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蹲在地上，腆著臉跟陳老九要了一根煙。
琢磨了一會之后，開始說起了三十年前的一段墓穴往事，老頭說的斷斷續續的，不時還要點根煙，陳老九干脆從口袋里摸出剩下的半包紅應天城扔給了他。
一直說了將近半個多小時，聽完之后蘇白腦中總算是出現了一幅支離破碎的場景。
三十二年前，老頭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那個時候國家還處在用糧票的計劃經濟年代，老頭出身的那個村落，祖祖輩輩都是靠下墓倒斗過活，但是在那個時候，嚴打墓穴，老
頭不敢單獨行動，聽人說秦嶺上一鋤頭下去就能找到古墓，他就想去碰碰運氣。
一個人拿了點錢從山西趕到了秦嶺，那個時候秦嶺上墓穴團體依舊猖獗，其他人根本管不到，要知道八百里秦川就算是扔個幾千人進去，只要往林子里一鉆都找不到。
老頭一個人在山里轉悠了小半個月，還真被他盯上了一個明朝將軍墓。
說道這里的時候，陳老九插嘴問了句他是怎么找到的，畢竟普通人不會尋龍點穴，就算在秦嶺這種古墓遍山的地方一輩子也別想找出藏在土層下的墓葬。
聽到陳老九詢問，老頭嘿嘿一笑，蹲在地上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他那個地方的人，別的本事沒有，從小就死人肉長大，對于土層中的死人氣極為敏gan，只要在地上掏一把沙土扔到嘴里嘗嘗味道，就能知道下面有沒有古墓，而且哪個年代
的都能嘗得出來。
聽到他的話，蘇白眉頭不禁一皺。
前幾天見面時，他就聞到老頭身上一股子死人氣，果然是個吃實心肉長大的怪物。
老頭盯上那個將軍墓后，沒有多猶豫，那個時候常年蹲在秦嶺上的墓穴團伙沒有一百支也有幾十支，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他一個人連夜挖了盜洞下去，明代武將雖然被文官壓
得翻不起身，但墓葬內的明器還是不少的，讓老頭驚喜的是，他在棺槨內摸到一座戰國夜光杯，墓主人生前最喜愛的酒器被他帶進了墓下，沒想到便宜了老頭。
卷著夜光杯和幾件瓷器，老頭沿著原路返回外面。
哪知道剛出去，他就發現一伙人正死死堵住了洞口。
老頭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這是被人跟了啊。
不出他所料，從墓下摸出來的那盞戰國夜光杯還沒在他手上捂熱就被那群人搶了過去，其中一個二十出頭和他年紀差不多的青年兇的要命，搶了明器后就要弄死他。
老頭當時害怕的要死，心說完了，倒了一輩子斗，結果還得死在親手挖出來的盜洞里。
不過，隊伍中一個年紀稍大，大概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看上了老頭嘗土找墓的本事，讓他留在了隊伍中。
老頭跟著他們在秦嶺里渾渾噩噩的轉了大半個月，后來混熟了他才知道那伙人進山只為了一座湖中戰國古墓，至于到底是誰的墓葬當時他也不清楚。
那伙人實力不凡，眼高于頂，一般的墓葬都懶得下。
跟著他們整整在秦嶺里轉悠了小半年的樣子，有一天幾個出去探路的伙計忽然跑回來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老頭湊過耳朵去聽，卻發現他們說的是自己的土話。
老頭也算是走南闖北了，各地的土話不說能聽懂全部，但至少能分辨的出來是哪個地方的話。
但當時老頭湊著聽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聽懂，到后來他才知道那伙人是貴州那邊苗寨里的，說的是老苗話。苗寨一村一寨之間的老苗話都有不同，更別說還有生苗和老苗
之分，老頭聽不懂也正常。
那個伙計說完，領頭的中年男人臉色頓時激動起來。
當時他們一伙人都在山里轉悠了快半年時間了，這下總算是找到了墓葬地方，老頭那時候還在琢磨，來挖土貨都不曉得地方，但是等他跟著一伙人到了一線天之后，他才知道
為什么之前他們找不到地方了。
這鬼地方即便他來秦嶺時間不長，都聽說過這是個被詛咒的地方。
老頭當時想連夜逃出去，但是被那個年輕人發現，綁在了帳篷外的樁子上跟狗一樣，還不給他飯吃。在湖邊轉了兩天后，那伙人就開始下水。
當時那伙人總共大概有二十多號人，當天下水不到幾分鐘他們就上來了。
老頭細心的發現回來的人比下水的人少了好幾個，老頭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人不是魚在水下不可能待太長時間，更何況當時的潛水設備還是從地下弄來的蘇聯貨，都是好些年
的老東西，根本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那個領頭的中年男人臉色陰沉，難看的不行，沖著伙計們哇啦哇啦一通發火，第二天他們又下水了，這次上來的人更少。
才兩天時間，死在湖下的伙計就超過了一半。
這次一伙人謹慎了許多，不敢再輕易下水。
老頭被綁在帳篷里已經好幾天了，除了偶爾給口水喝，一滴米都沒下肚，當時他都快餓死了，無奈之下只好跟那個領頭的男人說他有辦法下水。
隊伍里那時候已經是人心惶惶，誰都找不到下水探墓的辦法，男人一聽老頭有辦法趕緊讓人給他松綁，大吃了一頓之后，男人問他下水的辦法，老頭說他們那邊祖祖輩輩都是
吃實心肉長大，不論墓下有多邪門都能破關。
那時候因為吃不飽飯，鋌而走險下墓倒斗的人極多，但是還真沒幾個人敢吃實心肉，男人應該也聽過這種傳聞，第二天給了老頭一套潛水裝備后，一群人再次下水探墓。
這是老頭第一次下水，同時也是讓他這一輩子都活在恐懼和噩夢中的一次探墓。
和老謝一樣，下水幾米后他就看到了水下的那座戰國古樓，沒等他震驚，就被那個領頭的男人推到了前面。
之前兩次，他們一伙人連古樓大門都沒能進去。
說到這里的時候，蘇白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么，畢竟按照老頭和老謝的描述，那也就是坐水斗而已，而且還不是封死的古墓，以那群苗人的本事應該容易就能進去的吧？
“因為那座古樓外有一層詭異的屏障，外人根本進不去！”
老頭嘆了口氣，沖著蘇白解釋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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