢跟他們說話……不過我估計呢，應(yīng)該就是來山里挖土貨的。”
老頭一邊把船解開一邊跟陳老九解釋道。
“這樣啊，那我知道了。”
既然是上個月的事情那應(yīng)該不是去一線天的，畢竟這邊除了少數(shù)幾個人還沒聽說誰知道一線天在哪。
“哦，對了老爺子，我聽人說這邊山里有個一線天，你知道在哪嗎？”
“一線天？”
正在解繩索的老頭手一抖，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你們要去一線天哪？”
“沒，就是來的時候聽人說起來，覺得有點意思。”
陳老九搖搖頭，表示跟自己沒關(guān)系。
“這就好這就好，老漢還以為你們這些瓜娃子要去一線天呢，那地方去不得，邪門的很喏。”
“老爺子你還是先送我們過河吧。”
一群人分成兩批，兩條船過去，都是年輕有力氣的小伙子，不到十來分鐘就被過了河。
只是回去的時候陳老九還在想老頭一個人怎么送兩條船回去，就看到老頭喊了一聲他那條土狗，那狗靈性的很，從對面跳到水里嘩拉拉的游到這邊然后嘴里咬著繩子，一步步
把木船從這頭給拖了回去。
這一幕看的幾個人嘖嘖稱奇。
等剩下的伙計也都過河后，陳老九跟老頭打了聲招呼，然后一群人繼續(xù)進(jìn)山。
“陳爺，剛才你說那老頭有問題，我咋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啊？”
走了幾步，等那老頭和土狗重新拉著船回去的時候，一個伙計湊到陳老九跟前問道。
“你懂個屁，那老頭吃死人肉的。”
陳老九眼睛一瞪。
一群人聞言，臉色一下子全青了，英子也是捂著嘴小臉嚇的煞白一片，她總算是明白過來，剛才蘇白為什么說會很惡心。
接下來的路就簡單了很多，一群人埋頭往前，沿著英子指著的道往前走，越是往前英子走的越快，看她的樣子應(yīng)該是認(rèn)出了記憶中走過的那條路。
又是一個多小時后，英子那張曬的腮紅的小臉上忽然涌起一抹濃濃的激動，伸手指著前面的山梁后。
“我找到了，白哥我找到了，一線天就在那道山梁后，再往前走個十來分鐘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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